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麗
“河有萬灣多碧水,田無一垛不黃花”。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三五知己相約去看油菜花,有人說春天看油菜花,要到興化垛田去。垛田是一個特別的地方,那一方方漂浮在水面上的土地,四面環(huán)水,像一個個鋼琴鍵,彈奏著春天美妙的樂章。
春雨中的油菜花? ? ? ?新華社記者 陳振海 攝
我們從陸路逶迤而來,一入水鄉(xiāng)興化,天是那樣藍,高天上流云,車窗里一一掠過的,是川流不息油菜花的海洋,那黃是明媚純凈的黃,與湛藍的天空構成一幅澄澈明凈的畫面。
不知為什么,我一見到水鄉(xiāng),就升起一縷鄉(xiāng)愁。我喜歡在江南山水間行走,興化雖不是江南,但她有著江南水鄉(xiāng)的風韻。
興化古時屬楚國東境,地理位置處于長江中下游沖積平原,為里下河地區(qū),地勢為“鍋底洼”,曾經是楚國大將軍昭陽將軍的食邑,昭陽將軍在此開拓堰阜,筑堤造田,圍海水制鹽。興化亦稱楚水、昭陽,現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水鄉(xiāng)興化,人杰地靈,歷史名人名家數不勝數:有“揚州八怪”之一、詩書畫三絕的鄭板橋,有四大名著《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有中原才子宗臣,狀元宰相李春芳,國學大師劉熙載和李審言等。興化城里的四牌樓,有宋至民國時期的歷代帝王御賜的牌匾,共四十九塊。
一入缸顧鎮(zhèn),無邊的油菜花,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來,那種氣勢若千軍萬馬,但靜是它的韻律,一種古箏獨奏般淡雅的靜。
缸顧,多么奇特的名字,“江上無舟楫,上游浮缸甕”,宋德佑二年,顧六三夫婦為躲元兵追殺,乘缸甕順水漂流至此,是缸救了他們的命,故缸在前、顧在后,名之缸顧。而今,這里民風、民情、風景獨好。
一個油菜花鋪滿的春天,該有多么美,如詩如畫,如夢如幻。油菜花,一朵連著一朵,微微顫抖著,奮力張開的花瓣展露出細嫩無比的花蕊,溫潤如玉,花姿裊裊婷婷,飄浮著月光一樣的清香。由于楚水的滋養(yǎng),這兒土地深褐肥厚,所以油菜花才這樣壯實、挺拔,與別處的油菜花有著天壤之別。
千島油菜花——我以為那地方叫千島,所以叫“千島油菜花”,后來才知道,水鄉(xiāng)澤國缺土,為求生存,先民們無奈要水下取土,一方一方用汗水堆積成垛,形成棋盤似的垛田,其間的辛酸,只有千年的風雨印證。水水經緯的垛田,宛若一個一個玲瓏島嶼,故名千島,其實何止千島。我們走在木板鋪的棧道上,油菜花開得正燦爛,在油菜花深處有一個觀望塔,從塔上俯瞰,整個千島油菜花的美景盡收眼底,是一片金黃色的海洋。
別處油菜花僅是油菜花,而此處的油菜花卻獨有自己的品牌,如同一個才華橫溢的文人,面對司空見慣的風景,卻能寫出一種陌生來;熟視無睹的事情,卻能寫出一種別致來。如興化了不起的作家畢飛宇,平凡的玉米在他筆下卻是廣闊的,體內長風浩蕩、旌旗獵獵。
千島油菜花,演繹得如此渾樸大氣,先是迷惑我的眼,繼而迷惑我的心。掩映在花叢中,極目遠望,油菜花遠遠與天相接,那種浩瀚與壯闊,極大地震撼著我的心,一天一地被鋪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凈凈,讓我感受到一種最高形式的美。
賈平凹曾乘小船徜徉于迷宮般的垛田,感慨道:“難怪施耐庵能寫出神神秘秘的水泊梁山,能寫出浪里白條這樣栩栩如生的水上人物。”興化垛田和元陽梯田一樣,都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興化油菜花也確是一種獨特的文化景觀。
舞龍隊伍行進在油菜花中間? ? ? ? ? ? ? ? ? ? ? 新華社記者 顧俊 攝
水上的烏篷船,宛若一葉水草,載我們緩緩進入花叢深處。身穿藍印花布的船娘,微笑著,安然地搖著櫓,攪起一片水聲,像聽一首溫暖老歌。
油菜花香劉建平 攝
水鄉(xiāng)女孩,皮膚白得像恍惚的月光。水鄉(xiāng)民風柔婉,讓游人飄蕩都市的惆悵,不由消散在水鄉(xiāng)的清雅間。
河水慢慢地流,船櫓慢慢地搖,一切的一切,飄散在落花流水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