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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浪滾滾

2022-02-17 08:37昌嬋
南方文學 2022年1期
關鍵詞:稻浪外甥侄子

昌嬋

·昌 嬋

女,70后,桂林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桂林文學院簽約作家。業(yè)余時間從事寫作,自1997年起,每年均在報刊上發(fā)表散文作品,作品見《星火》《散文選刊》《南方文學》等。

盛夏,凌晨。不知是幾點,大概四點吧,天色剛剛發(fā)白,大舅媽已在床邊一遍遍催促:“起來了,起來了,天大亮了,去割禾了?!笔龤q的我,正是睡不夠的年齡,尤其是清晨,睡意比蜜濃,美夢比蜜甜,突然被打斷,那種不甘不滿與無奈的感覺強烈卻又無法言說。我艱難無比地從床上爬起來,懵懵懂懂地接過大舅媽遞過來的禾鐮,懵懵懂懂地走出家門。到了村外的路上,我還沉浸在濃濃的睡意里,一邊打著漫長的連綿不絕的哈欠,一邊步履蹣跚地跟在后面。大舅媽一邊回頭催促一邊嘀咕:“你怎么那么多覺,我早就醒了,看天亮了才喊你,還睡不夠?!蔽乙恢欢溥M一耳朵出,沉重的困倦讓我不愿意也沒法反駁、辯解,只是不解她怎么不困呢?當時,大舅媽說過許多話,話如清風拂過,過而則忘,為什么這一句我牢牢地記得呢,只因她講的次數(shù)太多了,幾乎每天都反復嘮叨。那是雙搶時節(jié),一段非常特殊非常勞累的時光。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從記事起就能感受到雙搶是一件天大的事。那個時段一到,所有的事都讓位到一邊,村里人的心目中只有兩個字:“雙搶”!舅舅村里灌溉條件好,田畝平坦,所有的稻田都種早稻和晚稻兩季。在同一時期,早稻要搶收,晚稻要搶種,所以叫雙搶。搞雙搶了,時間一到,不需人催促,人們就熱火朝天地大干快干起來。大舅舅村里稻田多,雙搶尤其繁忙。

太陽出來之前割禾不曬,也爭取了時間,可是蚊子多啊。蚊子猶如趕上了一場盛宴,它們狂野而急切地蜂擁而上,在我們裸露的皮膚上大快朵頤。大舅媽順手扯了稗草驅(qū)趕,我卻困得不愿意搭理它們。

大舅舅家的稻田很大塊,其中一塊達2.2畝。它四四方方,平平整整,跟前后左右的稻田們共同編織了一塊碩大無朋的金色地毯。地毯當然是沉甸甸的稻穗組成。大舅舅滅掉腳下的煙頭,望著厚厚的“地毯”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大舅媽也一樣。大人們都是那種神情——豐收在望,喜悅而滿足。只有我,愁眉苦臉。

那么大一塊田,加上我才三個半勞動力(我當然只能算半個勞動力)。大舅舅大舅媽,大舅舅的連襟。如果算工分,我估計連半個勞動力都算不上。大舅媽是個分秒必爭的人,她早就計劃好了:那塊田用一天時間,割稻、脫粒完畢,稻草挑走,水放滿,第二天凌晨耕上,上午把晚稻秧苗栽上。面對勞動量大勞動力少的現(xiàn)狀,只能盡可能地延長早晚的干活時間。大舅舅的連襟是個復員軍人,相貌堂堂,三十出頭,按理,正是個好勞動力,可是他對農(nóng)活實在提不起興趣。連襟自己家里稻田少,雙搶不緊張,幾乎年年被大舅媽抓來“當差”。大舅媽是妻姐,妻姐的話不能不聽。按理,連襟雖然是來幫忙的,但也是客人,應該講客人的禮數(shù),可連襟大大咧咧,直來直去,一點客人的禮數(shù)都不講,讓我很驚奇。來到田邊,看了那么大一塊田,連襟首先提出了條件:“喲嗬,今天這塊田好大呀,中午要吃尖嘴(雞)才行,要不然哪有力氣做事。”大舅媽是個極會過日子的人,只當沒聽見。在這方面,大舅舅一向看大舅媽的眼色行事,見大舅媽不置可否,也就裝聾作啞??蛇B襟是個多么可愛的人啊,他才不管大舅媽的臉色呢,一個勁地說今天中午要吃個尖嘴,今天中午要吃個尖嘴,要不然這塊田實在做不完。沒辦法了,大舅媽只好勉強笑著答應:“中午殺個雞吃?!蔽野杨^埋進稻穗里,偷偷地笑,偷偷地分享著連襟的成功喜悅。我很了解連襟的得意和大舅媽的無奈。

