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雷
一
從我記事起,這塊黑褐色的石頭就一直擺放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據(jù)說每隔十年的農(nóng)歷六月初六,我爺爺都會帶著它去一個特殊的地方祭拜,后來爺爺去世了,就換成了父親。這種祭拜即便是我們?nèi)乙泼竦搅思幽么笠矝]有改變。
小時候我曾經(jīng)好奇地問爺爺這是為什么,可爺爺卻說等我長大以后就會知道。
但是這一天來得有些突然,在我剛剛過完17歲的生日后,躺在渥太華醫(yī)院里正準備進行心臟瓣膜手術(shù)的父親把我叫到病床前,囑咐我在半個月后的農(nóng)歷六月初六,必須代替他回中國華北某地進行祭拜。
“這雖然不是祭祖,但一樣嚴肅?!蹦翘焯稍诓〈采系母赣H認真地說。
“父親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但在這件事情上竟和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爺爺一樣執(zhí)著?!笨粗赣H蒼白卻認真的神情,我在心里嘀咕著。
或許是猜到了我的想法,父親非常嚴肅地看著我說:“我曾經(jīng)也和你一樣對這樣的祭拜嗤之以鼻,認為是迷信。但是為了咱們祖先的承諾,我還是堅持了下來?!?/p>
“到底是什么承諾?”我想起小時候曾經(jīng)問過爺爺?shù)膯栴}。
父親舔了舔因心臟缺血而發(fā)紫的嘴唇說:“從祖輩上傳下來的承諾就是,我們的祖先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某人,每隔十年的農(nóng)歷六月初六一定要帶著這塊黑褐色的石頭去那個地方祭拜,直到那個人回來?!?/p>
“這不是荒唐嗎?”我問,“什么樣的人能活這么久?”
“一個救過我們祖先的人?!备赣H回答。
“可是都過去上千年了,這個承諾也太長了吧?!蔽矣行┎粷M,什么樣的承諾需要堅持這么長的時間。
“如果不是這個人,我們的祖先就不會活下來,當(dāng)然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們?!备赣H回答。
“都過了上千年的時間了,再說救過我們祖先的人也早就不在了,我們這樣做有什么意義?”我的聲音在病房里顯得有些大,“難道這算是報恩嗎?”
“如果你這么認為,就算是吧?!备赣H回答。
“報恩,我們都報了上千年了,還沒完嗎?”我質(zhì)疑著。
“唉……”父親一時語噎,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他痛苦地用手捂著胸口。
看著父親痛苦的樣子,我立即按響床頭的緊急呼叫鈕,一邊按一邊急忙安慰著:“爸……爸……我答應(yīng)您,我一定回去?!?/p>
二
“這里就是我的祖先每隔十年就要前來祭拜的地方嗎?”
當(dāng)飛機降落在華北這座城市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逐漸變得復(fù)雜起來。
自從十三歲那年母親去世,父親帶著我移民到加拿大后,已整整過去四年時間。我想如果不是父親突發(fā)心臟病,我前來這座城市進行祭拜還會延后很多年。
按照父親給我的手繪地圖,我來到了這座城市的西南郊。盡管這座不斷擴張的城市到處都是工地,但是這里卻出奇地安靜。
啟程前,我在網(wǎng)上查閱了大量資料,知道這里是很多朝代的都城,這個區(qū)域被列為古墓葬群保護區(qū)。
我曾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讓我的祖先們堅持著這種看似荒唐的祭拜呢?
