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鳳梅,郭 攀
(1.江漢大學 人文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56; 2.華中師范大學 文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9)
“里”綴結構指的是成語中以“里”為標記表示具有籠統(tǒng)和負極傾向情狀義的“A里AB/A里BC”結構。其中,“里”是否是中綴,學界有不同看法[1]12[2]40-42。這里不討論分歧意見,起用“中綴”只是為了用人們熟悉的說法來對此類結構進行廣義概括。
據(jù)考察,“里”綴結構主要有四類基本特征。
1.語表形式,以“糊里糊涂”“稀里糊涂”“嘰里咕?!睘榇?,統(tǒng)括為“A里AB”和“A里BC”兩類模式。其中,“A”是獨立的語素或音節(jié),“AB”“BC”是綴合的語詞或摹狀音節(jié),“里”則是“A”與“AB”或“BC”二節(jié)律單位間具有一定停頓、強調、過渡等功能的綴合性標記。立足“里”的綴合,“A里AB”性質上表現(xiàn)為以“里”為標記的“A”和“AB”的復疊性綴合?!癆里BC”表現(xiàn)為以“里”為標記的“A”與“BC”二同義要素或區(qū)別性要素間的并列性綴合。
2.語義內容,表示感受性情狀義。其中,使用頻率較高的“A里AB”所表情狀義主要表現(xiàn)在人的智力、性格、品格、衣著、精神、做事風格及事物的特征等方面。
智力:呆里呆氣、蠢里蠢氣、傻里傻氣、懵里懵懂
性格:匪里匪氣、淘里淘氣、邪里邪氣、古里古怪、斯里斯文
品格:傲里傲氣、流里流氣
衣著:怪里怪氣、山里山氣、土里土氣、邋里邋遢
精神:嬌里嬌氣、老里老氣、死里死氣、糊里糊涂
做事風格:闊里闊氣、客里客氣、小里小氣、慌里慌張、馬里馬虎
事物特征:膻里膻氣、腥里腥氣、疙里疙瘩、麻里麻煩
相對而言,“A里BC” 所表情狀義則主要表現(xiàn)在人的聽覺、視覺、綜覺等方面。
聽覺:嘰里咕嚕、嘰里呱啦
視覺:綠里吧唧、臟里吧唧
綜覺:軟里吧唧、稀里糊涂、稀里嘩啦、稀里馬虎
進一步分析可知,“里”綴結構所表情狀義有較明顯的風格特征。一方面,它具有籠統(tǒng)性?!癆里AB”的籠統(tǒng)性,從實例中常見“氣”的籠統(tǒng)性表義上不難感知到?!癆里BC”所表大致的情狀也往往無法進一步細化,如“嘰里咕嚕”表示無法辨識的籠統(tǒng)的聲音情狀,最多可分析為“嘰”和“咕嚕”兩類聲音形式。另一方面,“里”綴結構往往不同程度地存在著負極感受傾向。其中,“淘里淘氣”“客里客氣”“斯里斯文”等負極程度相對較輕,但仍明顯存在著表義主體否定的、不主張的態(tài)度。當然,也有少許例外,如秀里秀氣、帥里帥氣。
3.語體色彩,多出現(xiàn)在方言口語之中,書面語中則基本限于藝散語體。
