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龍
(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北京100190)
很高興參加王仁先生百年誕辰紀念會,和大家共同緬懷王仁先生。
我講兩點。
第一點是根據(jù)我個人的研究經(jīng)歷。1960年我還在大學里念書,要學的課程是材料動態(tài)力學性質(zhì),那個時候,唯一可以找到的一本參考書就是王仁先生組織北大的幾位老師翻譯的,考爾斯基剛剛出版的《固體中的應力波》,而且這本書也是國際上這個專業(yè)當時新出的為數(shù)不多的書,我們那個時候就是靠這本書進入到固體動力學這樣一個全新領域的,可見王仁先生的眼光和前瞻性有多高。
最初很長一段時間我對王仁先生的認識都很不足。記得1980年我在英國劍橋大學做訪問學者時,有一次英國皇家學會會員Bill Johnson在一個公開場合評論國際上塑性動力學的進展,他特別提到了王仁先生,說Alexander Wang在塑性動力學的工作是開創(chuàng)性的,他說這話時還特地瞟了我一眼,我當時卻沒有反應;接著,他就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這時候,我才意識到,Bill是在說王仁先生在國際學術(shù)界的地位:在國際上真正享有盛名,且很有影響力。
再后來,聽說王仁先生去做地球動力學,我當時并沒太在意,之后才慢慢意識到,這是王仁先生在開拓一個新的方向。而我自己最近一、二十年也轉(zhuǎn)到地震方面的研究。所以我就在想,我從1960年開始接觸力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60年了,期間如果有一段研究生涯和某個人是相近的,不足為奇。而王仁先生從塑性動力學轉(zhuǎn)到地球動力學,我從爆炸力學轉(zhuǎn)到現(xiàn)在做地震相關的研究,這60年中,我們兩個人不在一個單位,而且年齡差了近20歲,竟然兩度重合,我總覺得是王仁先生一直在什么地方指引著我,我感到這很神奇。
第二點,我講一講力學界。1990年起,我和王仁先生在中國力學學會共事,他那時擔任中國力學學會的理事長,然后找我做秘書長。說實在的,我腦子里那會兒是空白的,不知道該干什么事,反正王仁先生說干什么事我就跟著干。但干了幾年下來,我發(fā)現(xiàn)王仁先生對力學界的工作,就像他的科學研究一樣,是高瞻遠矚的。
當時,我們因為中國申辦1992世界力學家大會未果,有些泄氣。但是,王仁先生對力學界的發(fā)展是從根上來思考和布局的,那幾年跟王仁先生共事,我深有體會,他對中國力學界的科學研究、教學、國際合作都是從根上來考慮和培養(yǎng)的。所以在他的指引下,學會那幾年成立了和產(chǎn)業(yè)結(jié)合的工作委員會,另外還有一個同國際合作的委員會。例如,開始時,我對IUTAM Symposium等這些都沒概念,于是王仁先生帶著我們走,我跟他去湖南,一件一件具體落實,舉辦了流變學的IUTAM Symposium,等等。這使得一批中青年能基于國家需求開展研究,走上世界學術(shù)舞臺,與世界上的一線、一流學者直接交流、交鋒。王仁先生還把一批中青年的同志推舉到國際和創(chuàng)新的前沿,使他們有了更廣闊的發(fā)展空間。這些同志也沒有辜負王仁先生的期望,都在各自的領域有了很好的成果,并在中國辦成了世界力學家大會。
從我個人的研究經(jīng)歷和中國力學界這兩點來緬懷王仁先生,令我最有感觸的是他的高瞻遠矚。不管是具體的科研布局,還是中國力學界的整體、長遠發(fā)展,他都站得很高、看得很遠。開始有時候我都不理解,但是就像我說的,后來發(fā)現(xiàn)科研上我被他引著走,力學界的發(fā)展也在跟著他的規(guī)劃走。
王仁先生對自己的科研布局和中國力學界發(fā)展的高瞻遠矚,很值得在座的年輕人學習,特別是咱們國家要建設成世界一流科技強國,更需要從0到1的科研工作,就像王仁先生當年開拓塑性動力學和后來的地球動力學那樣。年輕一代要大大發(fā)揚王仁先生的精神,做出更多從0到1的創(chuàng)新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