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斯·倫德爾
桑迪是倫敦一家公司的高管,眼下正跟幾個同事在巴黎出差。桑迪已有家室,但他忍不住拈花惹草,在巴黎邂逅了一位火辣女郎。興奮的桑迪回到酒店,恰好看到同事丹尼斯正獨自坐在酒店的酒吧里,他也叫了一杯酒,忍不住向丹尼斯炫耀起今晚的艷遇,說女郎帶他回到公寓銷魂,可惜她愛吃醋的男友午夜前要回來,不然自己還會在女郎家過夜。
聽了這些,丹尼斯的臉漲得通紅,低聲說:“你這樣……戴安娜會怎么想?”
桑迪嘲笑道:“別傻了,我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妻子知道?我只在英國之外干這種事兒。男人工作太辛苦,需要一點安慰?!?/p>
丹尼斯輕輕搖了搖頭:“可是她愛你,忠誠于你。”
桑迪笑了,覺得丹尼斯還是太年輕,而且他根本不擔心丹尼斯會泄露秘密,因為這個公司新人需要自己提攜。當初丹尼斯來倫敦沒有安身之所,還是桑迪幫助了他,讓他住在自家的空房里。這個可憐的家伙,沒有女友,不愛娛樂,一副懦弱的樣子,連戴安娜都看他不順眼。
第二天,桑迪又給火辣女郎打電話,約好晚上七點見面,接著他去酒店前臺兌了一些法郎。這時,他看到丹尼斯在和市場部經(jīng)理馬爾科姆聊天,不由得湊上去,得意揚揚地透露了今晚的活動。
馬爾科姆對桑迪的艷福羨慕不已,說:“一年前我也干過同樣的事,但代價是以后每次出差,女友都會隨時打電話找我?!?/p>
桑迪扭頭對丹尼斯說:“你看,我不是唯一偷腥的人?!钡つ崴估淅涞卣f:“可是馬爾科姆還沒結(jié)婚?!鄙5下柭柤纾X得丹尼斯一點兒也不懂生活。
當晚,桑迪離開火辣女郎的公寓時,心情很愉快,一邊哼著歌兒一邊走向他的雷諾車,突然他停住了腳步,只見車的擋泥板上有一道又長又粗的刮痕,肯定是某個粗野的司機經(jīng)過時剮蹭的,桑迪氣得不停詛咒。這時他發(fā)現(xiàn),雨刷下夾著張小字條,上面寫著:“萬分抱歉,我會賠償。明晚七點雙箭路修車廠見?!弊謼l上沒有留名,沒有電話號碼,不過它讓桑迪的氣稍微消了一點兒。
回到酒店,桑迪看到馬爾科姆坐在大堂里,就拿出字條讓馬爾科姆看,兩人一起走到停車場,這時丹尼斯正好開車從外面回來,見狀也過來看車的受損狀況。馬爾科姆估計修車至少得花80鎊,他說:“要是我的話,我得讓他賠?!钡つ崴褂^察了一下刮痕,說這個撞擊有可能會對車有很大影響,桑迪不以為然,但還是讓丹尼斯坐進車里測試了一番。
丹尼斯從車里出來,表情嚴肅地說:“你有沒有想到,這可能是個圈套?會不會是那位火辣女郎愛吃醋的男朋友騙你單獨行動,然后揍你一頓,搶劫你?”
桑迪嗤笑一聲說:“老弟,你電影看多了!”