4.穩(wěn)定性之外還有一定的能產性。作為成語的一類,書面語中常用的、尤其是有一定歷史淵源的“糊里糊涂”“嘰里咕?!钡仍~語,形式上較為固定。但是,作為一類富有較強生命力和靈活性的表義模式,“里”綴結構又具有一定的能產性,具體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一是,表負極情狀義的形容詞,尤其是方言中帶籠統(tǒng)概括形式“氣”的部分往往能生成“里”綴結構形式。前及諸詞語之外又如:浮里浮氣、瘋里瘋氣、晦里晦氣、賤里賤氣、莽里莽氣、蠻里蠻氣、痞里痞氣、酸里酸氣、俗里俗氣、神里神氣、兇里兇氣、陰里陰氣、洋里洋氣。
二是,方言中能變化出一些不同的表示形式,如“傻里傻氣”用江淮官話可說成“苕里苕氣”。
三是,由于音變原因,在口語中也能變化出一些不同形式,如“綠里吧唧”在鞏漢林、趙麗蓉表演的小品《打工奇遇》“昂昂,黑不溜啾、綠了叭嘰”中變?yōu)椤熬G了叭嘰”了。
現(xiàn)行來源研究基本用的是歷史性研究模式,但是,據(jù)此對“里”綴結構的來源進行研究不是很理想?!袄铩保盼墨I中又作“哩”。元明清藝散類數(shù)十部文獻調查發(fā)現(xiàn),古漢語“里”綴結構在清代以前極少見,清代亦只十余例。清代文獻例:
(1)有一個妞妞兒在門前立,抬頭看見個挑擔的,吆喝的哆哩哆唆實有趣,豆兒不多,還有蘇州的南荸薺。(《明清民歌時調集·霓裳續(xù)譜》)
(2)我看你肥豬拱門的這片孝心,怪可憐見兒的,給你留個囫圇尸首,給你口藥酒兒喝,叫你糊里糊涂的死了,就完了事了。(文康《兒女英雄傳》)
(3)還是錢典史聽不過,爬起來幫著趙溫吆喝了兩句,他才嘰哩咕嚕一路罵了出去。(李寶嘉《官場現(xiàn)形記》第一回)
據(jù)此,大致可得出結論:現(xiàn)代漢語“里”綴結構當直接源于古漢語同構“里”綴結構。但是,因其出現(xiàn)時間晚、用例少、覆蓋范圍小,所以,一方面,難以從對應性和過程上充分說明其淵源關系,另一方面,難以深入揭示其深層淵源,找出深層的源頭?;谶@種情況,在此擬使用歷層研究模式對“里”綴結構的來源進行探討[3]7-44。
打破時間界限、立足文明層次展開的探討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漢語“里”綴結構主體屬于理性思維層次,其來源當是情緒思維層次大量存在的襯詞性“哩”紐結構“A哩AB/A哩BC”,演化過程大致為由情緒思維層次歌唱語言的“A哩AB/A哩BC”至理性思維層次言說語言的同構模式。其中,“哩”紐結構的說法,對照“里”綴結構改換“里”“綴”而來。改換的理據(jù),一是民歌襯詞中表情音節(jié)“哩”更常見[4],二是民歌襯詞中不存在相對詞根而言的“綴”,而“哩”在所屬結構中又具有一種樞紐地位。
上述結論的依據(jù)立足“里”綴結構與“哩”紐結構間的關聯(lián)關系,參考“里”綴結構基本特征進行分析,除了較為明顯的語體色彩和能產性相同之外,主要是“里”綴結構與“哩”紐結構間的歷層關系。
據(jù)考察,“里”綴結構與“哩”紐結構間存在著前后挨連的歷層關系。這一點,無論本體所處文明層次還是本體表里要素都有較充分的體現(xiàn)。