我站立的這個地方是一塊小小的高地,向四周眺望,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夏日夜晚的徐徐微風(fēng)伴隨著蟋蟀的鳴聲,使這里顯得更加寂靜。
根據(jù)臨行前父親告訴我的祭拜要求,我從背包中取出那塊面包大小的黑褐色石頭,這塊石頭很沉,表面上有一些孔洞和氣泡。其實從我上初中以后,我就斷定這是一塊隕鐵石。當(dāng)然如果真是從祖先那里傳下來的話,那這就是一塊年代非常久遠的隕鐵石。
和不遠萬里來到這里相比,最奇怪的就是祭拜了。
我理解的祭拜要有很莊嚴的儀式,但父親告訴我,我只要在子時也就是23時至凌晨1時把這塊隕鐵石放在地上就可以了。
“這是什么祭拜,真是莫名其妙?!蔽以谛睦镒聊ブ瑢⑦@塊隕鐵石輕輕地放在地上。
三
終于熬到最后一天了,按照父親的交代,我要在這里祭拜三天,來之前,我已經(jīng)制訂好了旅游計劃,打算先在這座古老的城市游覽兩天,然后從這里出發(fā)去內(nèi)蒙古草原,畢竟在這個季節(jié),還是那里最涼爽。
當(dāng)我第三次從背包中將黑褐色隕鐵石取出放在地上不久,我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边@個人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回過頭去驚詫地看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個人身材高得出奇,手腳也很寬大,比我見過的最高的NBA球星還要高,看起來很別扭,總覺得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
看到我吃驚的樣子,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自言自語地說:“從哪里說起呢?”
突然,他低頭看到了那塊隕鐵石,好像見到了多年不見的朋友,只一步便跨了過去,將它從地上抓了起來。
“對不起,我在祭拜,請你把它放回地上。如果你對這塊隕鐵石感興趣,可以在子時過了以后再欣賞。”我對他亂動隕鐵石感到不滿。我知道現(xiàn)在有一些隕石獵人,專門尋找收集隕石。
“這塊隕鐵石是我的?!边@個人莫名其妙地說。
“你說什么?”他的話讓我更加生氣,我大聲說道,“這塊隕鐵石是我的,祖?zhèn)鞯?!?/p>
我將隕鐵石從他手中搶了回來,緊緊地抱在懷里。
我的舉動并沒有讓他生氣,相反在聽到我的話后,竟更加激動,“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根本就不會找到這里?!?/p>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蔽掖_實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好吧,先告訴我,這塊石頭真的是你家祖?zhèn)鞯模俊笨吹贸鏊窃谄綇?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問道。
“是的?!蔽一卮?。
“你來這里多長時間了?”他關(guān)切地問。
“加上今天是第三天?!蔽一卮?。
“以前呢?”他仍然問。89F95976-38B8-412A-B7B2-AFCAFE4EA998
“以前是我父親,再以前是我爺爺,以前的以前是我爺爺?shù)臓敔?,以前的以前的以前是我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敗蔽疑鷼獾鼗卮稹?/p>
“哦,我明白了,這里是你第一次來?!痹鹿庀挛铱吹剿难劬镩W爍起淚光。
“你父親他?”他再次關(guān)切地問。
“前天上午他在離這里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做心臟瓣膜手術(shù),來不了了,所以就換成了我,都是為了我的祖先上千年前對某個人的承諾?!蔽一卮?。
“某個人的承諾?哦,是的,謝謝,謝謝,我真的很抱歉,我回來得太晚了。”他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我呆呆地看著他,急不得也惱不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四
“那個人就是我?!?終于這個人止住了眼淚,雙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上。
“哦,對了,讓我們先喚醒一匹馬,然后我再告訴你以前發(fā)生的事情?!?/p>
