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我騎著自行車正向單位趕去,路旁突然傳來一陣哭喊和責罵聲。只見一位小姑娘背著書包,一邊大哭,一邊往前緊跑幾步之后又回頭張望;一位中年婦女一邊責罵,一邊追趕幾步之后又停下來做出要打人的架勢。
這樣僵持下去,只會耽誤小姑娘上學,我來到小姑娘身邊關心地問道:“在哪個學校?”“實驗小學?!毙」媚锘卮鸬??!拔沂窃诮逃止ぷ鞯?,正好路過,帶上你!”為了打消姑娘和她的母親的疑心,我說出了自己的工作單位。小姑娘仰起臉打量了我一下,回頭又看了一下她母親,然后使勁兒地點了點頭?!翱焐宪?!”我顧不了許多,以命令式的口氣對小姑娘說。
我一邊快速地蹬車,一邊與小姑娘交談。原來,小姑娘今天中午休息時睡過了頭兒,怕被老師罰站,就哭著鬧著讓母親送她上學。
此時,讓我想起了小時候上學兩次遲到的情景。
第一次是上小學時貪玩遲到。去學校的路上有條小河,河水中有魚,有蝦,還有螃蟹。一次,我獨自在河里玩兒得著了迷,竟連上課的預備鈴聲都沒有聽見。當我一搖一晃地走進教室時,當老師的父親厲聲斥責道:“你怎么回事?”我小聲撒謊道:“我肚子疼,喝了藥,才好點兒。”父親追問道:“肚子疼,跳到河里干啥?”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褲腿和袖子還挽得老高。結果,我老老實實地在教室后邊站到了下課。后來,父親教育我說,做人一定要誠實。
第二次是上初中時在家中干活兒遲到。那時,父親在外地教學,母親領著我和姐姐走了十幾里崎嶇的山路才把生產隊分下的蘿卜運回家。當我一路小跑趕到三里外的教室時,幾個學生正在接受當老師的堂兄的責問。從他們的回答中,我沒有聽出遲到的理由。當問到我時,我想,我去擔蘿卜時,堂兄分明看見了的,如果不算理由說了也白說,只好垂下頭來憋氣不吭。結果,我們在教室后面站了一個晚自習。過后,堂兄把我叫到辦公室里談話:“你明明是有原因的,另外幾個學生估計也是情有可原的,可你們?yōu)槭裁炊颊f沒有原因?全班學生都要像你們這樣,我還怎么管理?本來,我還指望你能說出原因,再趁機緩和一下氣氛,表揚你們熱愛勞動、孝敬父母的,可你也令我失望了……”后邊的話我沒有聽進去,腦海里突然想起了雷鋒。雷鋒出差歸隊遲了,受到批評時卻沒有說出原委。后來,首長了解到他是因為幫群眾救火誤了歸隊時,就向雷鋒道歉。雷鋒說,首長批評的是我沒有按時歸隊,不是批評我?guī)腿罕娋然稹R苍S,我們正是受了雷鋒叔叔的影響。
“叔叔,您能送我進教室嗎?我害怕!”小姑娘的請求,一下把我從回憶中拉到現(xiàn)實。
學校里我常來常往,門房放行沒有問題,可又感到這樣做不太合適。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讓小姑娘自己走進去最好,問題是讓小姑娘撒謊好呢,還是說真話好呢?無疑,撒謊是絕對不可取的,會誤導小姑娘;說真話肯定要受到罰站的,小姑娘的自尊心那么強,一個下午的課肯定是聽不進去了。
“你經常遲到嗎?”我只好問小姑娘。“不是,我這是第一次遲到?!毙」媚镎Z氣堅定地回答道?!坝赂尹c兒,自己去吧!”我拿定了主意說,“你主動向老師說明情況,老師肯定不會罰站的?!薄笆迨?,這樣行嗎?”小姑娘有點兒猶豫。“行!”我故作鎮(zhèn)定地回答道。
其實,我的心里根本就沒底,比小姑娘還要慌亂,直到走進辦公室,心中還一直惦念著那位小姑娘。
作者簡介:
苗寶泉,系青年文學家回歸文學社絳縣分社社長、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山西省作協(xié)會員,在《青年文學家》《微型小說月報》《散文選刊》《山東文學》《金山》《遼河》等刊物發(fā)表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