劉軼凡
(揚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0)
數字經濟時代的新勞動形態(tài)就是數字勞動,數字勞動屬于數字經濟時代的異化勞動。數字經濟時代的數字勞動圍繞著數字技術、互聯(lián)網等展開,使得這些生產領域以及勞動工具的影響范圍越來越廣。人類的思想、情感、經驗,甚至是網上的各種行為,都成為數字勞動的勞動對象。數字勞動呈現(xiàn)出數字化、網絡化的特點,呈現(xiàn)出一種非物質的勞動形態(tài)。數據商品作為數字勞動的勞動產品,也屬于剩余價值創(chuàng)造的來源。資本積累離不開數字勞動,尤其是在數字經濟時代這種模式更加明顯。在網上的勞動與物質勞動沒有本質區(qū)別,均需要人們付出大量的時間、勞動量,而且也要在參與社會交換之后才會產生價值。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角屬于當前研究數字勞動的重要視角之一,盡管尚未針對數字勞動形成統(tǒng)一的概念,但是其產生的影響非常大。
數字勞動在表現(xiàn)形式上多種多樣,對其展開的討論也非常多,目前仍然以社交網絡用戶內容生產為主,在各種網絡社交平臺上與勞動者之間形成一種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首先,從勞動分工體系的角度來分析,會發(fā)現(xiàn)社會化協(xié)作生產具有大規(guī)模的特點,這符合數字勞動的特點。數字勞動屬于非物質勞動,這種觀點可以用來探討數字勞動的勞動屬性,即數字勞動其實仍然屬于物質勞動,只是其形式因為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特點和形式。從勞動屬性上對數字勞動進行二分,“根據數字勞動是非物質勞動的觀點,數字勞動主要包括互聯(lián)網專業(yè)勞動、無酬勞動、受眾勞動和玩勞動。”從勞動雇傭關系角度對數字勞動的表現(xiàn)形式進行二分,主要劃分為有償數字勞動和無酬數字勞動兩大類。
數字勞動是數字時代主要的勞動方式,其指人們在互聯(lián)網上進行消費的同時也相應地進行了生產活動,在這一過程中,勞動者在不經意間受到了剝削。例如,通過用戶訪問網站時的數據來分析用戶的偏好,為用戶推薦感興趣的產品,而用戶數量的提升會給網站帶來廣告收入,但廣告質量良莠不齊影響了用戶的體驗,進而影響用戶的生活。也就是說,用戶通過網絡瀏覽信息,還要忍受不良信息的騷擾,想避開就要付費。
在數字經濟快速發(fā)展的時代,數字勞動并未展現(xiàn)出原來雇傭勞動的形態(tài),而是以一種新的勞動形態(tài)呈現(xiàn)出來,主要體現(xiàn)為數字勞動的二重性和數字資本的剝削。隨著數字勞動的不斷發(fā)展,我國數字經濟發(fā)展的本質問題也被深刻地揭示了出來,為今后數字經濟的發(fā)展提供了理論支撐。
馬克思所提出的勞動價值論在數字經濟時代依然具有深遠的理論意義。數字勞動具有二重性,第一,數字勞動的具體勞動生產出商品的使用價值,進行數字勞動的勞動者在互聯(lián)網平臺上進行隔空交流與文化傳播,不僅滿足了他們的娛樂需求,而且也可以起到文化傳播的作用。但其實那些進行數字勞動的勞動者并沒有得到最大利益,相反他們是在為資本家做嫁衣,躲在互聯(lián)網背后的資本家才是最大的獲利者。當勞動者瀏覽網頁時,資本家們則在不斷收集后臺數據,并對其進行分析,后將其變成與其他資本家進行商品交換的工具,謀取利益,體現(xiàn)了資本家逐利的本質。第二,數字勞動的抽象勞動生產出商品的價值,數字資本家在利用互聯(lián)網技術收集到數據以后,對數據進行分析,并將分析的結果與有需要的企業(yè)進行交換,獲取了數字勞動者在無形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價值。分析數字勞動二重性有利于揭示數字經濟的本質特征,即數字勞動生產使用價值和價值。
勞動的二重性能夠創(chuàng)造商品的二重性,將其與具體的勞動生產價值聯(lián)系起來,會發(fā)現(xiàn)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勞動生產的兩種使用價值。生產力對勞動使用價值的生產起著重要的作用,使用價值的來源是生產資料的自然屬性。針對使用價值進行分析,需要對其客體條件加以重視。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也意味著信息量的爆炸式增長,信息的產生速度快、內容龐大,同時處理信息的能力也在不斷提高。數據本身的即時性、無限可分性、永久性等特點都會給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勞動生產的使用價值形成產生直接的影響。具體的勞動能夠創(chuàng)造使用價值,而使用價值作為價值、交換價值的重要物質基礎,體現(xiàn)的是商品的共同屬性,意味著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勞動是作為商品而存在的。
