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蘭

這世間所有的愛

都曾被春風(fēng)親吻過

種子什么時候

吹落的，誰也說不清

我奇異一朵花開引發(fā)的

大地震顫

一聲鳥鳴，喚醒一面湖水

橋上，兩只牽手的背影

把月亮與人間的

距離，又拉低了一寸

菜市場，聽到一個婦人糾結(jié)的聲音：

給我來一條死魚吧

她說話低著頭，聲音充滿悲憫：

愛吃魚，不想殺生

老板說魚生來就是被吃的……

霞光初升，投下斑駁

光

陰

照在兩張認(rèn)真探討的嘴巴上

一尾魚猛地從水箱

躍出 不停拍打的尾鰭

像一個受了恩惠或驚嚇的

老實(shí)人，表達(dá)內(nèi)心的無助

月亮高懸的夜晚，桂花樹很近

近到可以看見

米粒色的花瓣，漲滿潮水

忘記一段時光，遠(yuǎn)比思念持久

中年的光陰布滿千瘡百孔，適宜

在靜靜的月夜修補(bǔ) 或祭祀

在清晨的鳥鳴聲中醒來，閉著眼

我把自己想象成它們的同類

想象成一朵早起的云，一朵

沾滿露珠的玫瑰，赤足伊甸園

赴一場天長地久的

愛情

有時，也會把自己想象成

一個人

看晨光刺穿玻璃 目測

從仙界到凡間的

距離有多遠(yuǎn)

我多么希望，僅僅是我臆想中的

一聲鳥鳴和一朵花的

距離

（選自《詩歌月刊》2021 年9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