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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記憶(散文)

2022-10-28 08:10:23葡萄牙周淼
作品 2022年9期
關(guān)鍵詞:記憶

(葡萄牙)周淼

一、江南人的雨

十多年前,我離開故鄉(xiāng)無錫,從歐亞大陸的一端飛到另一端,來到大西洋邊安靜溫暖的葡萄牙,在中世紀古城科英布拉住下,認認真真地當起外國人來。葡萄牙是個常常陽光燦爛的地方,科英布拉也不例外。陽光普照的時候,天色藍得極為純粹,有時甚至一絲云都沒有,明媚得幾乎震撼人心。在這樣的藍天麗日,人們的臉上總是多一層笑意的,而喜愛追逐陽光的中、北歐游客更是笑逐顏開,一臉的不虛此行。我當然也喜歡這樣的晴朗——我也是為了能看到這樣碧藍的天空才來到這里。如今遇到這樣的天氣仍然讓我開心振奮,感覺一切皆有可能,世界就在腳下。但是我從靈魂深處鐘愛或大或小的雨,還有這里沉沉的、山雨欲來一般的云天,就和格列柯筆下映襯托萊多古城的那種厚重的、鉛色的云差不多。有時候,尤其是夏天的清晨,附近海上的水氣沿著蒙德古河蜿蜒而上,又被內(nèi)陸山脈阻隔,在中午太陽破云而出之前,恍然間能給人一點點煙雨江南的感覺。這樣的天氣里,我靈魂深處或是江南DNA之中的某種對“小日子”的記憶和依賴也會被隨之喚醒,我會感到舒適或是幸福,會想把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延展開來,會想出去散步,去買小菜,躺著看書,一本接一本。有時候,空氣中的雨味越來越濃,那可真得趕在雨前回家,好在陽臺上一邊喝茶一邊賞雨,看長長短短的雨點打在窗戶上,聽車輪劃過漸漸濕透的路面,發(fā)出與晴天完全不同的聲音。這樣的天氣里,我這顆不安分的心也能徹底安靜下來,好像在寒冷的夜晚鉆進溫暖的被窩,只想待在小世界中屬于自己的角落,完全不想被大世界的紛擾所羈絆。而如果下雨的時候正是夜晚……雨夜則是更加美妙,噢!我可以在黑暗中看著淺淺的街燈把窗戶上的雨滴照亮,雨中的街景模模糊糊,又好像爵士樂一樣俏皮,令人歡悅。多泡一壺茶,我拿著茶杯,好像小熊抱著蜜罐,心滿意足。

我對童年、家鄉(xiāng)和家庭生活的記憶真的是完全和雨交織在一起的。于是在下雨的時候,這些記憶的片段又會一一浮現(xiàn)出來,好像老照片在顯影液中再度黑白分明,魅力重現(xiàn)。我閉上眼睛就能回到讀中學的時候,放了學回到家,爸爸媽媽還在燒晚飯(無錫人燒個小菜好像都很熱鬧,炒炒弄弄的;油煙機轟然作響,卻還不能完全抽走濃油赤醬的煙火味)。那時候我就常常在陽臺上看雨,聞著自家和鄰家的飯菜香,看著夜色中的萬家燈火慢慢綻放。那種記憶是如此深入骨髓,以致我現(xiàn)在在黃昏,尤其在雨中的傍晚,走在葡國街頭還能在想象中聞到正宗紅燒肉的味道。然后我好像聽見爸爸說飯燒好了,快來吃;媽媽打開電視機,而電視里都是些本地的新聞,家長里短的。我深吸一口氣——熱騰騰的米飯、香噴噴的肉面筋、鮮甜誘人的白蝦和碧綠生脆的菜蔬……無錫人的家常菜,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外面縱是傾盆的大雨,鼎沸的市聲,也似乎和自己那美妙的小世界完全不搭界了……

而其實……

其實上大學之后就很少回家了,留學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國了。其實我那太湖邊的老家早就已經(jīng)和我的記憶(更不用說詩化記憶)大不相同了。其實疫情三年來我都沒有回過家。但是今天一早開始,天色就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明天似乎真的就會下雨,于是……于是我靈魂中的那個支撐點就又顯現(xiàn)出它強大的力量。哪怕人生面貌完全不同,世界變得天翻地覆——柴米油鹽的小日子,童年和少年時代的小世界,好像還是被封存在宇宙的某個角落,還是那么牢不可破……

煙雨和夜色中的城市,輪廓漸漸柔和、飄散,不再清晰可辨。說到底,哪里都可以是江南,哪里都可以看“半壕春水一城花”。不是嗎?

