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王國維與王乃譽往來書信輯佚(1898年)

2022-03-17 18:52:31王增寶
嘉興學(xué)院學(xué)報 2022年4期
關(guān)鍵詞:王國維書信日記

王增寶

(東北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吉林長春130024)

目前,學(xué)界收錄王國維往來書信的著作主要有九種:一是《王國維全集·書信卷》(1)劉寅生等編,中華書局,1984年版。(下稱“《全集》本一”);二是《羅振玉王國維往來書信》(2)王慶祥等校注,東方出版社,2001年版。;三是《王國維書札墨跡》(3)虞坤林編,山西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四是《王國維全集》第十五卷書信卷(4)謝維揚、房鑫亮主編,浙江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下稱“《全集》本二”);五是《王國維未刊來往書信集》(5)馬奔騰輯,清華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版。;六是《觀堂遺墨》(6)陳乃乾輯,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4年版;此書另有1930年石印本。;七是《王國維書信日記》(7)房鑫亮編,浙江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下稱“《全集》本三”);八是《國家圖書館藏王國維往還書信集》(8)國家圖書館古籍館編,中華書局,2017年版。;九是《王國維與馬衡往來書信》(9)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7年版。。其中,“《全集》本二”(第四種)在“《全集》本一”(第一種)的基礎(chǔ)上補訂而成,“《全集》本三”(第七種)在“《全集》本二”的基礎(chǔ)上補訂而成。

以上九種著作雖然收錄了大量王國維往來書信,但其中多有交叉重復(fù),且難免有遺珠之憾。從書籍形態(tài)上看,第三、六、八種為書札手跡影印本;其他為釋讀整理本。從書信往來方向上看,第一、三、四、六、七種為王國維往札;第二、五、八、九種則同時收王國維往札及諸家來札。就往札而言,“《全集》本三”已經(jīng)是比較全的專集了,但其編者仍在“編校說明”中強調(diào):“書信的補充,似乎是個無盡的過程。除了不時有新發(fā)現(xiàn)外,亦存在已知藏所而無法獲取者,但愿將來重訂時能夠輯入?!盵1]3學(xué)術(shù)研究中,書信等史料的發(fā)現(xiàn)和輯錄是一個持續(xù)開放的過程,“《全集》本三”編者所說情況當(dāng)然也適用于諸家“來札”。

《王乃譽日記》(中華書局,2014年版)的出版為搜集、整理王國維往來書信提供了重要的線索。據(jù)王國維的《先太學(xué)君行狀》:王乃譽“自三十以后,始作日記,至易簀前一日止,蓋三十年如一日焉”[2]。而王乃譽亦于1895年的日記中說:“日記因善忘而作,始于光緒初年,蓋不輟者二十年所矣?!盵2]576另1904年日記中又有:“自作日記至今已屆廿余載,自庚辰(引者注:即公元1880年)始,無一日之間?!盵2]1851王國維記憶中其父日記有三十年,王乃譽自述作日記亦有二十余年,可見《王乃譽日記》(中華書局,2014年版)所收十六年間日記并非全璧,亦可推測此外尚有1880至1890年間的日記,或仍存在于世間某一角落,或早已損毀湮沒。

戊戌年(1898)正月二十四,22歲的王國維離開家鄉(xiāng)海寧到上海。一個不喜貼括、傾心西學(xué)的青年人來到大名鼎鼎的《時務(wù)報》館,無論是新鮮的經(jīng)歷,還是思想情感的沖擊,定有諸多事體可記可說。而王乃譽對出門在外的“大兒”也甚為操心。二月十七日,王國維到上海已二十余天,王乃譽仍憂心忡忡:“靜兒出門,吃虧有數(shù)端:貌寢無威儀,一也;寡言笑,少酬應(yīng),無趣時語,二也;書字不佳,三也;衣帽落拓,四也;作書信條字句不講究,五也。生此數(shù)弊,急宜決去,否則終恐不合時宜。”[2]839-840可以想見,父子二人的書信往來肯定不少。但根據(jù)現(xiàn)有資料,王國維與父親王乃譽的往還書信中,公開發(fā)表者目前僅有一通。(10)光緒二十九年(1903)十二月十四日王國維致王乃譽,三種“《全集》本”皆收。原件被上海圖書館藏。