有了中午殺雞的承諾,連襟的干勁好像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彎下腰去,揮動禾鐮,嗖嗖嗖地割下一把,嗖嗖嗖地又割下一把。大伙無言,田里只有禾鐮刷刷和稻子嗍嗍的聲音。天色漸漸亮起來。我回頭望望,我們已割倒了好大一片水稻。水稻盡量要在吃早飯前割完,吃過早飯后踩打谷機脫粒,中午趁著太陽將谷子曬上,如果早飯前割不完,吃過早飯后,男壯勞力就得打谷子,女人和小孩等體力弱的繼續(xù)割禾。下午,要挑稻草,要將秧苗栽到另一塊已犁好、耙好的水田里。天天如此,周而復始。吃飯、休息時間都是壓縮又壓縮。因為在立秋前,所有的秧苗都得栽完。過了立秋,栽的秧苗就不好了。大人們都這樣說,可我直到現(xiàn)在還沒弄明白原因是什么,為什么過了立秋栽下的秧苗就不好了呢?肯定是跟節(jié)氣有關,只是我了解不多。

因為是雙搶,早飯也不大講究,匆匆吃過,簡直來不及喘口氣就下田了。中午和晚上才算大餐,好好吃喝兩頓。

臨近中午,大舅舅提前回家準備午飯了。大舅舅廚藝高,愛下河打魚,且愛下廚,屬于好吃不懶做一類。我們回家后,大舅媽第一件事就急急忙忙地問:“殺了哪只雞?”大舅舅含笑答:“就是那個白花雞婆(母雞)。”“怎么殺那只呢,怎么殺那只呢,我叫你殺那個雞公(公雞)……”大舅舅仍然答:“雞公捉不到?!贝缶藡尅斑郛敗币宦曋刂氐厝酉录缟系膿樱差櫜簧峡腿嗽谂?,高聲嚷起來:“我講了又講的,殺個雞公,殺個雞公,你倒好……”見大舅媽眼也紅了,聲音也哽了,大舅舅才不緊不慢講實話:“哄你呢,殺的是雞公。那只白花雞婆一天一個蛋,你最喜歡了,我哪敢殺它?”大舅媽再確認一次:“當真?”“當真!”得到了肯定回答,大舅媽轉(zhuǎn)身進屋了。那天中午的雞肉是什么味道呢?我倒忘記了。

大舅舅家的稻田不僅大塊,有些稻田還離村非常遠,要穿過一片松樹林,跨過一條鐵路才到,近五公里的路,都是步行。路遠,當時也沒有膠輪車、農(nóng)用車等,抬農(nóng)具挑稻谷等活就非常痛苦。我挑不動稻谷,但大舅媽想當然地認為我能抬得動打谷機。那個沉重的家伙一到我肩膀上,我就感覺自己的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去。我咬咬牙,屏住氣,肩膀猛地一用力,才將身子穩(wěn)住。我抬后面,伸直脖子,頭在打谷機桶里,窄窄的桶邊沿壓在我的肩膀上,銳利的邊像要勒進肉里去。我的頭和脖子都無法動彈,眼睛只能盯住雙腳及前面一點點路面。重負在肩,無法平視,我一步一步憑著感覺往前挪動。山路坑坑洼洼,起伏不平。肩上的打谷機越來越重,我覺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切斷了。我實在太年輕了,稚嫩的肩膀,弱小的身軀實在承受不住那樣沉重的負荷。我的喘氣聲越來越粗,幾乎被前面的人拖著在走。就在我暈暈沉沉,想死的心都有了時,終于傳來天籟之音:“換我來抬吧?!蹦且淮呜撝刂凶屛矣洃浬羁?、畢生難忘,也讓我對挑重物、抬重物心生恐懼。我甚至對人生產(chǎn)生了懷疑:“為什么我總要做這些事?”那時我才多大啊,竟然思考起這等人生大事來。

