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佳佳
在對上海這座城市進(jìn)行書寫時,當(dāng)代作家金宇澄力開新局,他既不熱衷于描摹上海的現(xiàn)代繁華生活,也不著力于書寫這座城市中的傳奇人生。他更像是這座城市的漫步者,行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因此《繁花》得以深入市民的市井生活,去挖掘時代流變中的日常上海。在《繁花》里,無論是居住空間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街道的變遷與弄堂的退隱,還是日常飲食中飯局的不斷突顯與欲望的升溫、抑或是服裝的多變與搭配的精致,都是上海市民最樸素的日常生活,也是上海隨著時代變遷而不斷做出的自我改變。新與舊、今與昔,《繁花》譜寫了一首時代的變奏曲。
居住空間不僅是物理空間也是文化空間,居住空間的變化也反映了市民精神文化的轉(zhuǎn)變。街道、弄堂是上海市民的居住空間,這里孕育了上海獨特的市民精神,也積淀了上海自開埠以來的歷史文化?!斗被ā穼⒉煌瑫r空下的上海居住空間串接起來,展現(xiàn)了上海市民日常生活的變遷以及生活變遷背后的市民精神變化。
街道猶如城市的動脈,城市因一條條車水馬龍的街道而表現(xiàn)出繁華,城市也因街道兩旁的店鋪綠化體現(xiàn)出自己的特征。在《繁花》中,上海六七十年代的街道是休閑的,也是清寂的。上海普通年輕人最重要的休閑方式是“蕩馬路”?!啊庱R路’并不在乎從哪里出發(fā),蕩到哪里去,或者在路上發(fā)生了哪些事情(如公路電影、流浪漢小說等的常見套路),而在于‘蕩’這一過程本身中,小伙伴們通過話題散漫的閑聊,消磨了時光,加深了感情?!盵1]在《繁花》六七十年代的敘述中,就有不少關(guān)于在上海街道“蕩馬路”的場景。例如滬生和小毛順著西康路“蕩馬路”,一邊走一邊聊,路過的郵局、電影院、電車等景物都成了六七十年代上海獨一無二的風(fēng)景?!笆庱R路”還是當(dāng)時青年男女的一種曖昧游戲,《繁花》里的蘭蘭和大妹妹就十分癡迷于這種馬路游戲。女的在前面走,男的在后面跟,若有興趣,可跟上幾條街。對于六七十年代的年輕男女來說,他們當(dāng)時的娛樂文化活動遠(yuǎn)不及今天這樣豐富,“蕩馬路”是六七十年代上海人的一種休閑娛樂的方式,它借助上海的各個街道展開,體現(xiàn)的是上海人休閑與自得其樂的市民文化特質(zhì),而男女追逐的馬路游戲也讓上海街道帶上了一點柔情曖昧的風(fēng)格。
《繁花》中九十年代的街道更加繁華,有著更為濃重的商業(yè)消費氣息。在九十代,隨著經(jīng)濟的不斷發(fā)展,市民們的休閑空間不斷擴大,街道邊的飯店、舞廳、按摩房、洗腳城等消費場所增多,《繁花》的敘述也主要集中在這些空間中。李李的至真園飯店、上海的唐韻大廈、延安路的JJ 舞廳都是九十年代人們娛樂時所熱衷的場所。這些街邊的娛樂場所激發(fā)了市民們的消費欲望、情感欲望,街道也因此增添了許多都市氣息。而六七十年代的老街道已經(jīng)被當(dāng)作旅游景點,成為人們對老上海的回憶。
街道是我們借以觀察一個城市文化的窗口。舊時的街道充滿著上海特有的休閑情調(diào),九十年代的街道則顯示了大都市文化帶有的消費色彩。作為老上海人,金宇澄在《繁花》中對兩個時代的街道也傾注了不同的情感。不難看出,他對六七十年代休閑的上海是有著懷舊之情的,那里有他年少時的純真質(zhì)樸,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也是眾多老上海人一生中難忘的歲月。而九十年代的上海街道雖然繁華熱鬧,卻充斥著肉體的欲望和金錢的消費,缺乏的是以往的純粹與美好。