社交媒介或者社交平臺中的用戶在使用社交媒介和社交平臺的時候會產生大量的數據,而社交平臺會對這些數據加以獲取—監(jiān)測—獲取,并且將這些數據和信息作為基礎勾畫用戶的特點。這些內容本身是由用戶產出的,屬于用戶獨有的。但是由于用戶在使用社交平臺時會簽署具體的服務協(xié)議,同意隱私條款,這意味著他們賦予了社交平臺對他們產出的信息的使用權。用戶在使用社交平臺進行數字勞動時產生的價值,社交平臺也會從中獲取利用。媒介公司在搜集了大量的用戶資料之后,會從這些龐大的數據中分析出符合廣告精準投放的數據,而廣告商的報酬是向著媒介公司的。因此從整體角度來看,社交媒介或者社交平臺中的用戶不僅僅創(chuàng)造了一種價值,即自身在選擇應用平臺或者媒介時的使用價值。除此之外,還創(chuàng)造了滿足資本生產的使用價值。而數字經濟時代的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就將重點集中在了數字勞動者所創(chuàng)造的這兩種使用價值上。
在數字經濟時代,勞動工具與之前相比沒有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而勞動對象和勞動產品則發(fā)生了一些新的變化,勞動對象轉變?yōu)橹R與信息,從原本的實體對象變成了抽象的存在,而勞動產品也隨之轉變?yōu)樾畔a品。在這樣數字經濟高速發(fā)展的時代,對于勞動者年齡的限制在不斷降低,只要是能熟練運用移動通訊設備的勞動者都可以進行數字勞動,也沒有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勞動者可以隨時隨地進行數字勞動。手機、電腦等終端設備不僅可以作為數字勞動的工具,同時也可以作為數字勞動的產品。人們依靠手機、電腦等進行數字勞動,這時其是作為勞動工具存在的,通過人們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可以生產出終端設備,這時是作為勞動產品存在的。通過數字媒體進行數字勞動所產生出來的信息可以永久保存,還可以借助互聯(lián)網廣泛傳播,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以往的生產方式,創(chuàng)造出了屬于數字經濟時代新的生產方式。
數字經濟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其勞動對象是知識經驗與信息數據,這改變了以往勞動對于物質的依賴,而是將非物質形態(tài)的事物引進了勞動之中,促進了生產力的巨大變革。非物質形態(tài)的勞動對象不會受到客觀因素的制約,之前物質形態(tài)的勞動對象會受到空間和時間的限制,而如今的非物質形態(tài)的勞動對象則突破了這種限制,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勞動生產,有效提高了生產效率,在無形之中縮短了必要勞動時間,延長了剩余勞動時間,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對于勞動者的剝削和壓迫,而勞動者卻無法意識到被剝削的現(xiàn)狀。數字經濟時代,可變資本與不變資本的結構也在發(fā)生變化,數字經濟的產品中包含的不變資本在降低,而可變資本是人的勞動,數字經濟時代人的勞動主要是腦力勞動,所以可變資本在不斷提高??傊?,可變資本與不變資本的結構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數字產品的發(fā)展特別依賴于人的創(chuàng)新,這也是推動數字經濟發(fā)展的重要動力。
馬克思指出,剩余價值是資本積累的源泉。在數字經濟時代背景下,勞動者和勞動對象都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社會生產關系也隨之發(fā)生了改變。在數字經濟背景下出現(xiàn)的數字勞動雖然是一種新型社會勞動形態(tài),但它也被現(xiàn)有的社會生產關系所束縛。從表面上來看,勞動者通過移動終端設備進行生產活動,掩蓋了資本家在其背后剝削的本質。但追究其根源,數字勞動的發(fā)展離不開數字資本的積累,數字資本在數字經濟中處于統(tǒng)治地位。
數字經濟時代的數字勞動對數字勞動者仍然是一種剝削,甚至相較于之前舊的生產勞動形式,數字勞動對勞動者的剝削更為嚴重。表面上,信息技術解放了生產力,但實際上是生產關系沒有發(fā)生根本性的改變,資本主義的剝削本質仍將會存在。在數字勞動中網絡資本確實在不斷地控制意識形態(tài),而且程度不斷在加深。無論是隱藏的資本剝削形式,還是以文化和資本主義新民主形式存在的剝削形式都在不斷地剝削數字勞動者。隨著經濟民主化程度加深,社交媒介或者社交平臺的開放性、合作性加深,勞動時間、勞動場所的靈活性都不斷地增強,導致工作、休閑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甚至消失了。
