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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功績及其與王陽明關(guān)系考

2022-09-13 07:25張山梁
閩臺文化研究 2022年2期
關(guān)鍵詞:山賊樂昌王陽明

張山梁

(中共平和縣委宣傳部,福建漳州 363700)

《王陽明全集》的奏疏、公移中,多次提及一位漳州籍官員李增。李增于明正德年間執(zhí)掌廣東樂昌,是王陽明在南贛平亂期間的部將,因有功而官民立祠祀之。鑒于目前學(xué)界對王陽明的閩人部將事跡少有挖掘,本文以李增為個案,期望對拓展福建陽明地域文化的研究視野有所助益。

一、李增其人

李增(生卒不詳),字君受,號南波,福建漳州府海澄縣七都(今漳州市龍海區(qū)東泗鄉(xiāng)漸山村)人。明弘治十三年(1500)龍溪學(xué)歲貢[1],正德十年(1515)任廣東樂昌知縣。著有《易經(jīng)折衷》。據(jù)《漸山李氏族譜引》的《漸山世澤考》記載:

八世三房正加,諱增,字君受,號南波。由龍溪庠應(yīng)弘治十三年貢。文林郎,廣東樂昌縣知縣。掃除猺賊,辨黃圃民之冤,全活其眾,縣人追思,置田立石塑像崇祀,《韶州志》傳為名宦。有《易經(jīng)折衷》傳世。[2]

由此可知,李增系龍海漸山李氏八世三房人氏。其祖上李氏一世肇基祖李永福于宋景定初年從海澄縣月港南溪太江村遷徙至此定居,繁衍生息。漸山是一個風(fēng)水寶地,自龍溪九龍嶺數(shù)折而來,巍峰特聳,雄鉅中倍呈森秀,“山下人民輻輳,李氏其著姓者,自國(明)朝以來文物最盛”[3]。可見,漸山是一個人杰地靈的地方,而繁衍于斯的李氏一族,人才輩出。李增便是其中一員,名垂青史?!肚『3慰h志》記曰:

李增,七都人,龍溪學(xué),(弘治)十三年歲貢,樂昌知縣。徭賊作亂,親入其巢撫平之。祀名宦。[4]

除了縣志有所著墨縷述之外,光緒《漳州府志》也有更為詳細介紹其生平功業(yè):

李增,字君受,海澄人。由歲貢生任樂昌令,時九峰賊高快馬等嘯聚,環(huán)其地,數(shù)千里莫不被其毒。廣東、江西、湖廣為之騷然。增單騎詣賊壘招撫之。知不可,即練兵為防御計。正德間,流寇圍攻邑城,增開門迎敵,追至覆船崗敗之。明年,賊造大車載五十人,憑城而登,功鄰邑乳源告急,增赴救,又敗之。越歲,三省會剿,楚兵執(zhí)平民誣為盜,增白兵備道王大用親驗,省釋者數(shù)百人。守御征剿俱有法,賊亦旋為撲滅焉。初增之未仕也,奮志力學(xué),湛于《易》理,時或聚徒講明禮教,思以移風(fēng)易俗,而建義學(xué)、筑石堤、蓋郵亭,則又能為德于鄉(xiāng)云。[5]

同樣,李增仕宦地的廣東樂昌,其《韶州府志》《樂昌縣志》亦均有相關(guān)記載其業(yè)績,如《同治韶州府志》載述:

李增,龍溪人。正德十年由歲貢知樂昌縣,先是邑東西諸山猺寇嘯聚,流毒三省。增至,訓(xùn)兵緝捕,所向皆克。后流賊千余攻城,增開門迎敵,敗走之。明年,三省合兵會剿,湖兵執(zhí)黃圃民誣以為賊,增白兵備王大用。令至營中親驗,民一見相持痛哭,乃俱得釋放。后大用遷學(xué)于城內(nèi),增竭力相之。民為大用立生祠,以增配享,祀名宦。[6]

無論是李增的出生地,還是仕宦地的志書記載,幾近相同。特別是稱贊其為官為民,平亂安民、甄別平反冤民、誕敷禮教樂民三功,民皆感念,立祠為祀。

二、李增其功

李增為官任職期間,兢兢業(yè)業(yè),勤于立政安民,取得不少功業(yè),主要表現(xiàn)有三:

(一)平亂安民

面對洶洶的匪情,李增非常清楚征剿平亂是“頭等大事”。上任伊始,李增就俯身傾聽民聲,摸清賊情底細,洞察到所謂的“山賊”,更多的因為官府管控不力,被迫而為之,并非心甘情愿與賊為伍。于是,李增便積極謀劃靖寇息亂的策略,先是以過人的膽識,單槍匹馬深入山賊巢寨,與賊交流,欲以招撫的形式,規(guī)勸山賊自食其力,改良從善。經(jīng)過幾番的努力和試探,結(jié)果是“蒙撫諭,將賊首高仲仁(高快馬)、李賓(李斌)給與冠帶,重設(shè)瑤官。未寧半月,仍前出劫”[7],李增徹底看清賊首“豺狼之心,貪噬無厭;陽雖聽招,陰實肆毒”[8]的真面目和賊徒“瞻前顧后,患得患失”的無奈,冥頑不化,招撫不了,當(dāng)即轉(zhuǎn)變平亂策略,加緊操兵訓(xùn)練,修葺器械戰(zhàn)具,為長遠安定而早做備戰(zhàn)之務(wù)實。之后的實踐證明,李增之所以取得征剿的勝利,與其提早備戰(zhàn)不無關(guān)系。

正德十一年(1516),樂昌賊首高快馬、李斌等與江西上猶龐文亮、湖廣郴州龔福全等瑤賊聯(lián)絡(luò)糾合,并自恃有巢穴險固之勢,肆意聚眾行劫,為害一方。李增縝密運籌、協(xié)調(diào)多方,取得湖廣郴、桂等處官府的支持,彼此配合,善于調(diào)度兵力,圍剿征討,雖有一時息亂之成效,但多有漏殄未除。

正德十二年(1517)二月,賊首高快馬糾集一批瑤族部落的山賊,攻打劫掠城南外圍村莊,李增當(dāng)即召集鄉(xiāng)兵、打手以及民壯,兵分兩部,一部堅守城池,以防不測;另一部則相機出擊,奮勇與賊交鋒,殺傷賊徒30多名,奪回被虜群眾32名,逼退山賊的圍攻,紓解賊患。同時,還偵探得知賊首高快馬等糾合600多名強盜、賊徒出劫害民的警訊,先下一手,即刻召集打手、兵壯等精兵強將,主動出擊,率部前去追截抓捕,在云門寺與山賊正面交鋒,鏖戰(zhàn)多時,最終斬獲賊級24顆,生擒賊徒2名,奪獲馬7匹,打趴了山賊的囂張氣焰。

恰在這時,王陽明奉命巡撫南贛,首戰(zhàn)便兵次福建漳州地區(qū),平定漳南之后,旋即謀劃征調(diào)三省官軍,夾剿以橫水、桶岡為中心的贛、粵、湘三省交界的山賊,其中包括李增所任職的樂昌縣。正德十二年(1517)九月,樂昌山賊高快馬、龔福全等糾結(jié)鄰縣乳源山賊,圍攻樂昌縣城,知縣李增分兵、民為兩部,左右出城與賊作戰(zhàn),擊之大捷。王陽明在上奏朝廷的《三省夾剿捷音疏》中,亦表:

知縣李增(等),或領(lǐng)兵督哨,或追剿防截,類皆身親行陣,且歷艱難,均合甄收,普加旌擢。伏望皇上既行大賞于朝,復(fù)沛覃恩于下,庶示激獎,以勸后功。[9]

正德十三年(1518),山賊高快馬延請師傅設(shè)計、制造可承載50 多人的大型呂公車[10],欲想以設(shè)備之優(yōu)勢,攻打乳源縣城。廣東兵備僉事王大用[11]及時排兵布陣,圍剿追擊,山賊只得敗逃到樂昌云門寺,被早已設(shè)伏于此的李增所率民兵四面突擊圍殲,一時間擂石滾動,呼聲震天,撼搖山谷,高快馬等山賊被擊潰而息。樂昌賊患之亂象,自李增于云門寺一仗而平息,民且安居樂業(yè)。故《志書》贊曰:“訓(xùn)兵緝擊,患始息”“親提勁兵擊之,斬數(shù)級,賊驚潰”[12],其靖寇安民之功,載入史冊。