除了街道,《繁花》還將視角下放到上海繁華的邊緣——弄堂。“上海里弄,曾經(jīng)是上海分布最廣、數(shù)量最大、居住人口最多的建筑類型,是構(gòu)成上海城市風(fēng)貌特色的重要元素。”[2]弄堂兼得上海開放之風(fēng)氣和上海小市民保守之精神,是一種半開放、半封閉、半私密、半公開的空間。十里洋場的繁華夢終是屬于上流社會的小部分人,而擁擠和嘈雜的弄堂里上演的才是上海人平凡而又生動的市民生活。
打開《繁花》,上海里弄的市民氣息就撲面而來∶“如果不相信,頭伸出老虎窗,啊夜,層層疊疊屋頂,‘本灘’的哭腔,霓虹養(yǎng)眼,骨碌碌轉(zhuǎn)光珠,軟紅十丈,萬花如海?!盵3]層層疊疊的屋頂、老虎窗,《繁花》展現(xiàn)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上海里弄。小毛居住的弄堂是最典型的上海弄堂,一樓是理發(fā)店,二樓是銀鳳家和爺叔家,三樓是小毛家。各種職業(yè),各個年齡段的人都居住在這種半開放的狹小空間中,使得弄堂里的人生更加豐富和復(fù)雜。在弄堂里,有著鄰里之間的親切與和諧。小毛娘幫助漲奶的銀鳳想辦法,小毛搬到莫干山路時,二樓薛阿姨對其日常生活的百般照料。同時,弄堂的開放性也使得居民生活中“私”的那一面暴露于弄堂大眾面前。銀鳳和小毛偷情,被粗鄙的二樓爺叔“盡收眼底”。弄堂孕育了上海市民溫暖豐厚的鄰里之情,也使得小市民的粗鄙,自私、狹隘也在這里發(fā)展。金宇澄盡可能地還原弄堂里上海小市民的生存狀態(tài),將老上海人最樸素的日常生活化在紙上,也將自己對舊時光里家長里短的懷念珍藏其中。
當(dāng)時光被拉回到九十年代的上海,弄堂作為文本中的空間就很大程度地隱退了。九十年代的敘述大多都在酒店、飯館、茶坊、咖啡廳以及歌舞廳等空間中展開,而這些空間不僅缺失上海的建筑風(fēng)味,也讓空間中人的生存狀態(tài),價值觀念都發(fā)生了改變。家長里短的瑣碎被酒桌上的推杯換盞所取代,鄰里之間的溫情被飯桌上的算計所替換。從表面上看,九十年代的生活空間比六十年代大大增加了,人們的日常交流不再局限于弄堂中的日常起居空間,而是擴散到酒店、飯館、茶坊等公共休閑娛樂空間。但人與人之間也不再親密無間,反而充滿算計,人內(nèi)心的壓抑、孤獨、算計與虛假日益增多。這是上海的物質(zhì)發(fā)展,但也意味著上海弄堂里那份珍貴的人情的沉沒。
“在文學(xué)作品中以“他者”為鏡像對上海的空間文化進(jìn)行描述,長久以來形成了兩種傳統(tǒng)。一種從鄉(xiāng)土中國的視角出發(fā)將上海看作一個充滿‘糜爛’與‘罪惡’的都市,另一種借助香港映照‘日常’中有傳奇的上海?!盵4]金宇澄則是突破這兩種傳統(tǒng),在兩個時代的對望中,用最普通卻又最細(xì)致的筆觸描繪出上海居住空間的變遷。面對街道、弄堂的種種變化,《繁花》傳達(dá)出了一代老上海人對舊時街道、弄堂中的市井生活的懷念之情。同時,在新舊居住空間的對比中,金宇澄也傳遞著他新的城市居住空間的無奈和失望之情。