一些“互聯(lián)網企業(yè)對勞動者的剝削不僅體現(xiàn)在其工作時間的隱形加長上,還表現(xiàn)在其他隱形工作中”,有些企業(yè)明面上沒有要求員工延長工時,但是其內部考核機制卻迫使員工只能通過加班來通過考核,在無形中資本家達到了剝削的目的。還有一些企業(yè)在無形中增加了隱形的無償勞動,比如為了提高公司的影響力,需要員工長時間在平臺上充當客服的角色,為消費者答疑解惑,這在無形之中增加了勞動者的無償勞動時間,勞動者最終還是延長了勞動時間,剩余勞動時間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剩余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占有。因此,數字資本一方面可以推動數字經濟的發(fā)展,另一方面也體現(xiàn)出了數字資本的剝削本質。
馬克思指出,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會造成勞動的四重異化,勞動異化從側面展現(xiàn)出了資本家的剝削本質。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勞動依然擺脫不了被異化的宿命,只是在不同的時代體現(xiàn)出的特征不同。
一方面,互聯(lián)網資本不斷憑借網絡數字平臺竊取用戶的信息,憑借其難以撼動的經營壟斷權讓用戶根據資本的推薦進行虛擬化社交,從而為互聯(lián)網帶來增殖。另一方面,與傳統(tǒng)的雇傭勞動相比,數字勞動因其主觀性較強,出現(xiàn)了去異化傾向,勞動者似乎可以在網絡世界里發(fā)布各種各樣的信息,自由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其實這并不意味著資本剝削的弱化。相反,數字勞動使得數字資本的剝削更加嚴重,也更加隱蔽,讓人很難察覺。網絡數字平臺的人氣越高,互聯(lián)網資本就越能從高流量中尋找用戶的喜好,挖掘出更大的交換價值。因此,正是由于數字資本隱匿于互聯(lián)網交互平臺之中,很難被發(fā)現(xiàn),所以數字勞動的異化與剝削也越發(fā)加劇,這成了數字經濟時代的新常態(tài)。
在數字勞動過程中,互聯(lián)網、大數據等可以對用戶的情感變化、個人喜好等進行追蹤和分析,進而形成對其的控制,用戶在使用互聯(lián)網社交時對其產生了極大的依賴,根本無法擺脫大數據對于他們的控制。社交平臺作為客體卻在無意間控制著作為主體的個人用戶,可見數字經濟對人的異化在不斷加深。
資本主義社會的數字勞動過程形成之后,網絡用戶的各種信息和數據成了被追蹤、量化以及分析的對象,導致網絡用戶對社交平臺的依附感不斷增強、不斷加深,人越來越受到信息技術的控制,無論是思想、感覺還是行動都會被信息技術影響,人的技術異化則是越來越明顯。信息技術的快速發(fā)展使得生產力發(fā)生了變革,但是數字勞動者的工作時間卻并未因此而減少或者縮短,其空閑時間反而逐漸被各種工作占用,貢獻了非常多的無償勞動時間。人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早已離不開數字信息技術,用戶網上勞動的時間被對象化,用戶的數字勞動成了商品,數字勞動所創(chuàng)造的社會關系、生產內容、足跡數據、喜好偏好等也都成為商品被售賣。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和生產力的變革,生產商品的必要勞動時間在不停地縮短,但勞動者的總工作時間沒有發(fā)生變化,甚至是變得更長了,這些剩余勞動時間都被資本家無償占有,造成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家隱匿的剝削。當網絡給人們的生活與工作帶來更多的便利和好處時,人們就會對大數據產生依賴,在無形之中被互聯(lián)網死死控制住,無法自由支配自己的空閑時間。數字勞動所生產出來的數據被資本家作為商品售賣給廣告商,廣告商可以根據用戶的喜好給用戶推薦相應的廣告,而用戶在觀看廣告的過程中會產生剩余勞動價值,這些都會轉變成為公司的利潤,實現(xiàn)盈利。用戶在使用網絡平臺的時候,平臺并不屬于他們,也不擁有他們所生產出來的數字產品,他們只是為資本家生產出剩余價值。由此可見,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經濟對人的異化在不斷加深。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時代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發(fā)展探究需要結合實際情況,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數字勞動相關概念——資本生產的目的、動機等都會成為討論和分析的對象。剩余價值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從網絡資本的角度來看,確實存在對勞動者經濟方面的剝削。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讓數字勞動剩余價值生產關系越發(fā)明確——仍然呈現(xiàn)出勞資對立的關系,即盡管數字經濟時代已經到來,資本剝削的邏輯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