1.“里”綴結構、“哩”紐結構間的層次關系。漢語以思維為統(tǒng)帥的文明層次宏觀上二分為前位情緒思維層次和后位理性思維層次[5]。分析可知,“里”綴結構主體屬于理性思維層次,而“哩”紐結構盡管主要用例現(xiàn)于現(xiàn)代民歌,但因對應的是不同文明層次自然屬性兼具的人整體意識中情緒的原初性表達,且實質上反映出的時間性也因在口語范疇傳唱時間的久遠特性而遠非現(xiàn)代,所以,其文明程度當屬情緒思維層次。這兩類結構所屬文明層次前后挨連。
2.“里”綴結構、“哩”紐結構間的語表關系。據(jù)考察,這兩類結構語表形式同中有異。
“同”,主要表現(xiàn)為“哩”紐結構中相對規(guī)整的基本結構模式與“里”綴結構相同。據(jù)對呂驥等《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江西卷、湖南卷的調查,襯詞中存在著與現(xiàn)代漢語相同的“哩”紐結構“A哩AB”和“A哩BC”二百余例。例:
(1)做了一雙鞋呀,(咿子那里那嗬咳呀)我的情郎哥呀。(贛西民歌《繡花鞋》)
(2)正月(個)迎(啊)春(梭哩啷當梭哩正)好插花(沙),新官上任(奈六郎啊六啊奈有妹)坐舊衙(啰咳)。(贛北民歌《十月插花》)
(3)男:海棠一枝(呀)花(呀嗬哩嗨喲)……女:妹子頭上(也)插(呀嗬哩嗨喲)。男:一見干妹妹頭上插……叫聲干妹妹我的妻(哪也),干(羅)妹妹(呀),雙手扯攏(呀)來(呀嗬哩嗨喲)……叫聲干妹妹,我的妻(哪也),干(羅)妹妹(呀),腳上穿草(呀)鞋(呀嗬哩嗨喲)。(湖南新化民歌《海棠花》)
(4)正月(個)采茶是端(乃)陽,[呃兒哥兒哥啊咯里咯呵妹愛哥],郎愛(里咯)姐(呀)來(乃)姐(呀么)姐愛郎(來另那另梭)。
……
六月(個)采茶熱茫(乃)茫,[呃兒哥兒哥啊咯里咯呵妹愛哥],端條(里咯)板(呀)凳(乃)姐(呀么)去乘涼(來另那另梭)。(湖南岳陽民歌《十二月采花》曲二)
(5)一繡鳳凰頭(呵),二繡野雞尾(呀),三(呵)繡金雞(呀梭兒咿支郎當郎里郎當梭兒咿也)起(呀)翅飛(呀)。[奴的干哥]。
……
十繡竹葉梅(呵),再繡紅玫瑰(呀),繡(呵)對燕子(呀梭兒咿支郎當郎里郎當梭兒咿也)比(呀)翼飛(呀)。[奴的干哥]。(湖南常德民歌《十繡》)
據(jù)襯詞內部樂節(jié)節(jié)奏、表情音節(jié)的重復[4]、篇章內部不同襯詞間的呼應性出現(xiàn)等因素,上述例中“那里那嗬”“梭哩啷當”“嗬哩嗨喲”“咯里咯呵”“郎里郎當”均為規(guī)整的“哩”紐結構。其中,“哩”前后是兩個表情音節(jié)單位,“哩”在二單位間仍起樞紐、綴合作用。
“異”,主要表現(xiàn)為“哩”紐結構范疇存在著大量不太規(guī)整的結構形式,包括總的音節(jié)數(shù)多少不一,以及“哩”前后表情音節(jié)間的關系非一對二等。以下諸例中“啰哩啰”“扯哩扯”“嗬里松”“啊嗬哩嗬吶”“啊嗬哩嗨喲嗬”“啊嗬哩嗬啰”“啦哩啦嗬嘿”“沙羅哩沙羅”“嘰哩咕?!薄肮緡\哩”就是這種“哩”紐結構。
(1)正月里是新茶,放下茶簍摘茶芽。郎摘多來姐摘少,多多少少摘回家。(啰哩啰扯哩扯摘花兩朵交給你)。(贛南民歌《摘茶》)
(2)我往湖北過,遇見一個美姣娥,馬辮的后肩平(呀)平(呀)平地拖,手戴一雙玉(呀)玉石鐲,(咿呀咿子呀啊呀嗬咿,呀嗬咿呀咿嗬嗨呀)想起那姣娥,(嗬里松呀嗬里松呀)當?shù)迷聦m美嫦娥(哪呀喲嗬)。(湖南零陵民歌《美嬌娥》)