中國人常說“民以食為天”,飲食不僅滿足人的基本的生理需求,更是隨著時間的累積而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符號,代表著一個城市和地域的生活狀態(tài)。在飲食中,“食”與“欲”不可分割。在物質(zhì)條件不豐盛時,飲食滿足的是最基本的食欲,而當(dāng)物質(zhì)條件越來越好時,飲食便不僅僅只是滿足食欲了,人們開始借飲食滿足更多欲望,越豐盛的飲食象征著越多的財富、地位等等?!斗被ā穼⒁暯峭斗诺饺粘o嬍成钪?,上海市民生活里的“飯局”就成了耀眼的存在,兩個時代的飯局有著不同的上海特點,《繁花》里大大小小不同時代的飯局記敘著這座城市市民生活的轉(zhuǎn)變,也反映出生活轉(zhuǎn)變背后的欲望變化。
“飯局”一詞在語法上屬于偏正結(jié)構(gòu),即“飯”用來修飾“局”,“飯”次而“局”重。“局”的本意為棋盤,其引申義就有形勢,情況的意思?!帮埦帧币辉~絕妙地體現(xiàn)了中國飲食文化中社會關(guān)系的復(fù)雜性與世俗性。較早的《海上花列傳》等作品中就對上海的飯局、酒局有所描寫,它們成為上海市井生活的底色,渲染出這個城市的氣質(zhì):繁華、欲望與濃重的人間煙火氣息。
“飯局”在《繁花》中是出場頻率最高的上海市民日常活動。小說中出現(xiàn)的兩個時代的飯局共有67處之多,其中六七十年代的飯局共有25個,九十年代的飯局有42 個,從數(shù)量上來看九十年代的飯局要明顯多于六七十年代,但在時間上六七十年代的時間線要明顯長于九十年代,也就是說九十年代的飯局在市民的生活中被放置到了一個更為日常的位置上。再回顧六十年代的飯局描寫,六十年代的飯局有著對菜品較為細(xì)致地描寫,“油煎帶魚、紅燒大排、咸肉冬瓜湯、重油五香素雞……”這些都是市民飯桌上“??汀?,有著熟悉的老上海味道。而九十年代的飯局則模糊了對飯菜的細(xì)致描寫,金宇澄用一個個飯局架構(gòu)出的是一場場你來我往,觥籌交錯的應(yīng)酬。在這樣的敘事中,“九十年代自身的象征意義似乎全部被抽離干凈,只剩下一頓頓無意義的流水宴席,以及宴席之上你來我往的男男女女?!盵5]《繁花》不斷強調(diào)飯局在九十年代人們?nèi)粘I钪械闹匾?,仿佛九十年代的日常生活只是一場場充滿應(yīng)酬的虛無歲月。在兩個時代下不同的飯局相對比之下,可以看出,飯局的增多代表了上海市民物質(zhì)生活的發(fā)展,飯局內(nèi)容的改變也意味著物質(zhì)與精神的不對等。人們只有不斷地投入到一個個千篇一律的飯局當(dāng)中,才可以排解處于現(xiàn)代社會中人的空虛和寂寞,使自己的欲望得到最大的滿足。
飯局的突顯和飯局中欲望的不斷升溫不僅僅表現(xiàn)在數(shù)量上,更體現(xiàn)在飯局的功能上。飯局的功能是多樣的,它既可以成為聯(lián)絡(luò)感情的理想場所,也可以成為人們?yōu)檫_(dá)到某種目的的工具。六七十年代的飯局地點大多是在家中,其中眾師徒在小毛師傅家的聚餐是六七十年代飯局中的一個亮點。小毛師傅和眾徒弟在一起聚餐,喝酒品菜,談天說地,時不時聊聊往事,說說葷段子,氣氛十分融洽,仿佛在不知不覺中溫暖了那段舊時光。六七十年代的飯局簡單,卻擁有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和溫暖,飯局起著維持市民情感的作用。而到了九十年代,飯局更像是一場場精心設(shè)置的局,人在局中,變得麻木與冷淡,人人都借著飯局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梅瑞設(shè)置了《繁花》中最大的一場飯局,在“至真園”飯店大肆宴請各界人士,并精心布置飯局的場景,選定菜單,放炮仗,發(fā)名片,對于飯局中座位何如進(jìn)行安排也是精心設(shè)置。如此大張旗鼓地組織飯局并不簡單只是為了和朋友敘敘舊,吃吃飯,而是希望給自己的公司拓展門路,這場飯局目的性極強也顯示著九十年代飯局人對物欲的追求和對彼此之間真情的漠視。中國人說:食色性也。飲食和男女之間的關(guān)系微妙,在飯局上,已婚的汪小姐和常熟的徐總勾搭,為了彌補自己在婚姻上的不愉快。雙方都有家室的梅瑞和康總,也在飯局上頻頻顯示出曖昧的關(guān)系,李李與阿寶則是相互調(diào)情,成為一夜夫妻。飯局就如同市民釋放情欲的一個閘口,人們壓抑著的情欲都在這里得到釋放,而這種大肆放縱情欲的背后是實則是想彌補情感上的空虛。