(二)平反冤民

明正德十二年(1517)九月,樂昌高快馬、藍友貴等山賊,勾結(jié)乳源山賊,糾集賊人上千名,攻打樂昌縣城,掠官侵民,涂炭生靈,氣焰囂張。官兵竭力反擊,逼退攻城之賊,山賊只得撤退而外逃至粵、湘交界的窮鄉(xiāng)僻壤之地——黃圃。黃圃地處樂昌北部,與湖廣郴州府宜章縣相接連,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早在唐代,這里就建有山寨等防御設(shè)施:

白虎嶂,嶂與香爐峰對峙,上各有石寨,互相犄角。相傳唐末流賊滋擾邑人,康護自連州刺史歸里,倡建此寨,以護鄉(xiāng)人。山有康公廟,黃圃人至今祀之。[13]

山賊選擇黃圃山區(qū)一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兩省接壤,彼此之間有間隙,難于形成合力。可見,山賊早已做好退守藏身的準備,意圖將以深山密林、險峻巢寨為屏障,與官府繼續(xù)周旋。巡撫王陽明識破山賊的計謀,著令韶州府、郴州府集合粵、湘二省之兵力,左右夾擊,以求全勝。知縣李增在兵備僉事王大用的指揮下,率領(lǐng)樂昌官兵奮力追擊,兵臨黃圃。

在此期間,發(fā)生了一起令人痛心的事,所幸李增堅持實事求是,謹慎穩(wěn)妥處理,最終救民全活數(shù)百人。當(dāng)廣東樂昌、湖廣宜章兩地官兵以夾攻之勢,對山賊實施碾壓式的有效包圍,山賊們已然成為“困獸之斗”,只需逐步縮小包圍圈,即可完勝。然而就在這時,湖廣宜章縣官兵一方面聽信宜章莠民的挑撥離間,挾嫌嫁禍,認定黃圃為賊寨穴巢;另一方面邀功心切,以被圍困的千余名黃圃鄉(xiāng)民認定為有通匪之嫌,皆為賊黨,應(yīng)與山賊同罪而誅,以求立功。而湖廣領(lǐng)軍也聽信宜章方面的意見,未加辨明事實,便下令將數(shù)百名未登戶籍的黃圃鄉(xiāng)民全部誅殺。

對于湖廣方面的處置辦法,李增認為黃圃鄉(xiāng)民未必皆為山賊,不可輕率處置,一殺了之,畢竟生命是最寶貴的,并及時向廣東兵備僉事王大用陳情稟告,以取得廣東領(lǐng)兵的支持。為慎重起見,王大用委派樂昌知縣李增務(wù)必親自到黃圃實地走訪甄別清楚,不得有誤。李增以鄉(xiāng)人鄧朝瑛為向?qū)?,率兵攻入賊巢,生擒數(shù)百名山賊以及被脅鄉(xiāng)民。通過一一審問辨別,確認真正為賊者僅有26人,余者皆是被誣蔑為山賊的無辜者,當(dāng)場釋放,還以黃圃鄉(xiāng)民一個清白。鄉(xiāng)民無不感激流涕,群相頌曰:

誣者弗釋,不如為賊,民何以白?黠者弗殺,地竟為賊,民何以息?釋之、息之,是公德、公功,在民宜享血食祠。[14]

樸素的黃圃百姓,感念其視民如傷之德,在黃圃的高粟壩下興建一座生祠,并塑王大用、李增之像,置有祠田十余畝,“歲以李公誕為鼓樂尸祝之用”[15],鄉(xiāng)民感念永遠,香火綿延不息。

(三)誕敷禮教樂民

無論古今,主宰一方執(zhí)政者的最大業(yè)績,莫過于教化一方,化民成俗。這也是世上最難的事業(yè),正如陽明先生所言“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李增執(zhí)宰樂昌之際,面對日益張狂的洶洶賊情匪患,一方面組織官兵積極靖寇平亂,以破“山中賊”;另一方面,不忘移風(fēng)易俗,高度重視倡明教化,誕敷文德,以破“心中賊”。