二、童年之礦

雖然老家在太湖邊上,父母都是無錫人,我也出生在無錫,算是正宗無錫土著,但我在家鄉(xiāng)生活的時候,異鄉(xiāng)客的感覺時時與我相伴,那種感覺,和在海外生活時經(jīng)常會感受到的那種身在他鄉(xiāng)的感覺,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歐洲移民多,社會和文化學者常常需要討論如何幫助外來人員“融入”當?shù)厣鐣?,外國移民也會常常擔心自己或者家人能否順利“融入”。我覺得“融入”是個比較有趣的動詞,仿佛某地文化是一塊大鐵板,形形色色的外來人則是需要被焊在這塊鐵板上的各種金屬,有的幾乎能無縫連接,而有的則是無論如何都焊不上去的,成為一個突兀的“移民問題”。我曾經(jīng)也是個“問題兒童”,沒怎么好好“融入”無錫的環(huán)境,出國之后,只想縱情四海,干脆不去想“融入”的事情了,結(jié)果反而常常在各種地方被當成當?shù)厝耍彩欠浅S腥ぁ?/p>

有趣當然是現(xiàn)在有趣,小時候總是被當成外鄉(xiāng)人排斥,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小孩子的排外性有時候是驚人的。我七歲的時候,父母從鎮(zhèn)江調(diào)動工作回無錫,我才和他們一起回來。我總是覺得我父母才是更正宗的無錫人,他們的無錫話也說得比我好多了(我上學時候趕上推廣普通話,方言在校園里是被禁止的。我在家有時候說方言,還常常被嘲笑不標準。好在我有著學外語的厚臉皮,不怕發(fā)音不標準,就這么繼續(xù)說)。記憶中,我的小學生活好像就是不停地被同學欺負,然后再打回去。識字多了,讀書很快樂。被發(fā)現(xiàn)有音樂天賦,練唱歌也很快樂。但在讀書和音樂之外,能給我的童年帶來慰藉的只有我的早期記憶。現(xiàn)在想來,那實在是一段非常珍貴的記憶。擁有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就像擁有一座永不枯竭的金礦。

那段記憶本身也和一座礦有關(guān),一座優(yōu)質(zhì)石灰石礦。我很小的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在鎮(zhèn)江船山礦生活過?,F(xiàn)在那里當然已經(jīng)完全不同,但在我童年記憶的眼中,那里就是無限美好的:人間天堂、世外桃源、人類黃金時代、烏托邦式的社會……隨你怎么說。我記得那時候沒有防盜門,我在任何時間都可以獨自在街上隨便走,街區(qū)里的人都是在礦里工作的同事,有時候會吃著飯串門,還會與我分享食物。有時候我走得遠一些,一直到山上,爬樹,摘個花再回家,沒有人急著找我。爸爸有好多來自五湖四海的礦工朋友,常在一起玩,都是些非??蓯鄣暮永甑氖迨鍌儯瑹崆橹彼?。爸爸在礦工子弟學校教書,有自己的實驗準備室,但我總覺得他在里面更像是個巫師而不是物理教師:他會切割有機玻璃做小盒子、用巨大的工具鉗夾胡桃肉、大冷天燒個火爐烘山芋香飄萬里。我記得夜里爸爸媽媽有時候會帶著我一起去看電影,電影院很大,銀幕也很大,我常常睡著,電影散場之后掛在爸爸媽媽手臂上回家。我記得我常常在家里畫畫,翻爸爸媽媽的書,看不懂字,但覺得插圖好美(最愛爸爸買的《神曲》里的配圖,古斯塔夫·多雷的經(jīng)典版畫)。爸爸崇拜魯迅先生,我記得他還給我講眉間尺的復仇故事(小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鑄劍》的奇異之處,以為就是個歷史故事)。我記得家里的地板總是干凈得像打了蠟,總是有一些像背景聲一樣的輕音樂或者英語課的朗讀磁帶(媽媽是英語老師),還有媽媽百聽不厭的卡本特兄妹,Yesterday Once More……