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曾提出了一個理念:在世界之中存在(in-der-welt-sein)[6](P66)。即人和世界不是一種單純的主客體關(guān)系,人與世界相連。世界也是人的一部分,也可以反映人的狀態(tài)。世界在變,寓于世界中的存在也在變化。《繁花》選取飯局這個切入點來反映上海變遷,極為深切。上海人生活的世界在《繁花》中由大大小小的飯局構(gòu)成,而飯局又由各個階層不同的上海市民構(gòu)成,城與飯局與人是彼此相連的。從飯局的變化中也可以窺見上海人精神狀態(tài)的不同。上海在發(fā)展的同時,飯局也在市民的生活中得到了突顯,飯局的突顯是物質(zhì)的不斷豐富,也是欲望的不斷升溫。
在“衣、食、住、行”中,衣位于人們?nèi)粘I畹氖滓恢?,它既體現(xiàn)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也體現(xiàn)人們的心理狀態(tài)。服飾本身就是一種審美的體現(xiàn),透過《繁花》可以直觀地看見上海服裝的多變,也可以看到服飾變遷背后的市民審美心理的變化。
從五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上海的服飾千變?nèi)f化。在《繁花》中,五十年代的上海女人還十分熱衷于上海的傳統(tǒng)服飾——旗袍。滬生上學(xué)的民辦學(xué)堂里張老師是花旗袍的打扮。六十年代,上海服飾受西方電影的影響很大,上海的社會青年追趕潮流,喜好模仿電影里的人物。不少“社會青年”,男的喜歡模仿勞倫斯·奧利弗,錢拉·菲力浦。女的燙赫本頭,修赫本一樣眉毛。到了七十年代,上海服裝也受到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又出現(xiàn)了新的流行樣式,軍裝軍帽軍褲風(fēng)靡上海,成為這一時期市民所熱衷的服飾。上海市民喜歡追求時髦的服裝,這是市民們對服飾美的一種期待,流行的服裝滿足了人們對審美要求,也體現(xiàn)上海人對美好物質(zhì)生活的向往?!斗被ā反蜷_了上海人的舊衣櫥,過去的服飾里包含著阿寶、姝華們的青春與回憶,也訴說起了一段激情的青春歲月。
相比較于對過去服裝的懷舊,《繁花》對于九十年代的服飾描寫更多地集中在對名牌服飾的消費里。越來越多的國際名牌服飾涌進(jìn)上海市場,加快了服飾的更新?lián)Q代,以往按年代更新的服裝款式現(xiàn)在按季度按月來更新,這使得上海的服飾看上去越來越多元,卻也讓市民們沉溺于名牌服飾所帶來的虛榮感里。梅瑞作為九十年代外貿(mào)公司的白領(lǐng),是小說中穿著名牌次數(shù)最多的女性:香港中環(huán)新品,Ann Summers 蕾絲吊襪帶、Versace 的禮服裙、名牌犬牙紋高級套裝……梅瑞完全是都市名牌服飾的寵兒?!爸琳鎴@”老板娘李李作為新上海人也十分追隨名牌服飾,新飯店開業(yè),李李新做頭發(fā),一身名牌鉛筆裙出場。最終,喜歡名牌服飾的梅瑞和李李,一個破產(chǎn)成為赤膊女人,一個遁入空門,萬念俱空。金宇澄對于九十年代這種對虛榮的追逐流露出他作為老上海人的批判。