《陽明先生年譜》有記:

(正德十二年)九月,先生于是撫諭賊巢,示以未忍一時剿滅之意。蓋是時漳寇雖平,而樂昌、龍川諸賊巢尚多哨聚,故先犒以牛酒銀布,而深諭之。讀諭辭真,令人出涕也。[16]

深諳“用兵之道,攻心為上”之道的李增,極力發(fā)動官府士紳行走鄉(xiāng)村閭巷,進入山寨巢穴,廣泛發(fā)布王陽明擬制哀憐至極的《勸諭文》,先設(shè)身處地同情山賊之痛苦:“人之所共恥者,莫過于身被為盜賊之名;人心之所共憤者,莫過于身遭劫掠之苦”,以“人同此心”的情感,無不憐憫山民“當(dāng)時去做賊時,是生人尋死路”的無可奈何;再進一步曉之以理,規(guī)勸山賊們“改行從善,是死人求生路”,視同為良民,不追舊惡;同時也正言警告山賊,如不聽規(guī)勸,一意孤行,官府必將“親率大軍,圍爾巢穴”,縱是“有翼之虎,諒亦不能逃于天地之外矣”,必遭官兵殲之[17],讓一時誤入歧途的山賊幡然醒悟,部分山賊投誠官府。正德十二年(1517)九月,樂昌歧田山賊犯龍貴等12 名、天塘賊犯陳滿等10 名,各自舉家赴縣衙自首謝罪,同時自動請纓,表示將擒拿同伴的山賊,解押到官府,以示歸降投誠之真誠。于是,知縣李增以熟悉賊情的龍貴、陳滿等投誠新民為向?qū)?,先后于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初二日,率兵督?zhàn),兩次用計誘殺賊犯蕭緣、李廷茂等86名,收到“以禮勸賊”,又“以賊制賊”的雙重功效。

正德十三年(1518),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平亂實踐,知縣李增通過對山民“因受害而誤入歧途,再到為賊而侵害百姓”的深層次探究,洞悉山民暴亂原因的根源在于官府禮教不力,民眾教化不及,頑劣不化。于是,在征討賊寇事務(wù)極其繁重之時,李增還是盡全力取得僉事王大用的支持,千方百計籌集資金,動員鄉(xiāng)紳出錢出力,于正德十三年(1518)“遷(樂昌)學(xué)宮于北城內(nèi)”[18],讓莘莘學(xué)子得以在一個安全、舒適的環(huán)境安心求學(xué),賡續(xù)樂昌文脈。每每政暇之余,李增還不忘到學(xué)宮講學(xué)明禮,倡明學(xué)道,盡力扭轉(zhuǎn)日間頹廢的社會風(fēng)氣。

三、李增與王陽明

縱觀李增所取得的三大功業(yè),無不與王陽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李增于明正德十年(1515)執(zhí)掌樂昌縣。那時,樂昌隸屬廣東韶州府(今樂昌市為廣東省轄縣級市,由韶關(guān)市代管,素有“廣東北大門”之稱),與湖廣郴州宜章縣接境,鄰近江西南安府,壤地相接,山嶺相連,乃是粵、贛、湘三省交界地。

明代中葉,由于藩王割據(jù)、內(nèi)閣爭權(quán)、宦官專制等政治腐敗現(xiàn)象愈演愈烈,加上商業(yè)經(jīng)濟崛起、土地兼并加劇、百姓賦稅加重等多種因素疊加,進一步促進社會階層的分化和矛盾的激化。特別是在閩、粵、贛、湘四省交界的連片山區(qū),由于地處偏遠,縣治不及,教化無力,以致出現(xiàn)官紳肆意為政,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許多本是心存善良的民眾被逼淪為“山賊”,走向與官府為敵的一面。這既是民眾的不幸,更是朝廷的悲哀。正德初,福建漳南的詹師富、廣東樂昌高快馬、江西橫水謝志山、湖廣郴州龔福全等賊首,時常率眾起事,攻城掠地,且又彼此勾連,互為犄角,一時狼煙四起,警訊常發(fā),成為朝廷的一大心患,甚至《明史》有載:

當(dāng)是時,南中盜賊蜂起。謝志山據(jù)橫水、左溪桶岡,池仲容據(jù)浰頭,皆稱王,與大庾陳曰能、樂昌高快馬、郴州龔福全等攻剽府縣。而福建大帽山賊詹師富等又起。前巡撫文森托疾避去。志山合樂昌賊掠大庾,攻南康、贛州,贛縣主簿吳玭戰(zhàn)死。[19]

如此亂象,在李增執(zhí)宰的樂昌縣,有過之無不及。王陽明在《攻治盜賊二策疏》中明確指出,其時“廣東之樂昌,巢穴相聯(lián)盤據(jù),流劫三省,為害多年”,正德十一年(1517)正月,“一起八百余徒處劫樂昌縣,虜捉知縣韓宗堯,劫庫劫獄”;七月,“千數(shù)余徒,出劫樂昌及江西南康等縣,拒敵官軍”。次年(1518)二月,“東山賊首高快馬等八百余徒,在地名柜頭村行劫”“樂昌縣山峒苗賊二千余眾出到九陽等處搜山捉人,未散;又報東西二山首賊發(fā)票會集四千余徒,聲言要出桂陽等處攻城”;四月,“上猶賊首謝志珊糾合廣東賊首高快馬,統(tǒng)眾二千余徒,攻圍南康縣治,殺損官兵”[20]。樂昌山賊勾結(jié)相鄰的粵、贛、湘賊徒,頻繁圍攻城池,敵殺官兵,焚燒屋廬,奸污妻女,氣焰囂張日甚,百姓深受其荼毒,無以忍言控訴伸張,以致烽火連天,亂象遍地,社會動蕩,民不聊生。

對此,《虔臺續(xù)志》略述介紹樂昌縣一文中,指出:“樂昌縣……高勝、黃圃及九峰、羅家渡巡檢司四所,弓兵各如制……舊為賊首高快馬、龔福全、李斌、雷伯全等巢穴”[21]。當(dāng)?shù)氐摹渡刂莞尽贰稑凡h志》亦有所記載,如:

正德九年,東莞賊袁周等入樂昌,與高快馬合。

正德十二年九月,九峰賊高快馬等攻樂昌城,知縣李增擊敗之。時乳(源)賊結(jié)高快馬、龔福全、李斌、藍友貴等千余人寇昌攻城,知縣李增分兵、民兩部擊之,大捷。

正德十三年,是年,山賊高快馬攻乳源,王大用剿平之。[22]

可見,漳人李增是在樂昌亂象叢生的特殊艱困時期擔(dān)任知縣的,可以說是受命于危難之時。李增執(zhí)宰樂昌的六年期間(1515~1521),恰逢王陽明任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奉命巡撫包括廣東韶州在內(nèi)的“八府一州”[23]地方,樂昌即為其中一縣。正德十一年(1516)十月二十四日,朝廷給王陽明的敕諭曰:

爾前去巡撫江西南安、贛州,福建汀州、漳州,廣東南雄、韶州、惠州、潮州各府及湖廣郴州地方。撫安軍民,修理城池,禁革奸弊。[24]

直到正德十六年(1521)六月十六日,王陽明“奉世宗敕旨,以‘爾昔能剿平亂賊,安靜地方,朝廷新政之初,特茲召用。敕至,爾可馳驛來京,毋或稽遲’。先生即于是月二十日啟程,道由錢塘?!盵25]由此結(jié)束了其四年多巡撫“八府一州”的經(jīng)歷。可見,王陽明總制韶州軍政事務(wù)的四年多期間,李增都在其管轄的屬縣擔(dān)任知縣。換言之,李增于樂昌所立之功業(yè),都是在王陽明麾下取得的事功。

“一切行動聽指揮”是戰(zhàn)爭取勝的永恒鐵律。李增作為王陽明的一名部將,始終十分忠實地執(zhí)行王陽明所推出的一系列征寇戰(zhàn)術(shù)策略。如正德十二年(1517)五月,以弭盜為本,在樂昌全境全面推行“十家牌法”,既切斷山賊與民眾之間的聯(lián)系,又能查明社情民意。此外,李增還積極配合王陽明的進剿策略,在三省官兵未集合完畢之時,采取以撫為主的策略,以緩其勢,以待軍兵,為靖寇平亂贏得時間。

