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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身人(外一章)

2022-02-09 01:48達(dá)達(dá)
散文詩 2022年23期
關(guān)鍵詞:運水白粥重卡

◎達(dá)達(dá)

我的手機里藏著279個隱身人。

像279顆星星。

平時不見其人,只聞其聲,活在自己的私密世界。

有時,他們偶爾也會在某些時辰現(xiàn)身,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哦,為此,我多么感恩生活——他們,分別是我的親戚、同學(xué)、朋友,以及在某個時間段幫扶過我一把的人。

我很想跟他們好好說聲“謝謝”,我很想跟他們和和氣氣、親親熱熱地生活在一起??墒牵麄兌茧[身,把自己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我瞧不見他們的靈魂。

正如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內(nèi)心。

孤獨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共同處境,對于他們,我同樣是個隱身人——

每個人都是別人眼中的隱身人。

有時,隱藏在別人的手機里。

有時,隱匿在別人的回憶中。

天是怎樣亮起來的

大多時候,我們一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

仿佛天是突然亮起來的,沒有絲毫過渡和遲緩。沒有人等我們起床,沒有一個天空在等我們起床才慢慢亮。

偶爾早起,天,確實是黑著的,大街上仍然亮著路燈。

清潔工人已在那里忙碌,傾倒垃圾桶并發(fā)出“哐哐”的聲音;早點店燈火通明,白粥在敞開的大鋼精鍋里冒著熱氣。

路上,除了幾個晨跑的人,再無早先趕早班船那種雜沓而至的腳步聲。

而天忽然就亮了,沒打招呼就亮了,沒有一點過渡和遲緩,沒有想象中應(yīng)有的意境和詩意。

什么時候,天,才會慢慢地,不慌里慌張地亮起來呢?

一定有過一種那樣舒緩、從容的日子。

想起從前早起的父親挑著糞擔(dān)去菜地里施肥,起先是黑咕隆咚的,澆著,澆著,天就亮了。

想起從前早起的母親燒起大鍋柴灶做早飯,母親對著一根長長的吹火棍,鼓著腮幫子用勁吹火,廚房里煙霧騰騰,外面,天一點一點亮開來。

想起某天早晨,你一個人靜靜坐在窗前發(fā)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進(jìn)去,聽著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和遠(yuǎn)處運水的重卡倒車聲,朦朦朧朧的天,就在你分心走神的時刻悄悄亮起來。

那些時光啊,仿佛天在你的心靈深處也開了一扇天窗,慢慢地亮堂起來。

窗子上方,飄過了一些云朵,像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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