總是覺得,那個時候的生活很安寧,而且好像每天都在玩,還玩得特別開心。上了小學之后,也完全沒有感到學習的壓力,每天做完作業(yè)還能看看電視。那個時候好像電視節(jié)目很豐富,有好多動畫片、我喜歡的偵探連續(xù)劇,還時不時會放各種經(jīng)典電影(好多還有著上海譯制片廠的經(jīng)典配音——那個時候感覺阿蘭·德龍有著童自榮的聲音是理所當然的嘛)……

總是覺得,那個時候的生活很有美感。雖然物質(zhì)條件沒有后來那么發(fā)達,但是電影院有著大屏幕,圖書資源也很豐富。爸爸媽媽那時候訂閱《讀者文摘》,九十年代初的《讀者文摘》文章質(zhì)量很高,而且還經(jīng)常配上名畫欣賞(即使解析只有小小一段)、名歌樂譜(即使只有簡譜),幾乎是“總體藝術(shù)”了。

總是覺得,在早期生活中,接觸到這些安寧和美,此后的人生哪怕再顛簸、再居無定所、再不被人理解,也沒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后來到過不少繁華的城市,見過很多富麗堂皇的儀仗,領(lǐng)略過新錢老錢的權(quán)勢逼人,但我都覺得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畢竟我擁有一座童年之礦,從此都能坦然自若。

三、遙望心鄉(xiāng)

然而有意思的是,還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與清冷的異鄉(xiāng)客之感如影隨形,且同樣強烈而真切。那是一種不無豪邁的、四海為家的氣息。佩索阿不是說過嗎?古時葡萄牙水手認為,航海要緊,活命不要緊。航海者的心在遠方若隱若現(xiàn)的地平線上,大海就是家。如果你也常常在夜里遙望月輪和星辰,你也一定會明白。盡管人類短短的生命在浩瀚宇宙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我們的心靈卻常常渴望掙脫塵世的束縛,向某種形式的永恒或極大的安寧飛升。

在我這小半段自由而動蕩的人生里,我曾經(jīng)在很多地方獨自遙望過星空,也曾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只不過在這小小的藍色星球暫居一時。之后會怎樣,去哪里,是怎樣的世界,都不可知,盡管我有時候猜想,那個世界大概類似家園,去往那邊也許和船只歸航也差不多吧。陶淵明的《擬挽歌辭》,每次有死亡接近我身邊,我都會想到,都會重讀。那真是力貫千古的終極慰藉?!八廊ズ嗡?,拖體同山阿”。組成我們物質(zhì)生命的元素,會再度回歸宇宙。那么,人類的精神呢?歌德認為,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始終保持活躍,精神大抵也是不會寂滅的。

有時候我會有一些近乎神秘主義的信條,冥冥之中我感覺自己也許將用一生的時間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尋找并記錄那些似乎永恒的片段,那些似乎通往心靈之鄉(xiāng)的片段……

曾經(jīng)在風雪之夜到達紐約,疲憊地拖著箱子走進酒店小小的房間,一眼看見窗外遠處燈火輝煌的曼哈頓,在深紫色的夜幕下有如珍寶島,燈還沒開,我的心就瞬間亮起來了。突然想到,當我和我的箱子跨越北大西洋的上空,從一個黑夜飛向另一個黑夜時,在世界的這個角落里,這小小的房間一直在靜靜地等待著我,柔軟的床鋪將給時差中輾轉(zhuǎn)的軀體帶來家一般的熨帖舒適的感覺。我喜歡形形色色的酒店,它們總是那么國際化,來來往往的旅客,在酒店里就都是住客,國籍和身份都是模糊的。如果有可能,我想一輩子都做一個酒店公民。猶太作家約瑟夫·羅斯說,酒店公民,都是世界的 孩 子(“Hotel citizens,are children of the world”)。