《王乃譽日記》中多有父子書信往還的記載,如:戊戌二月二十二日作致王國維信(842頁),三月初五“午發(fā)三號靜信”(857頁),三月十三“接達衢條,附靜信”(861頁),三月十五“接靜四號信”(863頁),三月十六“寄四號信”(864頁),閏三月十七“接達衢信,內(nèi)附靜信”(883頁),閏三月十九“寄七號靜信”(883頁),等等。令人感興趣的是,在這些往來書信中,父子二人談及哪此事情?書信所見二人行跡、性情、心境如何?其中大部分內(nèi)容,恐怕我們今天已經(jīng)無從得知了。不過,筆者在整理《王乃譽日記》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王乃譽有在日記中記錄往來書信內(nèi)容的習(xí)慣,一大批父子往來書信史料得以保留,但這些書信均未見收于上述王國維往來書信集錄著作,因特輯出若干通以供學(xué)界參考。

從戊戌年(1898)正月二十四王國維離家往滬就館于《時務(wù)報》起,至五月三十日因腿疾自滬返里這六個月(中有閏三月)的日記中,父子二人書信往還頻繁。日記對這些往來書信的處理可分為三種情況:一是僅提及收、發(fā)信事項,但不涉及書信具體內(nèi)容;二是撮述書信內(nèi)容;三是如實抄錄。關(guān)于前兩種情況的往來書信,筆者曾在《〈王乃譽日記〉手稿中的王國維》一文[3]5-15中多有涉及,茲不贅述。本文鉤沉對象主要是第三種情況,并對其中涉及的相關(guān)人物、史實略加說明。

1.二月二十二日,乃譽公于日記中抄錄致王國維信:

初十日發(fā)元號信,定照收閱。十二日接來稟,系初七發(fā),何濡滯耶?附到錢東府、達衢信,照送交。前得汝聰信,知伊有覆另交寄,想亦收到。來書所謁康公,抑是(11)手稿“是”字右側(cè)另有小字“即所稱”,據(jù)此推測“抑是南海先生否”一句,又可作“抑即所稱南海先生否”。南海先生否?歐先生作何行止?略閱上期報,知請鄭公,但不審到館與處能如伊兩先生否?汝此出,以家累身世計為第一義,然此中明師益友相接席,汝其擇事之。所謂增長氣識,潛浚心智,不當(dāng)以些小之不適而泮渙向意。所陳搬入總理房,人雜事冗,勢所然也。特汝性不近此,正亦為念否?然喜熱鬧者亦足擴議論,酬酢應(yīng)對,汝缺少此儀容。若能勉志相習(xí),處一二月亦能相安。唯作事時不耐此,須告總理,期同于一合心者共居房辦事,事畢致言,仍可在總理相助。似此進出自如,即在合心者房看書作信亦相得,可不拘其性也為要。吾想出外無處非學(xué),總在亟其要者。同鄉(xiāng)中曾往看一二否?信資上海固大,每問看報者,言信資閱者另付,則此后有來書(并有致他人書可并封入),可否詢館中封發(fā)房,或認冕夫、稼云處送來(如其書局,余思與合看最宜),則一月既可得三次家信,我寄當(dāng)由全盛一局先付訖總算,如是兩有便宜也。十余日來家中無所事,日令木匠作工,換樓下玻璃窗。四嬸、祖父去,徐二祖女瘧,陳鄰之石,徐嫗已回。邇數(shù)夜有迎燈之興,亦不甚鬧。日遇尤健人,云其妹病篤,頗亦不貲,其父亦在寧。廿五斜川藕叔祖開吊。既訃,來送軸,擬前往一吊。春富庵邇?nèi)丈偃藖硗?,大約想如常也。州試則廿七頭場,至經(jīng)濟科不得不變,宜留意于此。外局何如,《申報》及各報主筆有相往來否?爾館中印書處不可不到,細細詢能印畫否。為身家計,上海有識議論何者為可恃?書報股票月息外有余派否?盛京卿考二等學(xué)堂及中國銀行有所成否?十日中正事之間有幾何?旁晚四處小走,自己保護充養(yǎng)神氣,能如諭做否?受祉在謝家橋怡成絲棧(并無橋也),蔣桐侯、悅?cè)谛埋R路福海里,汝去近閑或一詣之,不過尋門不易耳。陸琴士余見之于途,未招呼,要申歸也。[2]842-843

