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樂鳥
前期回顧:師音和陸明暉戀愛了,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兩人過了一段蜜里調(diào)油的日子,陸明暉向她說盡撩人的話,然而——就在陸明暉即將復(fù)明前,師音逃了……
(接上期)
1.憑空消失
沒想到師音會走。
這在他看來,是毫無道理的。
當(dāng)護(hù)工出現(xiàn)在他的病房里,說自己是師音請來照顧他的人,他也絲毫沒有起疑心,只是擔(dān)心師音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否則她不該連幾句解釋也來不及對他說就走了。
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睛即將復(fù)明的關(guān)鍵時刻。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以前兩人相處時,他聽師音提過一些家里的事,知道她的母親已經(jīng)病逝,父親幾年后娶了新妻子,也生了孩子,那時她已經(jīng)十八九歲,難以融入父親的新家庭,索性搬出來一個人住,這些年,她和父親幾乎沒有往來。
所以,會不會是她父親那邊出了什么事?
陸明暉想打電話問一問。
護(hù)工幫他撥打師音的號碼,一直無人接聽。
他無計可施,只能耐心等待,希望師音處理好事情之后能夠給他發(fā)條消息,也好叫他安心。
可是沒有。
一直沒有。
她就像憑空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他拆下了紗布,也還是不見她的蹤影,更沒有任何來電或信息。
“護(hù)士,你有沒有看見我女朋友?”陸明暉問給他拆紗布的護(hù)士。
護(hù)士想了想,道:“那個長頭發(fā),戴口罩的女孩?沒有,她今天沒過來?!?/p>
陸明暉蹙著眉不再言語。
看不見師音,復(fù)明帶來的喜悅也減了大半。他送走護(hù)工,獨自去辦理了出院手續(xù),然后坐在一樓的休息排椅上,靜靜地看著身邊人來人往。
長頭發(fā)……戴口罩……
醫(yī)院里有許多女人都符合這兩點特征。
但是他抱過她,親過她,能判斷出她的體形與身高,更何況他還認(rèn)得她的聲音,只要師音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沒道理認(rèn)不出來。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流逝。
陸明暉在一樓等了很久,很久……
他希望師音來醫(yī)院時,第一眼就能看見他,只是,他一直沒有等到自己想見的人。
為什么師音還不來?
她那么愛他,沒道理不來。哪怕家中出了要緊的事,也不該連一個電話、一條消息也不發(fā)給他。
陸明暉心里愈來愈焦灼,他擔(dān)心師音出事了。
就像他失明前的那場車禍,真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這樣的意外會不會也降臨在師音頭上?
想到這個可能,陸明暉整顆心揪了起來。
因為聯(lián)系不上她,他已經(jīng)開始情不自禁地胡思亂想,情緒浮躁,難以平靜。
被焦慮與擔(dān)憂重重折磨時,念頭忽然一轉(zhuǎn),他又想到另一個可能——師音會不會已經(jīng)回家了?也許,她已經(jīng)訂好了蛋糕,切好了水果,只等著他回家去,好給他一個驚喜?
陸明暉揪緊的心口頓時一松,他站起身,不再猶豫,大步流星朝醫(yī)院外走去。
2.罪加一等
電子密碼鎖的密碼,一直沒改過。
他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家中窗明幾凈,纖塵不染。桌上擺著大束鮮花,繽紛的色彩仿佛在慶祝他的歸來。一個小巧的奶油草莓蛋糕擺在旁邊,壓著賀卡的一角。
陸明暉走過去,把那張粉色印花的賀卡慢慢抽出,上面的字跡娟秀,只有一句話:“愿你將來的每一天,幸福安康?!?/p>
陸明暉看了這行字很久,努力想要透過字跡,看出寫這字的人是怎樣一個人。
“師音。”他啞聲喊她的名字,而后又喊得大聲些,“師音!你在不在?!”
屋里空蕩蕩的,無人回應(yīng)。
他來到廚房,灶臺干干凈凈,垃圾也被扔掉了。他又來到臥室,床褥鋪得整整齊齊,睡衣擺在床上,仿佛在等待他回來。
他步履匆忙地又去了書房、陽臺、衛(wèi)生間,所有的地方全被他匆匆找了一遍,沒有師音!
甚至連她存在過的一絲痕跡也沒有找到!
她喝過水的杯子,她穿過的棉質(zhì)拖鞋,她習(xí)慣翻閱的詩集,他什么都沒找到!
她唯一留下來的,便是桌上那個他們一同去樓下買的玻璃花瓶,以及那束馨香燦爛的鮮花。
陸明暉再次來到餐桌邊,將那張賀卡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禁問自己,他做錯了什么?
師音為什么離開他?
