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通訊員 馬清賢
油燈伴讀時,亦有尷尬事。
我老家在豫西浮戲山區(qū),記得家鄉(xiāng)通電時,是在上世紀(jì)80年代初。很多農(nóng)戶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家庭用電,是在幾年之后??梢哉f,我25歲之前,家里還是用煤油燈照明的。
我初中未畢業(yè),身體就因禍致殘了。在物質(zhì)生活尚不能滿足的青春期,我嘗試著尋求精神生活的安撫,不知不覺喜歡上了讀書。
父親是村里的民辦教師,不僅不反對我讀書,還能提供些許讀物。像學(xué)校征訂傳閱的《兒童時代》《向陽花》《中國少年報(bào)》等,父親帶回家里讀,總會忘在書桌上幾天。我就如獲至寶,趕緊拿去夜以繼日地讀完,再放回桌上,父親才想起拿回學(xué)校去。
那時候,窮山村里的家庭不養(yǎng)閑人,我雖殘疾,父母卻給了我一個放牛的任務(wù)。只有一只手能夠活動的我,放牛時帶書很不方便。家里有書時,我只能在放?;貋淼目障痘蛞雇碜x。
那時,母親不支持我讀書,看見我晚上點(diǎn)燈讀書,就數(shù)落我:不上學(xué)了,看那還有啥用?別點(diǎn)燈熬油了,煤油也是錢買的!早點(diǎn)睡,明天早點(diǎn)起來……
在母親的一聲聲吆喝中,我很煩惱,卻不敢抗?fàn)?。我知道家里的窘境,人口多收入少,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每月買二斤煤油,是要珍惜著用的。因此,夜里我在油燈下讀書,一般沒有超過半小時,很不盡興。
記得有一天,鄰居伯父家里的人都不在家,伯母讓我晚上去住堂兄的房間,給他們看門。吃罷晚飯,我過去了。堂兄在縣城讀高中,輕易不回來。我拉開堂兄床上的被子,準(zhǔn)備睡覺時,被子里掉出了一本《故事會》。
我立馬兩眼放光,沒了睡意,坐在床頭,倚著書桌,伴著橘黃的煤油燈,聚精會神地讀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故事會》雜志,里邊的每一篇故事都引人入勝、扣人心弦。我看完這篇看那篇,如饑似渴,手不釋卷。屋里沒有母親的聒噪,我也忘卻了時間。即將讀完時,如豆的燈光慢慢暗淡下來。這時,我才猛然醒悟,是燈油耗盡了。趕緊放下書本,上床睡覺。
次日下午,伯母回來,晚飯時與我母親在大門外邊吃邊聊。伯母說:昨夜,恁孩兒給俺看門,不知弄啥嘞不睡覺,把俺新添的一瓶燈油給熬完了……
我坐在屋里吃飯,聽見外邊伯母的話,窘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母親回來問我,我亦無言以對……
好在,改革開放后沒幾年,我們山村人的溫飽生活解決了,家里有了閑錢,就購買了電表、電料,拉電線安裝電燈照明,告別了家用煤油燈的歷史,我晚上讀書也方便多了。
這時,母親明白了我有意在讀書寫作上尋找人生出路,也支持我閑暇時讀書了。從此,只要拿到書,我都會讀到深夜,讀到盡興。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偶爾想起幾十年前在昏暗的油燈下讀書時,不免心酸……青少年時期,家庭條件不好,沒錢買書,讀的書雜且少,浪費(fèi)了寶貴的讀書時光。
如今,我住在窗明幾凈的樓房里,讀書學(xué)習(xí)的環(huán)境十分優(yōu)越。而且,我也擁有了上千冊喜愛的各類圖書。工作生活之余,我興奮地蕩漾在書海中閱讀,與書相伴的日子,其樂融融。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