(3)(哎)早(喂)晨(咯)來撞你(喲哎嗬嗬嗬喲嗬嗨呀)(喲嗬嗬喲嗬哎呀)(哎)早(喂)晨(咯喲嗬嗬)撞你(喲嗬)土(喂)地(也嗬嗬)公(吶)……(哎)保(喔)佑(咯)山歌就隨口(喲)來(也),(啊嗨哩嗬嗬嗬啊嗬哩啊吶)(啊嗬哩嗨喲嗬啊嗬哩嗬吶)(啊嗬哩嗬啰)早晨來中(哎),早晨(咯)撞你(咯)土地(喲)公(吶)。(贛北民歌《頭番歌》)
(4)一(啦)繡個天(嘞)上娥(呀)眉月(嘞)(啦哩啦嗬嘿)娥(呀)眉月(嘞啦嗬嘿)。(贛西民歌《十繡鞋子》)
(5)桑木(格)扁擔(是哎咿也)銅(哎)包(子)頭(羅喂),百(呀)斤擔子(就)壓(呀)彎腰(羅),壓(呀)壓彎腰(羅)壓彎腰(羅),(沙羅哩沙羅咳嗬咳)壓彎腰(羅)(沙羅哩沙羅咳)。(湖南桂陽民歌《桑木扁擔銅包頭》)
(6)斑鳩(哩格)叫(咧)起嘰哩咕嚕咕嚕嘰哩,叫得(那個)實在是好(呀嗬嘿)。(贛南民歌《斑鳩調》)
分析可知,無論上述“同”還是“異”,皆較明確地反映出兩類結構文明層次上的前后挨連關系。其中,“同”反映的是“里”綴結構對“哩”紐結構核心的具有一定固化特征部分的繼承;“異”反映的是“哩”紐結構、“里”綴結構整體模式化由不太完善至逐步完善的過程性。這種過程性,還可進一步細化為不同視角的表現(xiàn)。
音節(jié)數(shù)視角由非全四字格至規(guī)整的四字格。反映這一過程的代表性詞有“嗬里松”“啦哩啦嗬嘿”“啊嗬哩嗨喲嗬”→“糊里糊涂”“稀里糊涂”“嘰里咕?!钡鹊?。
結構模式視角由起始對等性復疊至非對等性復疊或一般并列性綴合,代表性詞例有:“啰哩啰”“扯哩扯”“沙羅哩沙羅”→“糊里糊涂”“嘰里咕?!薄?/p>
結構順序視角由前后部分不定至趨于固定,代表性詞例有:“嘰哩咕?!薄肮緡\哩”→“嘰里咕?!?。
3.“里”綴結構、“哩”紐結構間的語義關系。相對語表關系而言,二類結構間的語義關系是異多同少。其中,“異多”在語義類型和語義偏向上都有表現(xiàn)。對照“里”綴結構語義內容考察可知,“哩”紐結構所表襯詞義歸屬情理二分語義類型系統(tǒng)中的情緒[6],與歸屬理性的情狀義存在宏觀類型上的區(qū)別?!傲ā奔~結構風格特征中的語義偏向與存在明顯負極偏向的“里”綴結構亦不相同。其語義偏向不甚明顯,正負極情緒義基本相當。如前及諸規(guī)整的“哩”紐結構諸形式主要表示正極情緒。其中,所例及的“那里那嗬”“梭哩啷當”“嗬哩嗨喲”表“快樂(愉快)”類情緒,“咯里咯呵”“郎里郎當”表“興趣(熱情)”類情緒。而如下民歌中“嗬哩嗬喲”“嗬哩嗨吶”“呀里咿嗬”“羅里羅”主要表示負極情緒,分別表示“嫌惡(不滿)”“慨嘆(喟嘆)”“痛苦(傷痛)”諸負極情緒義。
(1)閉煞北方(咯喲嗬哩嗬喲)(喲嗬哩嗨吶)門不(嘞)開(也),望茶(喲)來(喲),閉煞(咯)北方(啰)門不(嘞)開(喲)。(贛北民歌《望茶》)
(2)生意不會做(啰嗬),只會那小營生(啰嗬),(呀里咿嗬咳唷嗬)只會那小營生(啰嗬)。(贛南民歌《游茶缸》)
(3)貓頭鳥崽(羅里)青天飛(哪),(羅里羅)無娘有爺(那)(蘭 山)好吃虧(哪外羅哩)。
……
前娘添飯(羅里)添大碗(哪),(羅里羅)后娘添飯(那)(蘭山)添半碗(哪外羅哩)。(湖南嘉禾民歌《無娘有爺好吃虧》)
