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脫掉它的袈裟,停止呼吸,無聲地死去了。
靠在一棵死去的梧桐樹上,靠著它的塵沙滿面,靠著他的肝腸寸斷。
孩子般,偎依在它的懷里,貼著他渾身年邁的皺紋,用體溫與它進行一次掏心挖肺地交流。我要取出它體內(nèi)的火種,還要讓它殘存的鹽分,滲進我的身體。而我能給予它什么?
我舉目四望,兩手空空,甚至道不出它的出生和名姓。唯忍痛替它拔掉嵌入肉體的釘子,撫摸它身上的刀痕——那些經(jīng)年累月,已腫脹變形的文字,是我孩提時說給它的心事,直到今夜,還在它身體里吼叫。
頭頂上那輪不曾死去的圓月,不喜不悲,掛在生銹的枝丫上,分泌著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