……
陸明暉整晚坐在沙發(fā)上,他明明復(fù)明了,此刻卻有一種失明的錯覺,宛如再次陷入黑暗,摸不清方向,更找不著答案。
師音,你為什么要走?
我哪里做錯了嗎?
陸明暉甚至在沙發(fā)上做了一個夢,夢里,師音在半夜匆匆回來,一進(jìn)門就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事耽擱了,手機(jī)也不小心弄丟了,所以現(xiàn)在才回來。”
而他滿腔的不滿,都在她回來后煙消云散,心中卻又有些別扭,于是像幼稚的小男孩一樣抱怨道:“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p>
“怎么會呢?”師音沖他笑,伸手把他從沙發(fā)上拉起來,哄勸道,“走啦,回房間睡吧,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這個夢很真實。
真實到他仿佛能感覺到她呼吸的溫度,她嗓音里的溫柔,她手心的柔軟,她哄他時語氣里一半無奈一半笑意……幾乎與現(xiàn)實沒有區(qū)別。
可是當(dāng)陸明暉回憶她的面容,卻是模糊一片的。
于是他知道了,這確實是一個夢。
師音并沒有回來。
……
剛開始的一周,陸明暉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
除了第一晚他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之后的幾天,他照常吃飯,照常睡覺,去公司辦理離職手續(xù),打電話聯(lián)系朋友、同學(xué)聚餐,并且給自己辦了一張健身卡,開始恢復(fù)鍛煉。
陸明暉是個驕傲的人。
他從未主動追求過誰,更不會費勁去挽留誰。在他看來,感情最重要的是自在,如果有任何勉強(qiáng),都不會獲得快樂,他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去委曲求全。
這一周,他等著自己說服自己,等著師音回心轉(zhuǎn)意。
一周后,他路過小區(qū)樓下那家和師音一起光顧過的花店,竟鬼使神差走了進(jìn)去……
花店老板認(rèn)得他,一見他就笑著打招呼:“好久沒見你來了。之前聽你女朋友說你去治眼睛了,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今天要買什么花呢?”
陸明暉感覺胸腔有什么東西在鼓脹,某種情緒自心底涌出,他下意識壓抑住呼吸,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他說服不了自己!
他也沒有等到她回來!
“她……”陸明暉努力克制住情緒,神色平靜地說道,“她常買的那種,幫我包一束?!?/p>
“好的?!?/p>
花店老板笑盈盈給他包了一束花,沒收他錢。
“就當(dāng)是我慶祝你出院的禮物。”花店老板如此說。
陸明暉道謝后離開。
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想:連陌生人都愿意為我的康復(fù)送上禮物,師音,你呢?你送給了我什么?你送我的禮物,就是徹底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同意了嗎?
陸明暉心底騰起怒火,還有恨。
或許他早該恨她了。
只是他一直在為她找各種借口。!比如,她家中出了急事;她家人為她定下更好的婚事;她出了意外,聯(lián)系不上他;她失憶了,早已將他忘了個干凈!
明知這些借口都是如此地牽強(qiáng),不可信,他也不愿把她想成一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可是現(xiàn)在,面對現(xiàn)實吧,陸明暉,她就是薄情寡義!她就是不負(fù)責(zé)任!她一聲不吭就離開,連一句再見也沒有,她就是這么對你的!她不愛你?。?!
惱怒、憎恨、憤懣……種種情緒吞噬著他的心,陸明暉開始恨她了!
所以,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不能為愛低頭,但是為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畢竟他恨她啊,他要報復(fù)她,所以想要找到她,也就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事了。
于是陸明暉給前女友打電話,問她請的護(hù)工是從哪家家政公司過來的。只要知道公司名字,就能查到這名護(hù)工的身份證號和聯(lián)系地址。
前女友詫異極了。因為她沒給他請過護(hù)工,當(dāng)初本來是想要請的,可是兩人大吵一架之后,她就沒管這事了。
陸明暉掛了電話,獨自坐在客廳里,一個人冷笑。
呵……
很好,師音,你現(xiàn)在罪加一等!
……
3.撥云見月
線索斷了,陸明暉再次變成無頭蒼蠅,有時情緒被逼進(jìn)絕境,他甚至想過報警。
這確實可行。
他大可以說有人假扮護(hù)工騙取他的信任,并偷走了他的戒指,從失竊的金額來看,已經(jīng)足以立案。
一旦報警,警察會很快找出師音的下落,但是之后該怎么收場?