相對“異多”而言,二類結構語義間的相同性,基本只體現(xiàn)在“籠統(tǒng)”特征上。情緒義在各類語義中具有最大的籠統(tǒng)性?!傲ā奔~結構表示情緒義,自然具有這種籠統(tǒng)性。在這一點上,它與“里”綴結構語義的籠統(tǒng)性大致相同。
分析發(fā)現(xiàn),盡管“里”綴結構、“哩”紐結構間的語義關系異多同少,但亦反映出了“哩”紐結構與“里”綴結構文明層次的前后挨連。少量的相同性反映的是“里”綴結構對“哩”紐結構語義原初特征的保留,更多的區(qū)別反映的是情緒思維層次至理性思維層次語義內容由情緒義至理性義、由正負兼有至形成偏向的歷層發(fā)展。
“里”綴結構源于“哩”紐結構除前及依據(jù)外,還可找到一些相關的補證。
1.反映“哩”紐結構至“里”綴結構演化過程的語言事實給予的補證。例:
(1)一只(啰哩)番薯通(哩)通通紅,(呃),名字叫作“四十工”(呃)。(贛北民歌《十只番薯》)
(2)我打起“哦嗬”進山(啊哩)坡,山里妹仔(喔喂)把柴(呀哩)剁。剁柴要剁實心(個)柴喲,戀郎要戀(嘞)忠厚哥。忠厚(個)哥仔(也哎)冇(哇)啰(哩)嗦。(哦嗬——喂)!(贛西民歌《哦嗬歌》)
例中“通(哩)通通紅”“啰(哩)嗦”是獨立出現(xiàn)的襯詞“哩”與理性形式“通紅”“啰嗦”的一種結合。比較“咯里咯呵”→“通(哩)通通紅”→“通里通紅”、“啰哩啰”→“啰(哩)嗦”→“啰里啰嗦”間的關系不難看出,“通(哩)通通紅”“啰(哩)嗦”處于“哩”紐結構與“里”綴結構的中間狀態(tài),無論結構模式還是音節(jié)數(shù)視角,皆可看作反映“哩”紐結構至“里”綴結構演化過程的事實,可看作后起“里”綴結構形式“通里通紅”“啰里啰嗦”的雛形。它們的存在,對“哩”紐結構與“里”綴結構間的歷層關系可以給予一定的補充證明。
2.反映情緒義至理性義演化關系的相關研究給予的補證。美國現(xiàn)代人類學家弗朗茲·博厄斯曾對眾多的原始部落樂歌進行對比考察,發(fā)現(xiàn)最為古老的愛斯基摩人所唱的歌,從頭至尾只是一連串的嗟嘆而并無歌詞。別的一些剛剛開化的原始部落,其歌雖然有詞,卻異常簡單。一般“每句歌詞只有一個字,這個字又往往是所歌頌的神的名字”?;蛘咴诟柚蟹磸鸵鞒?,“只是在旋律轉折時才換上一個字”。這就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有詞的歌曲是從有音無詞的歌曲逐漸發(fā)展演化而來的?!盵7]聞一多指出:“想象原始人最初因情感的激蕩而發(fā)出有如‘呵’、‘哦’、‘唉’或‘嗚呼’、‘噫嘻’一類的聲音,那便是音樂的萌芽……這樣界乎音樂與語言之間的一聲‘啊’便是歌的起源?!盵8]上述由“嗟嘆”“情感激蕩而發(fā)出的聲音”諸純粹情緒表達形式至理性表達形式方面的研究,落實到語言的意義層面得出的結論是:理性義源于包括原始樂歌所表達內容在內的情緒義。它對“里”綴結構、“哩”紐結構語義層面挨連性歷層關系也起到一定程度的證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