戊戌年(1898)正月二十四“夜飯后,靜至下舟”[2]822啟程前往上海,王乃譽親自護送。正月二十六抵達上?!稌r務(wù)報》館。二月初三,王乃譽離滬,二月初四日回到海寧家中。六天后即二月初十,王乃譽寄出了給在滬“大兒”的第一封信,此處抄錄的是“二號信”。王乃譽在信中主要是叮囑王國維為人處世之方,并告知家中日常。

信中提及之“悅?cè)?,即蔣悅?cè)?,與蔣桐侯同為海寧人,時在上海?!板X東府”,是錢鞠卿之子,海寧人,王國維曾與之商議在海寧開設(shè)一師范學(xué)堂?!笆⒕┣洹保词⑿麘?。“二等學(xué)堂”應(yīng)指盛宣懷創(chuàng)建之南洋公學(xué),據(jù)《南洋公學(xué)章程》:學(xué)校分立四院,其中“三曰中院,即二等學(xué)堂”[4]569。“中國銀行”,應(yīng)指盛宣懷奉旨集股創(chuàng)辦的“中國通商銀行”,其上海總行于丁酉年四月二十六(1897年5月27日)開張。[4]581信中問及“來書所謁康公,抑是南海先生否?”“南海先生”,即大名鼎鼎的康有為。這一年正月初三,康有為得到了李鴻章、翁同龢、榮祿等“王大臣約見”[5]36的機會,圣眷優(yōu)渥,朝野聞名。王乃譽或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機會接近這位“康圣人”,但他的猜測卻是錯的。此處“康公”并非康有為,而另有其人。一個直接證據(jù)是《康南海自編年譜》:戊戌年(1898)二月,康有為一直在北京忙于鼓吹變法,并未到過上海,王國維不可能有機會謁見。另一個間接證據(jù)是,王國維到上海后有致許默齋書信多通,信中大談國事,儼然一維新少年,但其信中提到了梁啟超、汪康年、歐榘甲(即二月二十二日信中之“歐先生”)等名人,就是沒提到過康有為——他曾于信中提到的康姓者,是康幼博,[1]2即此信中的“康公”??涤撞┘纯祻V仁,康有為弟。1897年,梁啟超、汪康年等在上海創(chuàng)辦不纏足會,該會初由《時務(wù)報》發(fā)起,后移交于大同譯書局,由康廣仁經(jīng)理其事。1898年三月,康廣仁護視生病的梁啟超入京。[6]46,70而在戊戌年(1898)一二月間,王國維因《時務(wù)報》及汪康年兄弟的關(guān)系,完全可能與康廣仁有人生軌跡的重合。另信中“鄭公”即鄭孝胥,正月二十七王國維致許家惺信中提到:“前日穰卿先生與卓如先生信,擬請鄭蘇盦先生為正主筆”[1]2,可與此處互參。

2.三月十六,乃譽公“寄四號信”致王國維并抄錄:

昨接十三發(fā)稟,附英甫、達衢、犖人、稼云四信,均飭交矣。前張英甫共四號信均收。家中一是如恒,二四祖母均來。爾母以外祖十日來病,始患大便不通,繼得便,而小便不禁,日夜淋走必更衣十?dāng)?shù),夜須倍看。余日來幫預(yù)辦□衣后事。昨夜?fàn)柲笗簹w,以須過節(jié)也。蘭貞姨女于月初病殤,其父兄均在,乞余為欠廣綢料廿余元,棺欽較豐。李玉寶(桂軒子)亦月初逝去,沈秋甫五日前驟逝,是以喪禮又疊疊。我俟天若久晴,擬十八過節(jié)后上墳,今年且輪值北石橋也。春富庵十日前令徐媽去,約十二歸。伊母限定廿四來歸。寒食李工送來團藕,云伊家俱好。余精神少,前日遇天寒,甚不舒暢,衰象日深。米糧大昂(已四千四百一石)。

達衢已上省,先時來留談,吾戒其此時爾等有館修,而全家衣食恃父業(yè),雖有稍予利,不應(yīng)無私蓄。若爾等能積財至百金以上,累而上之,必自能存息得子,或置產(chǎn)料善,量足妻子粗衣食,此乃為立身,然后可為。否是則自既將不振,妻兒處且不能謀。他事親友摯者為代憂,為父母者能見如是,則料可立身,否是死不瞑目矣。爾亦當(dāng)沉思,我中既多分利之人,當(dāng)思為久有以謀也。

樹藝會地余履見,系范姑母舊屋址,聞手者為范氏存十馀緡作佛事。余為議更移作節(jié)孝碑。已致東府力為之,不知能成否。前言與四甥擬商開墾西門內(nèi)荒地,亦徒費筆墨唇舌,因有墳主不欲賤售也。錢石臣取蠶學(xué)會學(xué)生。許默齋已遷北寺巷馬湯孫宅。館中有蠶學(xué)務(wù)書,售四角,不知中有可采吾今蠶可試驗否?曷錄其要者或借一本來看即封還,可乎?膠灣之后,人見有求必應(yīng),接踵至者繁,將何以應(yīng)?必至自無立錐地而后已。人視幾上肉,可不沉痛?梁君入春闈,具此才決必得。爾所熟王步衢筆下何如?此向無人閱日報者。爾所學(xué)東文始必從淺俚入,不特東,各圖始學(xué)俱同。西學(xué)初入人誚猶識備用雜字。然中學(xué)已成者初鮮不鄙棄,然其門徑不得不由是階。既向此,勿半途廢棄也可。余嘗思東文似易于西,而于語言卻難。《國聞報》亦未嘗見過。爾弟欲學(xué)行,須留心一極嚴(yán)極認真之館。倘此間師范成,信發(fā)后稟由我呈州。倘精力尚可,擬作經(jīng)董以成一家所創(chuàng)始。爾弟冀其早成。默齋有信到否?此事須請亟送,不然出,何所望?其借未送者用意究何居?絲褲帶俟媳婦回問之寄可也。[2]864-865

王乃譽在信中介紹家人親友狀況,所提及“春富庵”即王國維夫人莫氏家所在地,“徐媽”即王家使用仆人,日記中多稱“徐嫗”?!斑_衢”(日記中亦稱“達”)即陳汝聰,字達衢,王國維姐夫。陳達衢對王國維就職上海一事十分歆羨,亦欲離鄉(xiāng)到杭州、上海謀事,又欲上京入大學(xué)堂,而王乃譽出于立產(chǎn)立身的考慮,不甚贊同。據(jù)五月二十三日的日記:“攜到靜局函,外圈封開,示知薦達衢替伊館,伊接譯東文日報事,待達即復(fù),三日內(nèi)行,試代二十日,然后接辦。”[2]916可知,王國維曾經(jīng)推薦陳達衢接替他在《時務(wù)報》的書記工作,但事情似頗不順利。如六月初五日記,王乃譽“接《時務(wù)》申頌閣致靜函,謂達到后不肯留而他適,殊為異”。又六月初七,王國維(當(dāng)時在海寧家中養(yǎng)病)致信汪詒年:“陳達衢已回,渠性本迂拘,見事不相習(xí),知難而退,非有所介意也。但國維薦人失當(dāng),殊愧。”[1]20與此互參,可知陳達衢到館后似乎不能勝任,或有他因,終致王國維薦事不成。

