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禾
山東省濰坊市大姐周雙的老公蘇成背著她琢磨起一件大事。一開始,她嚴重懷疑老公外頭有人了,等到真相揭開的那一天,她傻眼了!
本文為周雙自述。
悄悄跟蹤:半路婚姻拉響警報
2020年一個秋天的早晨,我雇了一輛出租車偷偷跟著丈夫蘇成乘坐的長途客車,一路到了山東省臨沂市。
蘇成下車后,一個漂亮女人在路邊正等著他??吹剿麄冊谝黄鹩H密地說話,我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去抓住這對“奸夫淫婦”大鬧了一場……
我叫周雙,現(xiàn)年39歲,山東省濰坊市人。老公蘇成在我家附近的一家監(jiān)獄企業(yè)任技術(shù)主管。
在認識蘇成之前,我就知道他是個刑滿釋放犯。而我也經(jīng)歷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失敗婚姻。因此,我和蘇成誰也沒嫌棄誰。
介紹人說,蘇成在服刑期間表現(xiàn)良好,吃苦耐勞,學技術(shù)也特別快。刑滿釋放后,企業(yè)領(lǐng)導主動邀請他留下來工作,是廠里的生產(chǎn)骨干。見面后,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感覺挺樸實的一個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后來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年輕時不懂事。他不愿細說,我也不想戳他傷疤,就沒細問。
我又問他以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他臉色就變了,支支吾吾地說談過一個,早就分手了。我也沒往心里去,我不也是嫁過人的嘛,誰還沒點回憶呢?
后來相處時,我發(fā)現(xiàn)蘇成這人極其細心,尤其是過馬路時,他總是再三確定安全了,才會拉著我的手一起過去,讓我覺得這人既暖心又可靠。
2013年春節(jié)前,我和蘇成正式領(lǐng)證結(jié)婚了。婚后的生活平淡如水,卻也不乏溫馨。蘇成工作努力,在家也勤快,對我很是照顧,讓我慶幸沒看錯人。
婚后第二年,我們的兒子陽陽就出生了,兩家人都高興得合不攏嘴。那幾年,蘇成的收入也越來越高。公婆在老家種大棚,日子也過得去,蘇成就不讓我去上班了,說等孩子上了學再說。后來,孩子上了幼兒園,我每次去接送孩子,蘇成都會緊張地再三叮囑我,讓我多看著點路上的車,一定要注意安全。
2019年春節(jié),我們一家三口回臨沂鄉(xiāng)下的公婆家過年。臘月二十七那天下午,我?guī)Ш⒆映鋈ス浣?。回家后,剛進院子,就聽公婆和蘇成在屋子里說話,我聽到公公說了一句“是咱蘇家對不起人家,能幫就幫一把”,我站住了腳,想細聽他們在說什么。
又聽蘇成說:“這錢我出,你們別管了?!比缓?,就聽到婆婆壓低了聲音說:“不行,不能讓周雙知道……”后面,這仨人都放低了聲音,我就聽不清了。
“你回來了?!碧K成看著我,不自然地笑著說。我注意到他眼圈紅紅的,手里還提著一個老式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挺沉。
“你要出去???”我竭力壓制住自己的疑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蘇成。
“哦,我去一個朋友家看看,聽說他爸生病了?!碧K成說完,就騎上電動車一溜煙走了。公公抽了半支煙,也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婆婆忙著家務(wù)活,嘴里和我嘮著家長里短,但我能感覺到她有心事。
天剛黑,蘇成就回來了,從車筐里拿出那個舊皮包,還是鼓鼓囊囊的。蘇成把皮包遞給婆婆,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叭ハ聪矗燥埩??!逼牌盘岣吡松らT吆喝著,似乎在掩飾什么。