上海越來越多變的服飾雖然沖擊了上海市民對服飾原本美好的審美心理,也讓市民們逐漸沉溺于名牌所帶來的虛榮感里,但扎根在上海人骨子里對服飾搭配美學(xué)的熱愛之情依然無法完全消解。這種對于服飾搭配美學(xué)的獨特追求,逐漸形成一種上海人的生活態(tài)度——精致。六七十年代的上海如此,九十年代的上海亦是如此。
在《繁花》中,七十年代里物質(zhì)生活并不豐富,但服飾十分注重搭配的效果。例如,大妹妹蕩馬路是精心設(shè)計自己的衣著,“夏季卡其長褲,瘦,但不緊繃,粗看樸素,其實是水媚山秀的精神?!盵7](P241)冬季則是法蘭絨長褲,精心剪裁,婷婷裊裊。對于顏色、剪裁、面料,大妹妹都下了十足的功夫。這種對服飾搭配的追求,使人和衣融合為一,從服飾延展到精神,是上海服飾文化中精致的體現(xiàn)。上海人有上海人的考究,他們注重服飾的搭配,注重服飾的場合,他們對服飾搭配的態(tài)度也是上海人對于生活的態(tài)度。到了九十年代,盡管全世界的名牌服飾充斥著上海人的生活世界,但上海人也并沒有因為都市化進(jìn)程的加快而完全拋棄這份隱藏于上海服飾文化中的精致精神。即使是和滬生吃個便飯,梅瑞也會講究地搭配一番。要一個從小就在上海精致的服飾文化熏陶下的女人穿著拖鞋汗衫去餐廳吃飯,這是無論如何也實現(xiàn)不了的。上海人的精致在梅瑞這個上海女性身上得到了體現(xiàn)。老上海人保留了上海人的精致,新上海人加入上海,也被服飾搭配美學(xué)里的精致文化所感染,潘靜是一個北方女人,但一到了上海,就是千鳥格套裝搭配新做發(fā)型,活脫脫一個上海的精致女人。從六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服飾的豐富展現(xiàn)了上海不斷前進(jìn)的城市步伐,六十年代上海人在有限的服飾中追求精致,九十年代的上海人在豐富的服飾中延續(xù)這種精致美學(xué)。多變的服飾中也留存著上海人搭配美學(xué)中的精致文化。
“上海這座城市獨特的文化氣質(zhì),賦予了上海人日常生活中對于美的熱愛與追求,他們對于服飾搭配的良好審美與品味也塑造著上海這座城市的文化底蘊?!盵8]金宇澄用《繁花》詳實記錄下上海變遷中服飾的多變。在服飾的變遷中,有著上海人對過去追求時髦的那份激情的懷念,也有上海人在都市化進(jìn)程中對虛榮感的追逐,還有服飾搭配美學(xué)中精致文化的留存?!斗被ā方o了老上海人一個懷念以往歲月的契機,也為這座偉大的城市留下了一份珍貴的服飾文化變遷史。
《繁花》記敘著上海這座城市幾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在漫長的歲月中將上海的日常生活一一呈現(xiàn)。上海的每一條街道,阿寶們生活的每一處弄堂,上海每個年代的時髦服裝以及飯局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融化在了金宇澄細(xì)膩的筆觸下?!斗被ā肪拖褚涣袕呐f時光里緩緩駛過的慢火車,承載著人們對老上海那段流金歲月的懷念,也搭載著和城市共同成長的阿寶們。金宇澄本著向上海這座偉大的城市致敬的精神書寫了時代流變中的日常上海,《繁花》是一部關(guān)于上海的市民小說,也是一個個關(guān)于上海市井生活變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