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楚

依稀記得，故鄉(xiāng)三月，會開梨花。

還記得，庭院里似乎也有一棵梨樹。不高，也不粗壯，卻枝繁葉茂?；ㄩ_不少，果也挺好。尤其是花，特別香，特別白。在夜里，幽幽的梨花香，彌漫在院子里。而在醉人的香氣中，我挎一只竹籃子，把一些梨花摘掉。那些被露水浸過的花瓣，纖塵不染，潔白芬芳，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柔軟的花瓣，在月光的潤澤下，溫潤如玉，在月色的熏陶下縷縷留芳。哪怕是枯萎殘損的花瓣，落下來，也是一件件工藝品。潔白若雪，柔軟似云。一片一片落下來，分明是一場春季的飄雪。在樹下，幾片花瓣，落在脖子上，涼悠悠的，像極了雪。

故鄉(xiāng)還有一片梨樹林，平平無奇，一片林子而已。待花開時，便是一片滾滾“波濤”。雪一般的“白浪”洶涌，微風過處，清香四散。當梨花被卷下來，落在地上，就鋪了一層銀色的毛毯。然而，風拂大地，飛花四散，撲閃著潔白的翅膀，撩起白色的風，也不打招呼，匆匆地去了遠方。

白色的風暴過后。不一會兒，又會落滿了“雪”。樹林中，不缺梨花，要帶走，拾去便是，偶爾遇上“梨花雪”，那滿頭滿身，便全是“雪花”了。

每逢夜色，我會把梨花清洗干凈，泡在水盆里。第二天清晨，把洗凈的梨花晾干，串成一串，掛在屋里，能散香，能驅(qū)蚊。有心的人家，還會在下面掛一個小鈴鐺。微風拂過，清香與鈴聲一并傳來，讓人心曠神怡。

在故鄉(xiāng)，梨花的風景是絕妙的，其意境也十分不凡。我小時候，常常和小伙伴們在樹下嬉戲。樹“下雪”的時候，我也會朝天上望去。藍悠悠的天，飄著白茫茫的云，落著冰涼涼的花。天空藍得透明，白花白得透明。經(jīng)常是等到小伙伴們，把一堆花瓣灌進我的脖子，我這才從愣神中，猛然驚醒。

我常常回憶起故鄉(xiāng)的梨花，但當我到城里讀書后，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那么潔白晶瑩，清香四溢的一樹繁花，再也沒見過“白浪”洶涌，風起滾滾“波濤”的白梨花林子。有的只有高樓大廈和綠化帶里少得可憐的花花草草，就連景區(qū)里的梨花，也沒有了家鄉(xiāng)的模樣。不是說不好看……相反，景區(qū)的梨花香氣撲鼻，姿態(tài)各異。花，繁茂得不像花了，顏色有粉白、紫白、藍白……各式各樣。相比之下，我覺得家鄉(xiāng)那淡青色的素白花，在不高不粗的樹上，更是一番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