但有時候也不一定要是酒店,簡單樸素的小客棧也能帶來巨大的滿足感。永遠都忘不了,我第一次去佛羅倫薩,那時的我尚未參加工作,甚至還沒開始拿研究贊助,還只是一個執(zhí)著而真誠的博士生,因為忠于少年時代的夢想,費盡周折才走到自己夢中已經(jīng)無比熟悉的街道。我記得那個在頂樓的細小房間,需要坐同樣細小的電梯才能上去。電梯是最有老歐洲感覺的那一種,有著金屬雕花的,還要人自己把門打開的,我坐在里面就像坐在十九世紀末(finde-siècle)的小說里。從“世紀末”走出來,走進那個小小的房間,打開綠色的木制窗戶,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頂從一片紅瓦屋頂之上躍然而出,我一下子就熱淚盈眶。如果你也曾為了夢想而走那么遠,你也一定會明白。

有時候,甚至不一定要是小客棧,朋友家的一座小沙發(fā)都能帶來同樣的幸福感。由于學習和工作的關(guān)系,我很幸運地認識了好多來自各國的朋友。有一些特別熱情,一定要求住在他們家里,不然還會不高興。在柏林,在倫敦,在羅馬,在布拉格,我都玩過“沙發(fā)沖浪”(couch surfing)。在可愛朋友們的公寓里,他們精心為我準備的沙發(fā)鋪上,我看到過最柔美的月光,欣賞過最富有魅力的城市夜景。那樣的景色真正刻骨銘心。

人生在世,實現(xiàn)過一些少年時代的夢想,感受過人與人之間信任的紐帶,這難道不都是人生中最完美的時光嗎?難道不都是短短的一生中最接近永恒的時刻嗎?我希望我和我的朋友們都能擁有很多這樣的時刻。

在疫情封鎖期間,去不了任何地方,只能在家里臥游,翩然遠行的經(jīng)歷又只能在夢里進行了。記得疫情之初,我還會夢到急急忙忙趕飛機的場景。封鎖一久,仿佛我的深層意識都清醒了,幾乎不再夢到遠方的景象了。兩年之后,我終于可以再度出行,第一站威尼斯。飛機從里斯本起飛的時候,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航海者終于又可以出海了。世界依然紛亂,未來仍然無可預測,但我只知道,我的黃金歲月,都在路上……

四、雨夜·爵士樂

我在倫敦玩“沙發(fā)沖浪”的時候,住在俄羅斯朋友娜塔莎在城北租的一間顫巍巍的老屋里。娜塔莎是學藝術(shù)史的圣彼得堡姑娘,當時她滿心向往著南歐的碧海藍天,對倫敦的陰風和大大小小永遠下不完的雨無比厭倦。娜塔莎總是在冬天降臨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去陽光普照的安達盧西亞。塞維利亞在她看來就是南方版的圣彼得堡,能夠滿足她靈魂中對溫暖的全部渴望。我的靈魂也總是在甜蜜的南方。我鐘愛南方的溫柔和細膩,還有認真的生活方式。但我也喜歡在南歐熾熱的盛夏里讀俄國小說,一本又一本,樂此不疲。小說里的俄羅斯冰天雪地,和外面的炎炎烈日形成鮮明對比,有種奇異的反差美,我的心都好像在喝檸檬冰茶。這種靈魂上的滿足感是如此純粹,如此只屬于每個人自己,它幾乎是神圣的。

之前說過,我常年駐扎的地方是一個中世紀古城。科英布拉在山與海之間,季節(jié)變換的時節(jié),往往會下一些陣雨。有時候在傍晚,水汽會在天邊堆積起云朵,在夕陽的映襯下,天幕會顯現(xiàn)出巴洛克穹頂?shù)哪欠N堂皇和壯麗,以及戲劇般的動感——每一瞬間,天空上金色、橙色、粉紅色和淺紫色都在微妙地漸變、發(fā)散,那景象實在神奇。這里雨后常能看到彩虹,而且還常常是雙重彩虹,且十分完整,好像天與地之間的某種決定或和解,真能給人帶來極大的慰藉和期望。在這里,我喜歡長久地觀察天空的顏色和云朵的形狀,一直看到夜幕降臨,看到月亮從云間升起。也是在這里,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月亮暗的部分其實也是可以看到的。沒錯,這里的天色就是這樣透亮。也是因為當?shù)貨]有什么工業(yè),時間就仿佛凝滯在中世紀了。其實,很多當?shù)厝硕寄筒蛔∵@種靜謐,年輕人更是如此,一有機會就會跑去城市。而我呢,雖然本質(zhì)上是一只城市動物,自感在城里更如魚得水,但同時又喜歡把一只錨拋在遠離喧囂的地方,為的就是那種由反差之美帶來的、巨大的滿足感。

