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Gelles

經(jīng)歷疫情之后，大家對辦公室的看法發(fā)生了改變。有些公司的CEO以前總執(zhí)著于員工考勤，現(xiàn)在他們也放下了執(zhí)念。那些喜歡面對面交流的老板們，如今不再迷戀擁擠的電梯間和會議室。

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在Google及其母公司Alphabet擔任CEO，他表示：“我的確很懷念從前的日子，開會的時候如果有什么想法，隨時可以站起來在白板上寫下來給大家看看?！?/p>

美國各地的雇主正面臨著以下煩惱：到底要在什么時候、通過什么方式，或者說還要不要讓員工回來上班？針對這些問題，各行各業(yè)的公司領導交流了一些想法。這些最高決策者最終達成了一個共識，即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案沒有共識。

許多公司的CEO一方面在順應局勢調(diào)整預期，另一方面卻還是按捺不住沖動想控制公司的運營方式，他們努力想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平衡。他們正在根據(jù)員工訴求不斷改變公司政策，并開始重新審視一些以前可能被忽視的管理細節(jié)。

蒂姆·瑞恩（Tim Ryan）是普華永道（PwC）美國業(yè)務的負責人，這家會計及咨詢企業(yè)宣布其美國員工可以永久遠程辦公。瑞恩表示：“公司在疫情期間不斷調(diào)整著管理模式，我們了解到有一部分員工不滿足于目前的靈活辦公模式，他們還希望能完全實現(xiàn)虛擬辦公。”

而在芝加哥，兩家相距一公里多的公司則有著截然不同的管理方式和優(yōu)先事項。

其中一家公司是Upwork，這家為自由職業(yè)者提供工作機遇的技術(shù)公司在2021年夏末歡迎員工復工，位于市中心的辦公室在時隔一年多后重新恢復了辦公氣息。然而幾個星期之后，考慮到德爾塔變異毒株持續(xù)肆虐，公司CEO海登·布朗（Hayden Brown）決定再次關閉辦公樓。

幾個街區(qū)外的另一家公司Harrison Street則早在幾個月前便恢復了實體辦公模式。這是一家管理著400億美元資產(chǎn)的私人房地產(chǎn)投資公司，2020年便允許員工自愿復工，并在2021年勞動節(jié)之后召回全員，規(guī)定每周工作5天。

公司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兼C E O克里斯·梅里爾（Chris Merrill）表示：“我們一向謹慎對待自己肩負的責任和管理的資產(chǎn)。毫無疑問，如果大家能在一起工作的話，會取得更好的成果。”

許多因素正在影響著辦公人員和辦公生活的重大重組。過去一年半，公司人身居家中便能線上辦公，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嶄新的靈活辦公模式。公司也在重新評估大型辦公室的需求和成本，特別是一些業(yè)務依然強勁、市場依然活躍的行業(yè)，他們并不受辦公人員減少所帶來的影響。

截至2021年夏天，普華永道已經(jīng)采取了多項措施關照旗下4萬名需要與客戶打交道的美國員工，這些人已經(jīng)遠程辦公超過一年。這家公司將會議次數(shù)削減25%，并規(guī)定星期五不得召開視頻會議，員工當天中午便能下班，提前享受周末。

隨后在10月初，普華永道宣布員工可以選擇永久遠程辦公，并給他們兩個星期的時間考慮。無論是選擇跨市上班還是遠程辦公，雇員都無需擔心會因此失業(yè)，雖然工作安排可能會有所變動。瑞恩相信，其他公司在未來幾個月或幾年內(nèi)也會做出同樣的轉(zhuǎn)變。

Tapestry集團旗下的時尚品牌Kate Spade在2020年3月2日宣布了新任CEO利茲·弗雷澤（LizFraser）。不到兩個星期后，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地方都陷入了封鎖狀態(tài)。上任以來，弗雷澤一邊努力維持業(yè)務，一邊積極和新同事搞好關系。她承認，“最難的地方在于上班大半年后，依然誰也不認 識。”

在開了無數(shù)次視頻會議之后，她終于覺得自己認識了大多數(shù)工作往來密切的同事。盡管如此，她最近還是在布魯克林的家中辦公，并和同事在視頻會議上慶祝萬圣節(jié)，而位于曼哈頓中城的辦公室?guī)缀蹩諢o一人。

Kate Spade的員工似乎更偏向于居家辦公，所以并不急于回到辦公室。弗雷澤表示：“我們基本是在滿足每個人的需要，并盡量靈活處理。我們要從專業(yè)和個人的角度入手，去考慮大家在這個特殊時期的需求?！?/p>

Upwork同樣如此，員工在幫助公司制定政策，并決定大家以后的辦公生活。布朗說道：“我認為雇員現(xiàn)在的確擁有了更多權(quán)力，公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愿意傾聽員工的心聲，這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人才爭奪最為激烈?！?/p>