所以,這不是一個好辦法。
……
晦暗密集的云層籠罩了天空,將天壓得很低,令人感到格外煩悶。
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會有雨。
陸明暉沒帶傘,隨手抓起車鑰匙就出門了。他約了一家私人調(diào)查事務(wù)所的人,是朋友介紹的,據(jù)說業(yè)務(wù)能力還算不錯,平時幫有錢人抓奸夫、查小三,有時也負(fù)責(zé)尋找丟失的寵物。
陸明暉以前覺得這種工作很滑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需要這種服務(wù)。
車開出去沒多久,就遇到了紅燈。
六十秒的倒計時,對于心情焦灼的陸明暉而言漫長如一個世紀(jì),他打開收音機(jī),打發(fā)這難熬的時間,收音機(jī)里傳來深情的歌聲——
“每一次和你分開,
深深地被你打敗,
每一次放棄你的溫柔,
痛苦難以釋懷,
愛情的滋味,
此刻我終于明白……”
歌聲沒能平復(fù)陸明暉的情緒,反而讓他更加煩躁。
他伸手想要換臺時,收音機(jī)里傳出熟悉的女聲:“謝謝聽眾2582的來電,這首歌送給收音機(jī)前的你,希望聽到歌聲的你,在今天能夠收獲一整天的好心情,忘卻所有煩惱……”
陸明暉的動作頓住。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收音機(jī),一字不漏地聽,仔仔細(xì)細(xì)地聽——沒錯,確實是她的聲音!
心中的狂喜蓋過了震驚,他又聽了一會兒,確定了欄目名和電臺名,然后打開手機(jī)搜索電臺地址——那地方竟然距離他的住處不遠(yuǎn),開車十分鐘就能到。
陸明暉立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奔廣播電臺。
他忽然有了一種撥開云霧見月明的豁然感,更有一種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感。
師音,任憑你跑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這次看你還怎么逃!
陸明暉承認(rèn)自己的心態(tài)有些幼稚,但情緒經(jīng)歷這樣的大起大落后,人確實難以保持理智。
他來到電臺,點名要找?guī)熞?,卻被告知,師音這幾天請假了。
他在車上聽到的那一段,不過是電臺節(jié)目的回放重播。
得知這個消息,陸明暉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只能無精打采回到車?yán)铩?,他心里鉚足了勁,哪怕師音不肯見他,他也要在這里一直等到她出來??墒菐熞艟谷徽埣倭?,且不清楚請了幾天假。
陸明暉覺得自己錯失了最好的時機(jī),失落、煩悶,夾雜著期待與向往,各種情緒在心里攪和著,令他煩得不行。
連天氣也仿佛在和他作對,回去的路上,開始淅瀝瀝下起雨來,還越下越大。
陸明暉煩悶地開車回家,把車停在樓下車位上,然后冒著大雨跑進(jìn)公寓樓。
電梯門恰好要關(guān)上,他加快速度幾步走進(jìn)去,電梯里的人自發(fā)地讓開些許空間,陸明暉找了個位置站好,伸手掃了掃頭發(fā)上的水珠。
盡管跑得夠快,身上難免被淋濕了一些。
電梯緩緩上行。
除了偶爾發(fā)出的咯吱聲響,四周十分安靜。
陸明暉察覺到電梯里一個小女孩時不時地打量他,她看上去只有七八歲,背著書包,有個女人牽著她的手,應(yīng)該是她的媽媽。
小女孩看了看陸明暉,又看了看站在電梯角落里的另一個年輕女人,目光在他和那個年輕女人之間來回打量,陸明暉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問角落里的女人:“姐姐,你為什么不給哥哥撐傘?他都淋濕了?!?/p>
陸明暉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她低垂著頭,長發(fā)遮住臉頰,又戴著口罩,看不清面容。此刻聽見小女孩的聲音,她把頭埋得更低了,一句回應(yīng)也沒有。
小女孩又好奇地問:“你們吵架了嗎?”
小女孩的媽媽不耐煩地拽了一下女兒的胳膊,道:“就你話多!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p>
這時,恰好電梯停了,媽媽牽著女兒走出電梯。
陸明暉聽見那小女孩還在天真地問:“媽媽,那個姐姐為什么不說話?她說話的聲音明明那么好聽……”
4.捉住她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
電梯繼續(xù)上行。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陸明暉狐疑地盯著這個女人。
她很年輕,也很蒼白,頸間的肌膚白得幾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纖薄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握著一把灰色雨傘,就連雨傘也同她的身體一樣,在微微發(fā)顫。
?!?/p>
樓層到了。
可是電梯里的一男一女,誰都沒有動。
就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陸明暉按住開門鍵,問對方:“你去哪一層?”