王陽明對李增執(zhí)掌樂昌平息賊亂的業(yè)績亦頗為滿意。正德十二、十三年(1517~1518)期間,王陽明在給朝廷的《攻治盜賊二策疏》《類奏擒斬功次疏》《三省夾剿捷音疏》等三份奏疏及《批將士爭功呈》中,先后有9處提及樂昌知縣“李增”,并多有褒獎,上疏奏請“旌擢”。此外,在《虔臺續(xù)志》中也對這段大事紀曰:

戍寅十三年會兵剿樂昌諸寇,平之。

樂昌縣巨寇高仲仁、李斌、吳王卂等攻劫郡縣。先此鎮(zhèn)巡等官上疏三省會兵夾剿,守仁乃議先誘其腹心以為我用,次剪其羽翼,以孤其黨。既而賊黨龍貴、陳滿果挈家赴招,知縣李增因之遂擒蕭緣、李廷茂等八十三名……[26]

由此可言,李增是王陽明巡撫南贛、征寇平亂時期的一名屬下“悍將”。

王陽明一生始終堅持隨地隨時講學(xué)不輟的作風(fēng),在南贛平亂軍情緊急的情況下,依然如此。正因如此,在其麾下任職的李增自然多有受教,也受益良多。正德十三年(1518),王陽明還曾就“廣東樂昌縣知縣李增緝獲大賊首李斌,與湖廣永州府推官王瑞之間爭功”一事,發(fā)文《批將士爭功呈》,告誡廣(粵)、湖(湘)二省官兵:

看得邇者大征之舉,湖廣實首其謀,江、廣亦協(xié)其力,既名夾攻,事同一體,湖兵有失,是亦廣兵之罪,廣人有獲,斯亦湖人之功。況今賊首既擒,則湖廣領(lǐng)哨之官亦復(fù)何咎;雖云因虞得鹿,而廣東計誘之人亦非無功;但求共成厥事,何必己專其伐,矧各呈詞,亦無相遠;就如湖廣各官所呈,即廣人乘機捕獲之功居然自見;就如廣東各官所呈,則湖官運謀驅(qū)逐之勞亦自不掩;獲級者匹夫之所能,爭功者君子之大恥。[27]

王陽明在給廣東、湖廣等官的批復(fù)中,要求“彼此同心易氣”,雙方應(yīng)當(dāng)同心協(xié)力,相互消除怨氣。同時批評李增“共成厥事,何必己專其伐?”更進一步點醒李增等部將必須清楚“獲級者匹夫之所能,爭功者君子之大恥”,以實際案例言傳身教,讓李增在靈魂深處自省反思,深受教誨。其教化弟子的用心之良苦,可窺見一斑。從這個意義上說,李增不僅是王陽明麾下平亂的一名“悍將”,也是王陽明門下虔誠的一名弟子。

四、余論

黃宗羲認為:“閩中自子莘(馬明衡)以外無著者焉”[28],所謂的“粵閩王門”,其實只有“粵中王門”,而“閩中王門”的記載則幾近空白。然而,這并非閩地學(xué)術(shù)思想發(fā)展?fàn)顩r的真實反映,也與王陽明所言“莆中故多賢”[29]相抵牾?!墩闹莞尽芬嘌裕骸罢乱院?,大江東西以《傳習(xí)錄》相授受,豪杰之士翕然顧化,漳士亦有舍舊聞而好為新論者?!盵30]同樣,王陽明巡撫南贛期間,對包括福建汀州、漳州一帶的社會治理作出重大貢獻,特別是漳南地區(qū)成為王陽明“立功”的第一站。因此,福建地區(qū)有著諸多與王陽明及其陽明學(xué)說有關(guān)的人、物、事。近年來,隨著國家重視弘揚中華傳統(tǒng)優(yōu)秀文化,陽明學(xué)成為“顯學(xué)”。而作為王陽明“兩次半”[31]行經(jīng)的福建,對陽明文化的挖掘、傳承、弘揚,卻遠不如鄰近的浙、贛、粵等省份。通過李增這一個案,期許更多學(xué)者挖掘閩籍王陽明部將、門生、后學(xué)的相關(guān)事跡,進一步豐富福建陽明地域文化的內(nèi)涵。