IBM在20世紀以正經(jīng)的辦公室文化而聞名，男性員工每天都需要西裝革履。但如今，他們也基本允許員工自己決定辦公方式和辦公時間。

I BM的C E O阿爾溫德·克里希納（A r v i ndKrishna）表示，只要員工辦公效率高，不管是早上5點上班，下午3點下班，還是上午11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他都不再關心。

美國企業(yè)界如今開始廣泛尊重員工，這是一個鮮明的改變。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Center）的數(shù)據(jù)顯示，與1980年相比，美國勞動者這幾十年來平均每年要多工作整整一個月。但與此同時，勞動薪酬的增長卻沒有跟上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這也不難理解，為什么大家現(xiàn)在希望能繼續(xù)居家辦公，保留一定的獨立性。

安蒂·歐文（Andi O wen）是MillerKnoll的CEO，這家公司制造生產(chǎn)Aeron椅和其他辦公家具，目前尚未要求所有員工重返崗位全職工作。歐文說道：“未來的辦公環(huán)境應該是怎樣的？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多聽聽員工的需求，而不是由一群高管自行決定。”

Upwork員工的工作表現(xiàn)讓布朗可以毫不猶豫地再次關閉芝加哥辦公室，以及在疫情早期永久關閉此前位于硅谷的公司總部。她表示：“我們只是聽取員工的意見罷了，大家都說遠程辦公的效果很好?！比ツ?2月，Upwork重新開放了芝加哥辦公室，方便那些希望到實體辦公室上班的員工。

對Harrison Street的梅里爾而言，把遠程辦公浪漫化并不靠譜。他認為：“在辦公室工作是有意義的。對年輕人來說，聚在一起非常重要。在那里，大家能彼此學習、成長，共同創(chuàng)造向上的流動性?！?/p>

梅里爾表示，如果自己從職業(yè)生涯之初就在家辦公，會失去為創(chuàng)辦成功企業(yè)積累經(jīng)驗的機會。

皮查伊表示，Google的部分員工已自愿返回公司辦公，但大多數(shù)仍遠程工作。他們依然保持著生產(chǎn)力，但長時間僅靠有限的面對面互動共事，有的同事關系已經(jīng)變得生疏了。他認為：“憑借對關系和人脈的回憶來工作不是長久之計，這正在造成損失?！?/p>

Google準備今年讓更多員工回歸辦公室，因此正計劃改造多個辦公空間。IBM也期待未來有更多員工回到辦公室共同工作?？死锵＜{表示：“對于富有創(chuàng)造性和需要決策的工作，在一起時合作會更容易，效率也更高?！?/p>

MillerK noll的CEO歐文警告說，那些不愿回到辦公室的員工可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被孤立和處于不利的處境，畢竟面對面溝通會更容易。而在Harrison Street的梅里爾看來，ZOOM根本無法取代與同事及合作伙伴一起工作的場景?！瓣P鍵是要形成人際互動，這樣才能和他人產(chǎn)生共鳴。在ZOOM上，這些通通都做不到?！彼硎尽?/p>

許多員工依然居家辦公，與雇主一起享受新的工作方式，但從某些方面來看，美國人比以前更努力工作了。根據(jù)皮尤研究中心的數(shù)據(jù)，去年秋季有1/3的員工表示工作時間比疫情前更長，對于習慣通勤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許多人花在開車或公共交通上的時間如今都被納入到工作時間里。

對家長而言，他們也在努力應對居家辦公時有孩子在場的問題。40%的職場母親表示，平衡工作和家庭責任變得更加困難。特別對年輕員工來說，雖然期望值很高，在家辦公時想要保持專注高效的狀態(tài)十分困難。

工作和生活的界限愈發(fā)模糊，導致員工的不滿情緒加劇—這可能也是目前就業(yè)市場出現(xiàn)辭職潮的原因之一。2021年8月有430萬美國人辭職，創(chuàng)下了新的紀錄。但對于公司人來說，遠程辦公的狀態(tài)可能至少還要持續(xù)兩年。依靠智能手機、Slack、電郵和ZOOM隨時隨地辦公成為可能。

在普華永道，未來可能有許多員工無限期居家辦公。CEO瑞安希望營造一種讓遠程工作不遜于集中辦公的環(huán)境。他反問：“人們對遠程辦公總有一種偏見，可如果它能帶來積極的影響呢？”

Kate Spade的CEO弗雷澤也期待，就算重要員工住在千里之外，在未來也能遠程辦公。她表示：“我甚至不在乎員工住在哪里，只要具備機動性，在有需要的時候能來紐約就行。員工可以住在任何地方。”

對于未來，無論全員都遠程辦公或回歸辦公室，還是兩者兼而有之，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許多人的辦公方式都將發(fā)生改變：有的員工每周只有幾天需要去辦公室，有的根本不需要露面，而他們的經(jīng)理有可能住在另一個州。在多位CEO看來，這些安排其實都不錯。

MillerKnoll的CEO歐文認為：“許多高管仍固守舊法，認為那才是常態(tài)。但世界在發(fā)展，社會在變化，我們的自我認知也應該與時俱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