“膠灣”處,應(yīng)指德國強行登陸并強租膠州灣事件。光緒二十四年二月十四(1898年3月6日),李鴻章、翁同龢與德國公使簽訂《膠澳租界條約》,德國租借膠州99年。之后,列強“接踵至者繁”,如二月二十日,法國公使向總理衙門提出“修造滇越鐵路”等四項要求;三月六日,李鴻章、張蔭桓與俄國公使簽訂《旅大租地條約》,租期25年;三月十日,英國請日本贊助占威海衛(wèi)。[7]551-552瓜分之勢漸成,國家淪為幾上魚肉,割地削權(quán),人民咸為痛憤。王乃譽父子亦在往來書信中交流這種沉痛的家國體驗。王國維在給父親的信中,屢談俄索旅大、法據(jù)馬江等時事及合群、變法等新名詞,視其口吻,儼然一維新少年。另在致許默齋信中,王國維亦曾發(fā)出與其父同樣“沉痛”的感慨:“膠事了后,英俄起而爭借款之事一再,幾至決裂?,F(xiàn)聞?wù)當(dāng)M兼借兩國之債,或可稍紓目前之禍??傊?,如圈牢羊豕,任其隨宰割而已?!盵1]2世變?nèi)肇剑凶R之士起而謀救世之法,這是王國維于一生學(xué)問事業(yè)初始階段選擇從事新學(xué)的重要歷史背景。

另,“梁君”應(yīng)系梁啟超,王國維到時務(wù)報前,梁啟超已于光緒二十三年(1897)十月離開上海到湖南時務(wù)學(xué)堂。據(jù)梁啟超《三十自述》:光緒二十四年(1898)“春,大病幾死,出就醫(yī)上海,既痊,乃入京師。南海先生方開保國會,余多所贊畫奔走”[6]69。此信中所謂“春闈”,當(dāng)指戊戌會試。王乃譽知道梁啟超為康有為門下雋彥,此次入京會試,“具此才決必得”。實際上,梁啟超于1889年中舉人后,并未考取進士。

3.三月二十七日,乃譽公“發(fā)五號信”致王國維并抄錄:

昨暮接來稟并默齋二信,俟送交絲帶,昨徐媽由春富庵取來,系現(xiàn)買得。外祖病已小愈,惟大便要人揩洗,為難。所陳館修,汪君既有函致默齋,中云大家統(tǒng)漸減削,為持久計,當(dāng)亦可信。若是只細察道聽,暫留勿聲。余意正月十二(12)“正月十二”,指正月館修12元。歸默,其二月起只如此數(shù),請全數(shù)歸爾。詢其可否,不則另商周旋之法?;蛞允露嗾堃嬗诳偫?,總理慢慢籌及之。廿四夜為偷賊所乘,幾幾大失(另鈔日記一頁爾閱),可為大幸。次日徐嫗去,知媳婦改擇廿九來,幸廿四之日不歸,否或所失更巨(必在樓下飯,飾物在樓也)。下日已將各箱遷入四祖母房。連日驚憂,殊為可虞。將來恐須做隔窗(此次靠鐵條之力不少)不可。此次之賊俱云由城腳鄭松茂后墻而上,屋上走過六七埭之多,可畏已。邇?nèi)障〕涑?,近處且有歹人,約指可數(shù)。陳氏樓窗欞剪去,因有內(nèi)層玻璃窗,不入,止。爾于所諄囑于有力有學(xué)者,急應(yīng)與摯好者連絡(luò),數(shù)輩乃為有恃(今人知交難得)。惟富而能兼誠懇者,極學(xué)而能援引者或所可講。汝將來東文學(xué)成,終必以商進而至于仕?;蛭崛A貨可坐售于東而利者,則業(yè)建而宦亦可達。東西人每每由此出者不少?!督?jīng)世新編》可寄我付默,便可一閱。我家廿一過節(jié),廿四上墳,雇舟由徐步橋(與幼圃父子偕)過北石橋三墳,并至各佃清租,立一折。轉(zhuǎn)周廟,一過高氏。[2]871-872

