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昱涵
家門口有兩棵槐樹,樹下常有兩個癡人。樹一大一小,人一高一矮,皆是父子。
大樹雖年長,卻“為老不尊”。遠(yuǎn)看,扭曲的樹干刻滿彎折的回轉(zhuǎn),風(fēng)來,凋敝的灰枝肆意亂擺,頗有“猥瑣”之感。每當(dāng)夏天到來,樹蔭溢滿大地,徒留幾縷碎陽給一旁的小樹。
父親雖高大,卻無“好漢之氣”。他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好似地府判官。他愛發(fā)脾氣,喜怒無常,父子間最常見的交流方式便是打架。有時假期到來,他也不準(zhǔn)兒子外出轉(zhuǎn)轉(zhuǎn)。
在一次爭吵中,兒子用摔門而去做最后的回應(yīng)。
轉(zhuǎn)眼之間,漫天的大雨自蒼白的天際之上傾灑下來,狂嘯的烈風(fēng)嘶吼于空蕩的街區(qū)。老樹如風(fēng)中殘燭,滿樹的枝杈在風(fēng)雨中搖擺。
第二天,老樹生機不再,樹葉飄零,徒留殘枝哀嘆。老樹的樹干彎曲著,似一位暮年老人,安靜地坐著。而彎曲的枝干下傲然挺立著的,是一株生機勃勃的小樹。那棵小樹,便是它的全世界,便是它對塵世最后的執(zhí)念。它不企望自己的枝頭能萬木春,它只希望自己的樹蔭之下但留一木存。
樹是如此,人又如何?
我們的生命中也常有一片樹蔭。我們總是困惑,樹蔭遮住陽光;卻不知,樹蔭不貪戀陽光,只求為你遮風(fēng)擋雨。
兒子直起身,走在回家路上,在屋檐下看到了渾身濕透、打著盹的父親。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滄桑,時間將烏絲染成銀雪。此時的父親沒有往日的兇惡,只有對未歸孩子的擔(dān)憂、掛念和自責(zé)。
守護我們的,看似是冰冷的盔甲,實乃是溫暖的慈愛。不要糾結(jié)于樹蔭擋住了明媚的陽光,好好地享受這份用生命撐起的陰涼吧,好好感受這份深沉的愛吧!
這樣相處,剛剛好。(指導(dǎo)老師:羅旋)
編輯/胡雅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