雙搶期間人手珍貴,家家恨不得多添幾個能干活的人。我有兩個舅舅,如果我今天在大舅舅家干活,明天就要去小舅舅家干,輪流來,否則,舅媽會不高興。不僅僅是我,每到雙搶期間,小舅媽的娘家侄子侄女和外甥都會來幫忙。都是一些小大人,年齡在十三四歲到十七八歲之間。我最小,叫他們哥哥或姐姐。小舅舅帶領我們這一群童子軍下田干活,小舅媽在家里照顧小孩,翻曬稻谷,準備一日三餐等。同齡人在一起干活,氣氛輕松多了,也顯得沒那么累。小舅媽在伙食上很盡心,一日三餐外還給我們加餐,可她的餐加得實在不合時宜。早飯過后她讓我們帶著粽子到田里去,說是餓了可以頂一頂。天氣炎熱,口干舌燥,汗流浹背的時候,哪里咽得下粽子。何況那粽子被太陽一烤,熱氣一蒸,很快變了味。調(diào)皮搗蛋的外甥剝開粽葉嘗一口,眉頭皺起來:“這個怎么吃得下,我小姨也真是的,有包粽子的時間,還不如到田里來割禾?!背眯【司瞬蛔⒁猓麚]手將粽子扔進了鄰家的稻田深處。我們都很贊成外甥的說法和做法,偷偷地樂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那時我們只知道張口哇啦哇啦地背詩,卻不解其義,盡管我們正在身體力行地為盤中餐辛苦著。這些半大小孩,正在貪玩的年齡,哪有幾個愿意干活的,還不是迫于父母命令。那時候,親戚鄰里之間互相幫忙是常事。誰家活不著急,就主動說一聲,也不用特別去請。幫忙時,主人家好吃好喝地招待就行了,純粹幫忙。

家里稍有空閑,小舅媽也會帶我回她的娘家?guī)兔?。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盡管還是個孩子,畢竟能幫上一點忙。小舅媽的大侄子、小外甥與我年齡相當。大侄子貪玩,小外甥太調(diào)皮,只有我最老實。小舅媽高中畢業(yè),在當時的農(nóng)村,并不多見。她像個老師,將我們仨管理得服服帖帖。我們仨去插田(栽秧苗),小舅媽用秧苗等分出三墑,我們仨一人一墑,先插完先回家。小舅媽太了解我們的心理了。我們表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暗暗較著勁,誰都想爭個第一。我拉開架勢,飛快地干起來。左手抓過一把秧苗,右手扯開捆秧苗的稻草,左手大拇指和食指配合著捻出兩到三蔸秧苗,右手飛快接過,靈活得如小雞啄米,啄一下,一棵秧苗就栽好了。一把秧苗栽完了,眼角余光瞄好,右手一劃拉,抓過另一把秧苗,使勁甩兩下,讓秧苗不再滴水,解開捆秧苗的稻草,繼續(xù)栽。我頭也不抬,腰也不直,老老實實地干活。偶爾用眼角余光瞄瞄身邊的大侄子,他并不學我,動作慢條斯理,并常常直起腰來偷懶。小外甥干活速度沒我快,但比大侄子勤快,不偷懶。我心中暗喜,以為穩(wěn)操勝券。過了一會兒,我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咦,我們仨竟然在同一水平線上。也就是說,我們的工作進度一樣。奇怪,大侄子明明那么慢,怎么會一樣呢。我不服氣,可也找不出理由反駁,只能再次暗暗下定決心:再快些,一定要超過他。我鉚足了勁,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大侄子不為所動,冷眼看我拼死拼活,還不時跟小外甥弄眉擠眼一下。過一會兒再直起腰來看看,我絕望了!我們?nèi)齻€仍然一樣。我不信邪,仔細觀察他們那一墑,發(fā)現(xiàn)其中奧秘:大侄子栽秧的縱橫間距都超常規(guī)地寬,我栽三棵,他只需栽兩棵,工作量少了三分之一,小外甥也一樣,但間距寬得沒那么離譜,稍稍看得過去。難怪!快栽完時,差別出來了,大侄子栽的那一墑秧苗稀稀拉拉,跟我們的比起來,一副發(fā)育不良的樣子。大侄子的父親恰好過來查看,見此情景,一聲怒吼,撿起一捆秧苗朝他身上砸過去。后果是,傍晚,我們回家了,喝著綠豆湯,等著晚飯。大侄子滿身泥水,滿臉狼狽,在父親的監(jiān)督下,老老實實地返工。