信首提及“默齋”即許家惺,字警叔,號默齋,曾任《時務(wù)報》書記,后薦王國維代之?!坝灼浴痹谌沼浿蓄l繁出現(xiàn),王乃譽稱為“弟”,應(yīng)系本家。這封信中有兩處可注意者:一處是關(guān)于王國維館修減少之原因。王國維在賬房處得知,自己在《時務(wù)報》的薪水僅為每月12元,比許家惺少8元,不勝驚異,遂于三月廿三日寫信給許氏詢問:“唯念閣下與弟所辦之事固屬不殊,況弟系為閣下代庖,原與一人無異,何以前后多寡懸殊若此?”[1]5據(jù)王乃譽“發(fā)五號信”:“汪君既有函致默齋,中云大家統(tǒng)漸減削,為持久計”,可知此事由“汪君”即汪詒年(頌閣)致函許家惺進行了說明,王乃譽認為“大家統(tǒng)漸減削”之說應(yīng)當(dāng)可信。王國維后來也認同了這一解釋,在三月末致許家惺的一封信中,王國維解釋了“減削”的原因:“報事自今年以來,銷路漸不如前,現(xiàn)約銷至八千分,而館中一切經(jīng)費仍不能減,頌閣先生‘節(jié)省’之說實非虛語,其待弟則固甚厚也。聞館中現(xiàn)在開銷已不敷,此等情形弟數(shù)日前始知之。”[1]6館修風(fēng)波至此解決,報館銷量減少,導(dǎo)致財務(wù)緊張,大家統(tǒng)一降薪——王國維最終得到的是這種解釋。但薪金前后多寡懸殊若此,且館中無人事先知會,初次離家做事的王國維,遭遇如此世情,心中或有一些挫折感甚至侮辱感吧。

另一可注意處,是王乃譽對王國維未來人生的想象與安排,即“以商進而至于仕”。王國維在東文學(xué)社學(xué)習(xí)日語的最初目的,在他自己或是為了翻譯、研究等學(xué)術(shù)事業(yè),但其父卻有更直接的功利動機:將中國貨物“售于東而利”,由此“業(yè)建而宦亦可達”。

4.閏三月初四,王乃譽“第六號付靜”并抄錄:

廿七交局寄山水單條一堂、絲帶一條,附諭中,諒照收閱。異日默齋來信,托看之,知一是。昨以稼云畫扇付還,知爾館修伊復(fù)已與默兄商定全歸汝收之復(fù)矣。幼圃四叔嬸于廿八(13)據(jù)《王乃譽日記》第873頁,幼圃弟婦歿于戊戌年(1898)三月廿九日晚。晚去世,初一大殮,余往一日。此系緊要支持家政之人,劇抱黃疹而逝,實可悼惜。幼圃將來不能不續(xù)弦,惜光景甚窘耳。余近日患肝陽極重,且時時發(fā)惱怒,無藥救止。而爾母為小事尋氣,真憤恨懷憂不已。媳婦廿九來家,由船適。爾母是日在葉,同舟歸。外祖病略愈,而便遺矢。桐母舅已出滬,來汝處否?附默齋信。醫(yī)學(xué)思與健兒學(xué)。之后有復(fù)默齋,由我交。[2]877

