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民
草原的精靈,從蒙古長調中飛馳而來。
背負起一代天驕,風雪中,挺起傲骨。
與彎刀鞍鐙義結金蘭,嘶鳴聲、吶喊聲洞穿歐亞。
把輝煌雕刻在日落之鄉(xiāng),長嘯當歌,逐水草而垂釣一寸也不肯歸降的光陰,交付天下蒼生痛飲,酒令聲里指點江山。
銜一縷春風,在曠野戈壁縱橫。
他鄉(xiāng)盡是烽火,點燃思鄉(xiāng)之念,聽一條河流暗自哭訴,陪你悄然入夢。
大漠的盡頭,鳥鳴喚醒牧場,一盞燈火在寂寞的渡口修煉。
絲綢之路的當口,早替你埋下了一粒種子,它會在月圓之夜生根發(fā)芽,還會收攏一堆念想,開在花香深處。
今夜,故鄉(xiāng)又醉在街頭,一絲隱痛擦亮月光,雁影漫過河床,青苔吐綠。
老狼睡在山那邊,寂寥無語。
都說老馬識途,月光里,人比花影更瘦,趁此三千里桃花未謝,可愿與我一同斟酌。
欠下的酒債,不必催問,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策劃與一粒水珠私語,再議飛翔。
養(yǎng)三分豪氣藏于鷹眼,刀頭噬血,和你笑臥浪尖風口。
長生天囚禁了綠色,孤煙被釘在遠方,小生靈緘口不言,情愿在草葉上禪坐今生與來世。
秋風乍起,老屋精疲力竭,在咳嗽聲里顫抖,三兩蛛網,解不得燃眉之急,心病已無藥可醫(yī)。
不忍提及舊愛,往事瘦骨嶙峋。
馬頭琴叩響山野,一大片藍天和牧場平分秋色,馬與套馬桿相視一笑。
被藍天遺忘的瘸腿鶴
一米草香沁透敖包,馬頭琴醉了撒仁那圖,遼闊的天空,除了炊煙,還可以跑馬。
山的那一邊,米酒飄香,百靈鳥與姑娘們爭寵。歌聲驚醒了老狼,獵人的槍口垂下,仇恨迎風滴落。
一瓣一瓣花香融進馬奶酒,故事越拉越長,流血的傷口敞開著,賣藥人已于昨日遠走他鄉(xiāng)。一個人的世界最美麗,可以坐在馬背上痛飲,而不計較掠過的是老鴉還是鵲鳥,即便是小蟲子的低鳴,也能欣賞成一曲樂章。叼一節(jié)草梗,走在干癟的河床上,青苔哭泣。借一雙翅膀,可以丈量他鄉(xiāng)到底有多遠。說遠,不遠。兩顆心隔了一闋詞的距離,只是沒了共同的韻腳。眉宇間,三尺光陰漸瘦。
打了一半的同心結擱置在心坎,掛了一層蛛網,有誰能撣落這塵俗的痛?雁鳴聲里,科爾沁的秋風收緊行囊,一個游子流落他鄉(xiāng)。燈花爆喜,瘸腿行者背負起眾生的渴望,在刀鋒上窺探人生,一季草香已宣告罄,自己的心事怎好煩請別人尺量?
一盤沒有敲定輸贏的棋局,剛剛顯露結局,鎩羽而歸的,定是心存雜念的人。
月亮默契,會替每一位歸隱者堅守秘密。D7AB807F-15E8-4359-A685-18AB59EF10D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