吃飯的時候,蘇成和公公只顧低著頭喝悶酒。我心頭的疑團沒解開,也沒心思說話。只有婆婆,使勁逗著陽陽說話,這頓飯吃得五味雜陳。
“老公,你那朋友的爸爸得什么病了?”等睡下了,我忍不住開口問蘇成。他的呼吸明顯停頓了幾秒,然后輕嘆了口氣,說:“癌癥?!?/p>
“那……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我故意帶著點調(diào)笑的口吻問?!皠e胡說了,我哪來的女朋友?!碧K成強笑著說??伤廴Χ技t了。
第二天一早,等我醒來,蘇成已經(jīng)出門了,婆婆說打發(fā)他去趕年集、買鞭炮去了。我暗猜還是為昨天那事,也沒多問。
中午蘇成才回來,買了一些鞭炮煙花,興高采烈地逗兒子玩,和昨天的無精打采完全判若兩人。我立馬想到——這是去見老情人了吧?要不咋能高興成這樣?我越想越氣,打定主意今后在老家這幾天和他寸步不離。
說來也怪,從那天開始,不管去哪,蘇成都要主動帶上我,心情也好得很,每天都樂呵呵的。公婆對我也更熱情了。我本來想等回家后,沒有了公婆的約束,就逼著蘇成把他們瞞我的那件事說出來,可公婆和他對我這么好,倒讓我有點舉棋不定了。
我只好安慰自己,這是屬于他們一家三口的秘密,與我無關(guān),我就裝糊涂好了。但這件事就像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搞得我渾身難受。因為話一挑明,我們夫妻之間的嫌隙和猜疑的種子算是種下了。
我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然后陽陽就上小學了,我的全副心思都撲到孩子身上,這件事也就慢慢放下了。
真相難堪:早逝的初戀魂歸何處
直到有一天中午,我從陽臺上偶然看到蘇成在樓下的拐角那兒,鬼鬼祟祟地打電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趕緊往樓下跑去。
蘇成背對著我,嘴里“嗯嗯”答應著,又說:“我今天請假,明天就能趕回去?!彪m然聽不清電話那頭說的什么,但我敢斷定,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直覺告訴我,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看蘇成已經(jīng)掛了電話,還在那里發(fā)呆,我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嚇得他直跳起來。
“你在這干啥?”我陰著臉道?!拔医恿藗€電話。”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慫樣,邊說邊往家走。
“誰的電話呀?”我“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老家一個朋友的,他家里有點事,我明天請假,回去一趟。”他的回答明顯很敷衍。
我接著追問道:“是不是就是他爸得癌癥的那個?”他遲疑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你又不是大夫,你回去有什么用?。俊蔽冶埔曋难劬?。他低下頭說:“他爸去世了?!薄@理由太充分了,我總不能說“又不是你爸,不許請假”吧?
我只好說:“我在家也沒事,我跟你回去吧!”
“你去干啥?你走了陽陽怎么辦?別老是麻煩你媽媽,她身體也不好。”他急躁地說道。
我沒接話,咬著牙在心里計劃著怎么揭穿他的鬼把戲。等他上班去了,我趕緊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讓他明天替我接送一下孩子——這才有了文章開頭那場捉奸大戲。
我跟蹤蘇成,終于被我抓到他跟一個漂亮女人約會,哪個做妻子的能受得了這個?
我從出租車里沖出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連哭帶罵道:“蘇成你個王八蛋,你不是個人,我早就看出你在外面有女人,你滿嘴瞎話,還說朋友他爸死了,我猜你就是跑回來見相好的,我和你拼了!”