這個人說完,從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桿類似電子筆樣的東西,然后將“電子筆”指向我們的前方——那一片玉米地。
四周很靜,在如水的月光下,各種各樣的鳴蟲比賽般地鳴叫著。
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這個人不斷變換著“電子筆”指示的方向,東、南、西、北,在這塊高地的周圍,他不斷地指示著。
突然,在北邊不遠處的地下發(fā)出了隆隆的響動,這聲音并不大,就像在很遠的地方聽到火車經(jīng)過。
“在那里!”這個人興奮起來,捏著“電子筆”的手因此而顫抖。
隨著他持續(xù)不斷地指示,那個響動越來越大,終于,一匹高頭大馬從地下沖了出來。
“天哪!真是一匹馬!”我叫道。
此時這個人已經(jīng)激動得渾身顫抖,他將兩個手指放進嘴里,一聲尖厲的口哨聲隨即響起。
聽到這哨聲,那匹馬也立刻興奮起來,打了一個響鼻,向我們這邊飛奔過來,轉(zhuǎn)眼就到了那個人的面前,將頭拱向那個人的懷里。
那個人激動地哽咽起來,顫抖得一會兒親吻著馬頭,一會兒又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馬的臉上,我發(fā)現(xiàn)那匹馬好像也在流淚,很快馬的臉上灑滿了他們的淚水。
這匹馬是我見過的最高最壯實的馬,身高居然與那個人相等。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高的馬?”我自言自語道。
終于,這個人停止了抽泣,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管類似牙膏的東西,擠在手心中,伸到馬嘴前。
馬伸出舌頭歡快地舔著。
他不斷地將“牙膏”往手心中擠著。
很快,那管“牙膏”癟了。
他終于想起了什么,回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先喂它吃點東西,好了,讓我給你講一個關(guān)于承諾的故事。”
五
“這個承諾與這匹馬有很大的關(guān)系。”這個人說。
“這匹馬?這是什么馬?我從來沒見過這么高的馬?!蔽覇柕?。
“是的,你肯定沒見過,它只出現(xiàn)在你們的……”說到這里那個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心里認真計算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接著說,“如果我沒有換算錯誤的話,應(yīng)該是出現(xiàn)在你們的兩千五百年前。”
他說得很平靜,與之前的激動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我們的兩千五百年前?春秋晚期?”我也在心里快速換算著年代和朝代之間的關(guān)系,然后反問道。
“你們的朝代應(yīng)該是吧?!蹦莻€人說。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會有這么長的壽命?”我將所有的疑問都濃縮到了這兩句話里。
“我來自遙遠的夸爾星球,所以你可以稱呼我為夸爾,作為夸爾星球開發(fā)的第一個星際觀光旅游項目,我是第一人,為此,我?guī)狭宋业膶櫸??!笨錉栒f完,看了一眼那匹馬,接著又補充道,“也就是被你們稱作馬的四蹄動物。不過在我們夸爾星球,馬只是寵物。”
我的嘴巴再次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的話。
“至于我的壽命,我只能做簡單的解釋,首先夸爾星球年與你們地球年并不是一個完全相同的概念?!?/p>
“哦,地球年是地球圍繞太陽公轉(zhuǎn)一周的時間。”我打斷了夸爾。
“對,夸爾年則是夸爾星球圍繞夸爾星球所在星系的恒星公轉(zhuǎn)一周的時間?!笨錉柦又f。
“嗯?!蔽尹c著頭,表明我能聽懂這個天文學(xué)概念。
“另外我們夸爾星球文明已經(jīng)在生命基因領(lǐng)域破譯了生命密碼,壽命的長短也已經(jīng)可以控制。”夸爾見我點頭,微笑著接著講,“由于故障,我們的飛行器被迫降落在地球上,隱藏在山林中進行維修。按照夸爾星球的《星際觀光旅游法》,我們不得與其他星球的生命進行接觸,以免干擾他們,但是直到那一天的晚上……”說到這里,夸爾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很奇怪夸爾為什么突然停了下來,便催促道:“那一天晚上怎么了?”