在我們這個時代,也許只有偉大的自然和藝術(shù)才能給人帶來真正持久的安寧吧?我們的父輩一路奮斗過來,很不容易,總是盼望我們能夠少受波折,過上穩(wěn)定的生活。但是我常常懷疑所謂“穩(wěn)定”的持久性。我們這一代其實是不太清楚什么是穩(wěn)定的。我們讀書、工作都得經(jīng)過激烈殘酷的競爭。本科畢業(yè)就碰上世界經(jīng)濟危機爆發(fā),疫情和戰(zhàn)爭又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大量不確定的因素。這兩年多來,只要打開電視,撲面而來的就是各種糟糕的消息,無盡的恐慌和焦慮??刹痪褪沁@樣嗎?當然焦慮是沒有用的,逃避也沒有用,只能一而再地鼓起勇氣,一如既往地險中求生。說不定,拋開對“穩(wěn)定”的執(zhí)念,我們這一代的韌性和靈活性或許會給這個紛亂的世界覓得一點新的契機?不過,誰又能知道,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是否還能給我們成長所必需的空間和可能性?

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墒?,我往往有生活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錯覺??赡苁且驗槲已芯康淖髡呋旧隙忌钤谑攀兰o末、二十世紀初的歐洲,可能是因為我從小看太多書和電影,現(xiàn)實、夢想和藝術(shù)的界限早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常常覺得,現(xiàn)實充滿戲劇感,而書頁中的人物倒是比真人更有血有肉……總之,大概從十年前開始,我就有種時光倒退一百年的感覺。記不記得,2019年的時候,大家還開玩笑說,接下來可就是Roaring20s(咆哮二十年代)或者Jazzage(爵士時代)了呀?誰能料到,接下來變局一個接一個,歐洲半只腳才跨出疫情,又一整個地卷入戰(zhàn)爭泥潭……近段時間來,在歐洲的這個角落,我的感覺是:人人都在艱難求生,人人都渴望能喘一口氣,人人都越來越煩躁,越來越難以集中精力去思考,同時,理性的聲音也越來越難與極端的噪音相抗衡。

然而,這種似乎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錯覺,這種在大戰(zhàn)深淵邊緣的實感,其實是非常令我不安的。雖然我生活的地方幾乎遠離塵囂,但也不是與世隔絕、可以隔岸觀火之處。在今日、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一切都無比動蕩,仿佛2019年之前的那幾年像是茨威格筆下歐戰(zhàn)之前的“昨日的世界”,它的繁華和蓬勃好像漫天的煙花一般燦爛,卻又免不了再度陷入沉沉的黑夜……

“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到哪里去尋找一些力量來與這種席卷一切的動蕩和瘋狂來抗衡呢?或許百年前的那個爵士時代還可以給我們帶來一些啟發(fā),它確有其偉大之處:當年的創(chuàng)造者們把那種巨大的躁動和不安,化為一種強大的叛逆力量,將藝術(shù)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爵士時代的藝術(shù)風格,優(yōu)雅之中有種深入骨髓的瀟灑和玩世不恭,游樂性與創(chuàng)造性并行不悖,不同的元素被大膽地調(diào)和成一種奇妙的平衡。爵士樂就是如此,最適合即興演奏,總能令人耳目一新。爵士樂是城市之光。它的精神底色就是二十世紀初那些開放的大都市:世界各地的人們和思想碰撞出無限可能。

我們生活在這個不斷分化的世界,是否還可以繼續(xù)追求和探索人類共存的可能,即使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相互理解?哪怕沒有理解,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相互寬容?作為一個每天都在不同語言和文化中穿梭的人,我希望人類是可以和平共處的。維也納分離派展覽館上寫著:給時代,屬于它的藝術(shù);給藝術(shù),屬于它的自由(Der Zeit,ihre Kunst.Der Kunst,ihre Freizeit)。我們這個時代應該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藝術(shù)和自由,我這樣想。

而窗外,雨還在下。它落在每一個時空,將不同的記憶滲透、浸潤、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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