被我打了好幾下,蘇成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周雙,你搞錯了,我哪有什么相好的!”他使勁抓住我的手,朝我大吼,他力氣太大了,讓我雙手動彈不得,但我的腳能動啊,我就拿腳踢他。
“你先別激動,聽我解釋,我真沒干對不起你的事。”他急得滿臉通紅,眼里流下淚來。
看到這淚,我的心一軟,眼睛一閉,倒在他身上號啕痛哭,蘇成連連安慰我。
“嫂子,我和蘇大哥真沒什么事,你誤會了?!蹦莻€女人在我旁邊說道。我抬起頭來看著她,她勇敢地直視著我,眼里有淚光閃動。
“她叫丁玉潔,是我……以前的對象的妹妹……”蘇成低聲說道,然后拉著我到路邊,把他的過去。跟我詳細地說了一遍。
原來,蘇成年輕時跟鄰村的姑娘丁玉玲談戀愛??伤姨F,丁玉玲的父母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兩個年輕人一沖動,就私奔到廣東打工去了。半年后的一天,丁玉玲遭遇車禍,當場去世。丁家的親屬趕來后,都認為蘇成是罪魁禍首,把他打了個半死。蘇成的精神垮了,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在渾渾噩噩中被騙去給盜竊團伙放風,直至身陷囹圄。
上次回老家,是聽公婆說起丁玉玲的爸爸身患癌癥,他們家的條件也不好,放棄治療了,他就瞞著我和公婆商量,想幫幫丁家。公婆也覺得丁玉玲的事是蘇家對不起人家,一直有愧在心,就主動拿出五萬塊錢,讓蘇成給丁家送去。但丁玉玲的媽媽直接把蘇成轟了出去,把錢也給扔了出來,還罵他是個災星,她女兒當初就是瞎了眼,搭上了一條命……把蘇成罵得又羞又愧又難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后來,蘇成找上了丁玉玲的妹妹丁玉潔,說他就是沖著丁玉玲,老人的事也不能不管,這五萬塊錢,就當是他替丁玉玲盡孝了,先給老人看病要緊。這才說服丁玉潔收下這五萬塊錢,還騙老太太說是幾個有錢的同學主動借的。只是,老人術(shù)后沒多久就去世了。
從那以后,丁玉潔和蘇成就有了聯(lián)系,最近,丁家村子那一片要建工業(yè)園,丁玉玲家的自留地要被征收,這就牽扯到丁玉玲的墳墓問題了。
當初丁玉玲的骨灰下葬的時候,按照當?shù)仫L俗,她是未出嫁的閨女,是不能埋在祖墳里的,只好葬在了自家的自留地里。如今這片地要被征收,再去哪里給玉玲找一塊墳地呢?
蘇成知道這事后,就起了心思,他和丁玉玲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半年,也跟夫妻沒區(qū)別了,他對丁玉玲也一直心懷愧疚,就想把丁玉玲的骨灰遷入蘇家的祖墳。
丁玉潔一聽,也很贊成,說這樣很好,她姐姐也能有個歸宿了。但是丁玉潔把蘇成的意思跟她媽一說,老太太就急了,說什么也不同意。丁玉潔一著急,就把蘇成出錢給爸爸做手術(shù)的事說了。老太太更生氣了,說她就是窮死餓死,也不要蘇家的一分錢,還要賣房子還蘇成的錢。蘇成這次趕回來,就是為了這事。聽蘇成把他和前女友家的恩恩怨怨這么一說,我心亂如麻,說不出話來。
解開心結(jié):善良應當善良以待
“嫂子,蘇大哥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就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見了那一面,這才見第二面,哪能有什么事呢?”丁玉潔也誠懇地跟我解釋。
我傷心地對蘇成說:“那你為什么要瞞著我?你心里還有我嗎?”
蘇成苦笑著說:“我就是怕你生氣,怕影響咱們的家庭,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更委屈了,說:“她進了蘇家的祖墳,那我算什么?她是大老婆,那我是小老婆嗎?”
蘇成急出了一頭汗,他說:“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對不起玉玲,當年我們要是不私奔出去打工,她也不會出事。我不想讓玉玲連個歸處都沒有,等以后咱們……”他越說聲音越小,“都在一起,她也有個伴……”話音剛落,他又落下淚來。
面對這個大男人傷心的淚水,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當初選擇蘇成,不就是覺得他人好嗎?他對死去多年的丁玉玲和她的家人都能做到這樣,那他對我也肯定錯不了??!這不正好證明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嗎?