因為雙搶,我的暑假變得漫長而煩惱。每一個暑假都有一個雙搶。這讓我非常憂愁。那無邊無際的稻田,那烈火一般的太陽,令人生畏;那沒完沒了的蟬鳴,聒噪刺耳。直到上了高中,我才走出雙搶恐懼癥,畢竟長大了,懂得了分擔,懂得在假期做農(nóng)活是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就算是高三,放假回家后仍然有干不完的農(nóng)活,學習,只是在學校里的事。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過暑假,是不是也和我一樣,頭頂烈日,面朝黃土,汗流浹背……暑假后返校,在教室里和一個縣城里的女同學聊天。她說:

“我一天好辛苦的,要干好多活呢?!?/p>

“你都干些什么活呢?”

“給花松土呀,澆水呀,幫爸爸媽媽添飯呀……”

我目瞪口呆,如果這些也算活的話,那我豈不是一天到晚都沒有停過。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家境好,嬌生慣養(yǎng),成績差得一塌糊涂,但單純善良。我們是前后桌,她非常喜歡跟我來往,愛跟我聊天,經(jīng)常帶著零食到課堂上去。有時候,老師在講臺上口若懸河,她從后面敲敲我的背,我一回頭,她用眼神示意我,零食從課桌底下遞過來。高三上學期,吃過她很多零食,什么木瓜爽啦,話梅干啦??蛇€沒等到放假,她就不來上學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從那以后我再沒見過她。我還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她當年的模樣。不知她是否還記得我。也許記得吧。前幾年,偶遇她的同桌,我還沒有注意到,她的同桌就大喊著我的名字沖了上來。咦,想不到我還是挺有人緣的。當年那個又黑又瘦的、常常干農(nóng)活的高中女生,居然還有那么多人記得。

工作后,頭幾年我仍然會在雙搶時節(jié)的周末回家里干活。村里人很羨慕,跟母親說:“你女兒如今坐辦公室了,還回家干農(nóng)活呢?!蹦赣H心里非常高興,嘴上卻淡淡的:“農(nóng)民的女兒,當然要干農(nóng)活?!庇幸荒?,我割了一天稻子,身上長滿紅疹,又癢又痛,整整一周后才好。母親得知后很心疼:“以后不要回家做事了?!蔽疑砩狭魈手r(nóng)民的血,身體卻開始排斥和抗拒。待小孩出生后,我再沒有回家干農(nóng)活。

大暑后,烈日炎炎似火燒。田里的稻子黃綠相間,稻穗已彎成了流暢的弧形,顏色成金黃時,就要開鐮搶收了。站在公路邊眺望,眼前一大片莊稼讓我想起往事,雙搶啊雙搶,汗水漫過雙眼的酸脹,禾芒劃破皮膚的刺痛,驕陽炙烤著后背的火辣辣灼痛……這一切,已離我太久,可為什么我還能如此清晰地感受?有人說:雙搶,是融進血與骨的回憶。是的。不管過去多少年,夏天來臨,我就想到“雙搶”,看到“黃澄澄”一詞,我就想起藍天下翻滾的金黃稻浪,想起那個愁眉苦臉地站在稻田中的少年。那時候,我真的只有憂愁,只有無奈。如今,再次走近廣袤的田野,往事如同稻浪,滾滾而來,只是,稻浪仍在,稻浪中那個憂愁無奈的少年早已遠遠離去,一茬一茬的稻浪帶走了歲月,我終于能領略那沉甸甸的豐收的喜悅,那生機盎然、色彩斑斕的田園之美。

(編輯 黃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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