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斌
有錯就認(rèn)。時間,卸掉一場對峙的交鋒
倔強(qiáng)的羊角丈量天空,沖向山頂
把信念頂上去,亮出無人可攀的堅韌
風(fēng),賭氣把月光提到一個高度
如燈,俯看眾生。斜下來的光把山的影子
倒放在草叢
像鄰居回家,沒人能聽到響動
奔騰的草密集起來,網(wǎng)住流浪的風(fēng)
收回目光。一匹馬沿著河流的走向臥下去
悲傷肆無忌憚地濃了,馬頭琴拉出的思念
成為穹頂無法覆蓋的蒼茫
總像光那樣,探及時間的遠(yuǎn)方
虛線處,歸來的老人把馬留在了路上
青春,對他來說,是一碗水
一些在奔跑中灑掉,一些送了人
風(fēng),無論怎么走,路都是相同的
我仿佛看到他騎過的馬從身邊呼嘯而過
在他鄉(xiāng),感懷一場尋親之旅。走過喧囂
像一只蟲在生命線上蠕動。穿透時光的大幕
迎面走來的每一個人,都是我
面對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童年時的膽戰(zhàn)心驚
平靜中開始一場自我辨認(rèn)。在世間,有緣相知,無緣相見
感恩影子一路相隨。暮色里的老人,像一棵草把腰一彎再彎
直到被自己看見
白發(fā),這頂風(fēng)雨編織的帽子
遲早要扣在頭上,頂起人間煙火的遼闊
站在秋風(fēng)吹過的大地,以退為守
大雁南飛。四周呈現(xiàn)的金黃
是時光布下的風(fēng)景,為友人送行
一首歌被風(fēng)唱起,一坡草順從地傾倒
如此暴露著悲喜。盡管今日走散,來年還見
盡管有微信、視頻、抖音和筆跡
盡管多愁善感的傷口還在感染
盡管歌聲難以治愈思念
盡管荒漠的地域日漸縮小
我依舊站在蒼茫大地
游走于時光的駝峰之上,以守為攻
提燈的人,為一條路奔跑
手里提著的一團(tuán)火放肆地燃燒
明亮的火苗像魚活蹦亂跳
倘若紙張被水洇濕,魚就僵了
紙做的燈,每一陣風(fēng)都有滅火的可能
提燈的人,提著火的命
保持著距離,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
像一只蛾,心有撲不滅的欲望
燈是梯子,提燈的人爬到高處
從這邊上來,從那邊下去
在寂寞處看到自己,想要逃離
提燈的人,手里提著生活
能讓走夜路的人遇見花開
與春天有關(guān)的事物全忙碌了起來
看見什么都想起你
那片雪,像一塊石頭
終有一天會融化成水,否定冬天的證詞
懷抱一團(tuán)火,沉寂在那里
懷抱著悲涼,沉寂在那里
不能說,無所謂愛或者不愛
春風(fēng),把摸過的石頭又摸了一遍
石頭泛著歲月的光,豐盈著飛往夏日的鳥鳴
春風(fēng),把墜下去的鳥鳴抱上樹梢
送往藍(lán)天。蝶影在琴聲中飛舞
一條河醒來,就為人間燈火抒情
雨水又至,土地又一次為盛夏松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