注釋:

[1](清)吳宜燮修,黃惠、李疇纂:乾隆《龍溪縣志》卷一四《選舉志》,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第155頁。

[2](清)光緒《漸山李氏族譜引》,龍海市圖書館收藏,第57頁。

[3](明)羅青霄修纂,福建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整理:萬歷《漳州府志》卷三十《海澄縣》,廈門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第1184頁。

[4](清)陳锳、王作霖修,葉廷推、鄧來祚纂:乾隆《海澄縣志》卷九《選舉》,《中國方志集成》福建府縣志輯第30,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第499頁。

[5](清)沈定均修,吳聯(lián)薰纂,陳正統(tǒng)整理:光緒《漳州府志》卷三一《人物四》,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1363頁。

[6](清)林述訓(xùn)等總修,單興詩總纂:同治《韶州府志》卷二八《宦績志》,韶城萬竹園承刷,第22頁。

[7](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九《別錄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49頁。

[8](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一〇《別錄二》,第361頁。

[9](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一一《別錄三》,第417頁。

[10]呂公車,古代一種巨型攻城戰(zhàn)車,車高數(shù)丈,長數(shù)十丈,車內(nèi)分上下多層,每層有梯子可供上下,配有破壞城墻設(shè)施的器械。相傳是由呂公姜尚發(fā)明的一種戰(zhàn)車。

[11]王大用(1479~1553),字時行,莆田人(其先祖為儀真人)。時任廣東兵備僉事,正德十六年(1521)升廣東按察副使仍理兵備分守。

[12]民國《樂昌縣志》卷一四《職官志下》,廣州市西湖街廣益承刊,1938年,第2頁。

[13]民國《樂昌縣志》卷一四《職官志下》,第1頁。

[14]民國《樂昌縣志》卷一四《職官志下》,第12頁。

[15]民國《樂昌縣志》卷一四《職官志下》,第13頁。

[16](明)王守仁著,李贄編,張山梁、張宏敏點校:《陽明先生道學(xué)鈔》,廈門大學(xué)出版社,2021年,第327頁。

[17](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三三《年譜一》,第1372~1373頁。

[18]民國《樂昌縣志》卷一九《大事記》,第5頁。

[19](清)張廷玉等撰:《明史》,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標(biāo)點本,第5160頁。

[20](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九《別錄一》,第346~349頁。

[21]黃志繁主編,劉敏點讀,劉松校對:《虔臺續(xù)志》,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18年,第26頁。

[22]民國《樂昌縣志》卷一九《大事記》,第5頁。

[23]“八府一州”是指:江西南安、贛州,福建汀州、漳州,廣東潮州、惠州、南雄、韶州各府以及湖廣郴州地方。

[24](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九《別錄一》,第330頁。

[25](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三四《年譜二》,第1414頁。

[26]黃志繁主編,劉敏點讀,劉松校對:《虔臺續(xù)志》,第101~102頁。

[27](明)王守仁著,(明)李贄編,張山梁、張宏敏點校:《陽明先生道學(xué)鈔》,第158頁。

[28](清)黃宗羲著,沈芝盈點校:《明儒學(xué)案》卷三〇《粵閩王門學(xué)案》,北京:中華書局,2016年,第655頁。

[29](明)王守仁撰吳光、錢明、姚延福編校:《王陽明全集》卷六《文錄三》,第243頁。

[30](清)沈定均修,吳聯(lián)薰纂,陳正統(tǒng)整理:光緒《漳州府志》卷三〇《人物三》,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1338頁。

[31]王陽明“兩次半”入閩指:第一次是明正德二年(1507),赴謫龍場途中,迂道至武夷山;第二次是明正德十二年(1517),巡撫南贛,率兵入閩征寇;半次是明正德十四年(1519)六月,奉敕勘處福建叛軍,至豐城聞宸濠反,遂返吉安起義兵,赴閩半途而返,故稱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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