“那一天晚上我騎著我的寵物在山林中飛馳,卻不料遇到了一個小男孩和一匹名叫‘風(fēng)的馬。小男孩看到我和我的寵物后,就哭著求我,說我的寵物和‘風(fēng)長得很像,‘風(fēng)就像是我的寵物被縮小了的樣子,因此小男孩希望借我的寵物冒充‘風(fēng)幫助他的父親贏得比賽?!彼f著,眼睛里再一次閃爍出晶瑩的淚光。
“為什么這個男孩會出現(xiàn)在深夜的山林里?”我再次發(fā)問。
“這也是我問小男孩的第一個問題?!笨錉柣卮鸬?,“小男孩告訴我,他爸爸為燕國的一位亞卿養(yǎng)馬,第二天燕國的上卿和亞卿之間要舉辦一場賽馬會。所有輸?shù)舯荣惖鸟R都將獻給病重的燕王做殉馬。所以那天夜里他偷偷地帶著‘風(fēng)進了山林,想讓風(fēng)逃走?!?/p>
“這根本不可能,馬會被山林里的猛獸吃掉?!蔽医蛔≌f道。
“后來我才知道在那個年代,殉馬的多少被當(dāng)成國力的象征?!笨錉柌⒉焕頃业牟逶捊又f。
“那后來呢?”我禁不住被他的故事所吸引。89F95976-38B8-412A-B7B2-AFCAFE4EA998
“但是小男孩又怕放走‘風(fēng)以后,亞卿會殺掉他的父親,所以他正猶豫不定。小男孩說,他和‘風(fēng)同一天出生,一起長大,他知道‘風(fēng)雖然跑得很快,但在參加比賽的馬中也只能算是中上等的馬。也就是說‘風(fēng)終究會被當(dāng)作殉馬殺掉。”夸爾接著說,“因此,那個小家伙哭著求我,求我把我的寵物借給他爸爸,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跑得這么快的馬。他還給我的寵物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閃電?!?/p>
“你把‘閃電借給他了?”我開始為小男孩和“風(fēng)”的命運所牽掛。
“我非常理解小男孩的心情,因為如果有人要殺掉我的寵物,我一樣會非常痛苦。因此,我決定幫助這個孩子?!笨錉枅远ǖ卣f,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坝谑牵颐爸`反《星際觀光旅游法》的風(fēng)險,隨他來到他家,見到了他的父親。”
“等等……”我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打斷了他的講述,“即便是‘閃電贏得了比賽,避免了‘風(fēng)被殺掉,但其他的馬還是會被殺掉呀。”
“沒錯,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笨錉柗路鹬牢視栠@個問題,點了點頭說,“但是后來我安慰自己,也許其他的賽馬并不像‘風(fēng)那樣有個小男孩為它牽腸掛肚?!?/p>
“那倒也是?!蔽冶硎举澩?,但又一個疑問冒了出來,“如果用‘閃電代替‘風(fēng)參加比賽,那不就暴露了嗎?”
夸爾再次點了點頭說:“我當(dāng)時想既然‘閃電和‘風(fēng)長得如此相像,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我當(dāng)時確實被小男孩對‘風(fēng)的感情所打動。我打算為小男孩和‘風(fēng)冒一次險?!?/p>
“‘閃電贏了嗎?”我禁不住問。
“當(dāng)然,其他人的馬只跑了一半路程時,‘閃電就已經(jīng)抵達了終點?!?夸爾回答,但絲毫看不出他的得意。
六
“‘閃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為亞卿贏得了榮譽,‘風(fēng)也因此幸免于難。
“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病重的燕王聽說亞卿有這樣一匹好馬,便派人用十匹馬來換‘閃電,他同時還下旨免除了亞卿今后所有上交殉馬的名額。當(dāng)時我正要帶著‘閃電返回山林,亞卿沒有辦法不答應(yīng)燕王。眼看‘閃電就要被帶進宮里。男孩的父親靈機一動,便說‘閃電是和朋友一起飼養(yǎng)的,馬性很烈,其他人恐怕難以飼養(yǎng)。
“燕王派來的人一聽這話,便召男孩的父親和我一同進宮養(yǎng)馬。
“我想這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一旦飛行器修好,我就可以帶著‘閃電一起消失,消失前為了保護小男孩和他的父親,我可以將他們送出這個國家。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fā)生,當(dāng)病懨懨的燕王看到‘閃電以后,竟說這么好的馬只能屬于他一個人,他要讓‘閃電做殉馬中的頭馬?!?/p>
“啊?燕王太殘忍了,居然要‘閃電給他做陪葬?!蔽以铰犜綒鈶崱?/p>