可轉(zhuǎn)念一想,等百年以后,我們的墳墓都在一起,丁玉玲還是丈夫的初戀情人,這種情形也太別扭了吧?
就在我心頭百轉(zhuǎn)千回、舉棋不定的時候,丁玉潔開口了,她誠懇地說道:“蘇大哥,要不這件事就算了,嫂子不同意,我也能理解,是我考慮不周,別為了這件事,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蘇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對丁玉潔說:“不好意思?。∵@事都怪我,也沒跟你嫂子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了?!?/p>
看著他們兩個互相說抱歉的話,我忽然就想通了——人活一世到底是生前重要,還是死后重要?
如果我堅持不同意,蘇成也能依了我,可是他必然不得安心,也會內(nèi)疚一輩子。如果因為一個死去的人,影響了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值得嗎?只要活著的人過好就行了,我跟一個死人較什么勁呢?想到這里,我拍了拍蘇成的手說:“行了,我不怪你了,這事你做得對,我和你去見玉玲媽,幫你勸勸她?!?/p>
“阿姨,我是蘇成的媳婦。”我跟丁玉潔先進了丁家,一進門我就自我介紹。老太太大吃一驚,“你有啥事?”她問我,臉也沉了下來。
“媽,就是為了我姐遷墳的事,蘇大哥在外面呢!”丁玉潔小聲說。“讓他滾!”老太太一拍桌子就罵上了。我趕緊擋在她面前,說:“阿姨,您先別生氣,我問您,您愿意讓玉玲姐在野地里一個人孤零零的嗎?”我上來就把早就考慮好的話說了出來,我就不信做娘的會沒反應。
果然,老太太一聽就紅了眼圈,但她仍舊倔強,瞪著眼睛說:“誰說我閨女在野地里了?外面的公墓好著呢,我就算是把房子賣了,也要安排妥當。”
我嘆了口氣,說:“阿姨,我知道您還記恨蘇成,當年他是做得不對,不該和玉玲姐跑出去。這么多年,他心里也不好受,他花錢給叔看病,不就是想替玉玲姐盡孝心嗎?您聽我一句勸,咱得往前看,我覺得給玉玲姐遷墳這事是個好事啊,我都贊成,您怎么還不愿意呢?玉玲姐她自己也肯定愿意。她有了依靠,別說您放下了一件心事,就算是去世的叔叔,也會瞑目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那苦命的閨女啊!你死得好苦啊!”老太太突然大哭起來,我鼻頭一酸,把蘇成喊了過來。
一進門,蘇成“撲通”一聲就給老太太跪下了,我在他耳邊小聲說:“叫媽?!薄皨專 碧K成哭著說:“媽,以后我替玉玲照顧您,給您養(yǎng)老送終!”老太太哭得泣不成聲,她朝蘇成揮了揮手說:“你走吧,讓你爹媽來商量?!被厝サ穆飞?,蘇成使勁握住我的手說:“老婆,謝謝你!我錯了,早知道我老婆這么通情達理,我就不瞞著你了?!?/p>
第二天我公婆帶著禮物上門,去跟丁玉玲媽媽商量遷墳的事,又鄭重擺了酒席,把兩家的親戚召集起來,把這事說開了——這等于是承認丁玉玲就是蘇成未過門的媳婦。親戚們尤其是女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懶得理會。我不過是輸了一點所謂的“名分”,卻換來了兩家人的和好,了結(jié)了丈夫的心愿,維護了家庭的安寧,這筆“交易”也太劃算了吧!
后來,蘇成幫丁玉潔兩口子開起了機械加工作坊。他倆生活過得平順了,她媽媽的養(yǎng)老自然就不用我和蘇成來操心了。蘇成的心結(jié)徹底放下后,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對我和兒子也越發(fā)好了!
編輯/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