丹尼斯盯著擋泥板說:“如果他真心賠償?shù)脑?,為什么不留姓名或電話號碼?為什么留言是英文?你的車可是法國車。刮痕不像是被剮蹭的,倒像是用錘子破壞的?!?/p>
桑迪受不了丹尼斯疑神疑鬼的樣子,激動地說:“他寫英文,因為我的車牌號是英國的。你什么時候變成保險評估員了?想象力還那么豐富?!?/p>
丹尼斯聳聳肩,說:“那好吧。反正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了,最好小心點?!?/p>
桑迪是個勇敢的冒險者,第二天他準時來到了那家修車廠,看到街道雖然狹窄幽暗,但修車廠規(guī)模不小。經(jīng)理告訴他,修車廠七點半關(guān)門。桑迪把車停在附近,等著“萬分抱歉”先生到來。桑迪從沒對人提起過,他有一支二戰(zhàn)時期的槍,藏在車座椅下面,每次他出國都會帶著這把槍。丹尼斯住在他家時,曾借用過幾次車,要是這個膽小鬼知道車里藏著武器,還不知會嚇成什么樣呢。
七點半,修車廠的經(jīng)理關(guān)門離開了,街道變得更加昏暗,但那位“萬分抱歉”先生還未現(xiàn)身。桑迪不由得想起丹尼斯的警告,緊張起來,伸手到座位下,取出槍放進口袋里。這時,他隱約看到一個身影在街尾閃過,是“萬分抱歉”先生嗎?難道他們錯過了對方?桑迪下車,朝街尾走去,喊著:“有人嗎?我在這里!”
沒人回答。街尾通向一個堆著舊輪胎的小院子,桑迪感覺后背發(fā)涼,搞什么鬼?剛才明明看到有人,萬一真是火辣女郎的男友來報復,怎么辦?還好自己有準備,身上帶了槍,他想著,如果自己今天贏了那人,以后就又有吹牛的資本了。
突然,一個黑影在輪胎堆后一閃,桑迪趕緊把槍掏出來,可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不對,槍的金屬表面怎么有些粗糙?雖然桑迪從未射出這把槍原裝的子彈,但他經(jīng)常拿出來摩挲、欣賞,對自己的槍十分熟悉。難道是兒子發(fā)現(xiàn)了藏槍的地方,用一支玩具仿真槍替換了?
桑迪額頭冒汗,全身發(fā)抖,他沒有膽量在手持假槍的情況下與人較量。就在這時,對面響起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耳而過,桑迪渾身一抖,轉(zhuǎn)身狂奔起來,可又是一槍,子彈射中了他的一條腿,桑迪跌倒在地,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轉(zhuǎn)過身想向?qū)Ψ角箴垼涣夏抗鈪s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是丹尼斯……
第二天,在當?shù)氐木炀掷铮龠z憾地對丹尼斯說:“據(jù)您的同事馬爾科姆說,您曾警告桑迪先生不要赴約,可惜他沒有接受……看來桑迪先生是被人追殺,不幸中彈身亡。您能否提供一點破案的信息?”
丹尼斯沉重地點點頭,說:“很遺憾,桑迪先生沒有告訴我那個女郎的姓名或地址。但要是你們能找到和子彈對應的手槍,應該能追查到它的主人?!?/p>
警官搖搖頭說:“很難查,這種槍很常見。此外,桑迪先生昨晚隨身攜帶了500法郎,是在酒店前臺兌換的,前臺給我們提供了鈔票編號,但這些錢也被劫走了,目前無法順藤摸瓜找到兇手,這個案子很難破啊……”
丹尼斯回到英國后,受警官之托,把桑迪的手表和婚戒帶給戴安娜,安慰了一番戴安娜的喪夫之痛。然后,他以老派莊重的方式,對暗戀已久的戴安娜展開了追求,他每周去她家兩次,輔導孩子們學習,還時不時帶他們出去兜風。戴安娜似乎很享受他的關(guān)照。
桑迪去世一年后,丹尼斯向戴安娜求婚。誰知,戴安娜面露嘲笑地說:“你還不知道嗎?我和馬爾科姆訂婚了。我想現(xiàn)在你知道了也沒關(guān)系,桑迪去世前,我和馬爾科姆就是情人了。我們下個月結(jié)婚?!钡つ崴裹c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不久,馬爾科姆收到了一份從法國寄來的匿名包裹,里面是500法郎和一張賀卡:“祝新婚快樂!”馬爾科姆樂呵呵地收下了,他相信這是某個法國老友善意的祝福。
不出丹尼斯所料,大大咧咧的馬爾科姆并沒有把這筆錢和桑迪丟失的那筆聯(lián)系起來,而只要他把錢花出去,警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編譯者:歐陽耀地;推薦者:青 嵐)
(發(fā)稿編輯:王 琦)
(題圖:佐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