“不過,這也難不倒我,我可以讓‘閃電提前進入休眠狀態(tài)。這樣它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p>
“哦,也是,地球上的熊每年冬天都會冬眠?!蔽尹c了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
“是的,然而意外再次發(fā)生,我們的飛行器雖然修好了,可性能卻大為降低,只能采用安全模式飛回星球,這也就意味著要大量減輕負重,‘閃電被飛行器執(zhí)行官列入了減輕負重的名單中。”
“真是太不幸了。”我為他和“閃電”而難過。
“對,按照《星際觀光旅游法》的規(guī)定,所有遺棄在外星球的物品都必須銷毀,以免干擾外星球的生命。”夸爾接著說。
“也就是說‘閃電也屬于被銷毀的對象了?”我問。
“是的,所以我請求男孩和他的父親,我向他們說明了一切并將這塊隕鐵石也就是定位器交給了他們,我請求他們在每隔十年的這個日子一定要將隕鐵石帶到殉葬坑附近,直到我回來喚醒‘閃電……”
“等等,為什么要每隔十年?”我打斷了夸爾的話,我一直對這個期限感到不解。
“十個地球年是當(dāng)時我們的飛行器從夸爾星球飛到地球的最快用時,當(dāng)然按照夸爾星球文明的發(fā)展速度,我們的飛行器肯定會飛得更快,所以,我將時間就約定在了每隔十年,而這個日子也正是‘閃電的休眠喚醒期?!笨錉栆贿呎f一邊用手指了指我手中捧著的隕鐵石。
我低頭吃驚地看著祖先留下來的這塊隕鐵石,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問:“這就是我的祖先對你的承諾吧?”
“是的,一個兩千五百年前的承諾?!笨錉枬M懷愧疚地說,“如果沒有你和你們祖先對這個承諾的堅持,也許今天我就見不到‘閃電了?!?/p>
“但是,你為什么會隔這么久才重返地球?”我還是有些疑問。
“因為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夸爾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一臉的無奈。
“究竟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激動。
“由于我違反了《星際觀光旅游法》,先是幫助小男孩干擾了你們星球的生命,之后又擅自將夸爾星球的生命也就是‘閃電以活體形式留在了你們的星球,因此,夸爾星球的星際法庭判處我終身監(jiān)禁,公訴人認為,我的行為將夸爾星球生命的存在暴露給了外星球的生命,盡管這個星球的文明等級遠遠落后于夸爾星球?!?/p>
“這是什么法律?太沒有道理了!”我大叫起來。
“我從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決定上訴,我的律師不斷地為我奔波,尋找法律的漏洞,并尋求公眾的支持。”
“你最終上訴成功了?”我問道。
“是的,支持我的公眾們認為,飛行器執(zhí)行官沒有權(quán)利去銷毀夸爾星球的生命,也就是‘閃電,我以休眠狀態(tài)把它留在你們的星球,以期日后將它接回是合情合理的。”
“這太好了。”我贊道。
“就這樣我終于獲得了減刑,《星際觀光旅游法》也因此得到了修正?!笨錉栒f,“我被釋放后,再次申請返回你們的星球。接回‘閃電,就這樣我在‘閃電的休眠喚醒期根據(jù)你手中的隕鐵石反射的微弱信號找到了這里?!?/p>
“幸好我來了?!蔽以谛睦锇蛋祽c幸。
“正是你的祖先們信守承諾,才讓我找回了‘閃電?!边@時‘閃電好像聽懂了主人的語言,將頭湊了過來并用舌頭舔著我的臉。
“不,是你先救了‘風(fēng)和我的祖先?!蔽乙贿厯崦W電一邊真誠地回答。
“我所做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祖先們歷經(jīng)千年的堅持?!翱錉栆贿呎f一邊再次將雙手放在我的肩上。
“現(xiàn)在我要帶‘閃電返回夸爾星球去了,在離開前,你和你的家族有什么要求,在不違反《星際觀光旅游法》的情況下,我一定滿足?!笨錉栒嬲\地說。
望著夸爾誠摯的目光,我低下頭來,審視著手中那塊黑褐色隕鐵石,那塊被我的祖先們保存了上千年的隕鐵石,十七年來我還是頭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它,撫摸它。突然,我意識到了什么,我再次仰起頭迎著夸爾的目光,認真地說:“請讓我繼續(xù)保存這塊黑褐色隕鐵石,因為這是我們祖先對那個承諾的最好證明?!?9F95976-38B8-412A-B7B2-AFCAFE4EA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