此信中“媳婦”即王國維夫人春富庵莫氏?!巴庾妗奔赐跄俗u續(xù)弦葉氏之父葉硯耕,日記中多稱“葉丈”?!巴┠妇恕奔赐鯂S舅父葉桐,日記中多稱“桐”“桐君”,即“海寧四才子”之一葉宜春(日記中多稱其號“綠成”)之父。“健兒”即王國維異母弟王國華(1877-1979),初字健安,后改字哲安,曾執(zhí)教青島大學(xué)、臺灣大學(xué)。王乃譽在信中向兒子抱怨:“爾母為小事尋氣,真憤恨懷憂不已”,這確實是王乃譽的真實感受。諸如此類王乃譽與內(nèi)子吵架的場景,日記中屢見記述。如光緒二十四年(1898)正月廿二:“夜諸人打量出門計,與內(nèi)子語不合,一味懊惱”,[2]821這次爭執(zhí)發(fā)生在王國維離家赴滬前兩天。又如同年二月初七:“內(nèi)子又多交謫,其脾氣如斯,難以理喻,只任口饒舌耳?!盵2]834因日記文體限制,這些爭執(zhí)的敘事者皆為王乃譽,缺少來自葉氏的敘述與辯解,因此對于王乃譽一直抱怨內(nèi)子脾氣惡劣、不明事理的一面之辭,后人也應(yīng)辯證看待。但王國維少時之親情關(guān)系由此可見一斑。王國維四歲時生母凌氏病故,九歲時父親續(xù)取葉氏,家中“后母主中饋”,王國維“對這位葉姓繼母,似頗敬畏”。[8]18其內(nèi)向憂郁性格的形成或與此種家庭氛圍有關(guān)。

以上所輯,僅是王國維與王乃譽于戊戌年(1898)六個月間往還書信中的抄錄部分。據(jù)王乃譽在日記中所標(biāo)記的書信編號,在此期間往札至“十四號”,來札至“十六號”。另外,還有若干通書信未編號,據(jù)此可大致看出父子二人書札往來的頻繁程度。同年十月十六日,王國維在家養(yǎng)病四個半月后,再次“打疊啟行赴申”。[2]992自此至1906年其父逝世,王國維的人生軌跡大致如下:在上海任東文學(xué)社庶務(wù),到湖北農(nóng)務(wù)學(xué)堂輔助羅振玉,留學(xué)日本東京,任教于通州師范學(xué)校及江蘇師范學(xué)堂,任職北京學(xué)部。其間,雖偶爾回鄉(xiāng),但更多的時間是游歷在外,父子之間往來書信當(dāng)不在少數(shù)。另王國維早年赴杭州參加鄉(xiāng)試期間,亦與其父有家信往來。《王乃譽日記》中仍有大量王氏父子的通信有待整理發(fā)掘,這也是筆者仍在進行的工作之一。

猜你喜歡
王國維書信日記
王國維《錄鬼簿校注》考
戲曲研究(2022年4期)2022-06-27 07:08:24
失竊的書信
打分
雜文月刊(2019年19期)2019-12-04 07:48:34
共 筑
雜文月刊(2017年19期)2017-11-11 07:57:43
在神不在貌——論王國維的“?;蟆?/a>
成長日記
里約日記
新體育(2016年9期)2016-09-07 10:11:42
成長日記
“手不釋卷”的王國維
成長日記
射洪县| 夹江县| 蒙城县| 海口市| 汝州市| 义乌市| 元江| 新化县| 山西省| 柳林县| 丹寨县| 东光县| 吉首市| 米脂县| 娱乐| 民县| 汉中市| 广昌县| 彭水| 佳木斯市| 涡阳县| 卢湾区| 吉林省| 龙江县| 黑河市| 汉阴县| 文登市| 锦州市| 稷山县| 阿图什市| 金沙县| 四会市| 竹北市| 黄石市| 玛多县| 嫩江县| 娄烦县| 资阳市| 清镇市| 弥勒县| 乌鲁木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