女人像是被他嚇到了,抖了一下,而后略顯僵硬地走出電梯,且越走越快,最后逃一般往他家對面的那一戶跑去。
陸明暉緩緩跟上她。
她一定緊張到了極點,所以連從包里掏出鑰匙這樣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好,鑰匙嘩啦一聲掉在地上,她狼狽地?fù)炱?,手指卻顫抖到無法將鑰匙捅進(jìn)鎖孔。
陸明暉已經(jīng)走到了她背后,一言不發(fā),只是沉默地看著她開門。
他的存在,似乎對她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以至于鑰匙再一次掉在地上。
……
師音覺得自己的心臟就跟這把鑰匙一樣,快要摔裂、摔碎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之前在路邊偶遇的小女孩,居然也住這棟公寓,而且今天還認(rèn)出了他們!
陸明暉一定起疑心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無法面對他!
她顫抖著手想要再次撿起鑰匙,鑰匙卻被男人先一步拾起,遞過來。
師音緊咬著唇,從他手里接過鑰匙,慌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她再次試著開門,這次終于成功!她趕緊閃身進(jìn)去,正要關(guān)門,門框上卻突然橫過來一只大手,與此同時,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說謝謝?!?/p>
師音驚惶極了,不禁抬頭看向他,滿眼的慌亂與無措。
陸明暉死死盯著她,再次重復(fù):“我?guī)湍銚扈€匙,你應(yīng)該,對我說謝謝?!?/p>
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怎么敢說話?只要發(fā)出聲音,就等同于暴露了她的身份!
“說,謝謝?!标懨鲿煹纳ひ粲l(fā)低沉,帶著一股子寒意,微微俯身前傾,仿佛她再不說,他就會將她撕碎!
師音害怕極了,她紅著眼睛,哽咽著小聲說:“謝……謝……”
砰!
陸明暉猛地推開了門。
“呀!”師音沒有防備,發(fā)出一聲輕叫。
下一秒,防盜門被用力關(guān)上,而她被男人狠狠壓在墻上。
“啊……”師音嚇得閉上眼睛,又害怕陸明暉看見自己的臉,情急之下緊緊捂住口罩。
陸明暉的第一個舉動,卻是將她整個人扳過去,然后撕了她的裙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臀上。
“啊!……啊……啊……”師音被打蒙了,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哭得稀里嘩啦,“嗚嗚嗚……”
陸明暉快被她氣瘋了!聽見她哭,不但沒有憐惜,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覺得自己很會躲是不是?住在我對面,就敢躲著我,耍我很好玩?!”
他捉住她一只手,作勢要捋下上面的戒指,惡狠狠道:“既然不要我,還留著我的戒指做什么?還我??!”
“不要!”她著急起來,哭得更兇了,掙扎著護(hù)住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要!那是我的戒指!你送給我,就是我的了!”
她什么都沒有了,只剩這枚戒指了。
陸明暉聽她這樣說,心中又氣憤又難過,諷刺道:“你還記得這是我送你的戒指?那你跑什么?再去騙別的男人給你買戒指嗎?”
師音雙手捂住臉,哭得無比難受:“我長得不好看,我不好看!”
陸明暉罵她:“誰說你不好看了?我說過嗎?”
師音哭著不說話。
陸明暉拉她的手:“把手拿開?!?/p>
師音不肯。
陸明暉說:“那我就扒你的褲子?!?/p>
師音還是哭:“你不要臉!”
他早已忍無可忍,抱她去床上接吻,只是口罩實在礙事,伸手準(zhǔn)備扯掉時,師音將臉扭到一邊,唯恐被他看見那半張臉上的胎記。
陸明暉強(qiáng)硬地將她的臉扳過來,兇巴巴吻住胎記部位,沒好氣地說道:“為這么一點黑印兒,你竟敢跑了!”
師音被他吻得嬌喘吁吁,眼神迷離,最后身體只剩下本能,微張著小嘴靠近,與陸明暉纏綿交吻,直到筋疲力盡……
5.小鹿亂撞
不知過了多久,師音睜開眼睛。
她渾身酸軟,在床上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發(fā)生了什么。
她震驚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那些畫面一幕幕浮現(xiàn)在腦海中,她不禁面紅耳赤,正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被人綁住了!
耳邊傳來男人得意的聲音:“看你還怎么跑。”
師音:“……”
都這樣了,她怎么可能還跑?
她委屈地抿了抿唇,小聲喃喃:“你幫我解開嘛……”
她的聲音又嬌又軟,哪怕平常說話也帶著幾分天然的嬌氣,何況現(xiàn)在跟他撒嬌。
換作平時,陸明暉早該受不了了,現(xiàn)在卻不為所動。
他只穿了一條褲衩,大喇喇地在她房間里翻箱倒柜,也不知在找什么東西。
師音的腳被綁住,她試著拉扯繩結(jié),可是綁得太緊,她根本解不開。
師音委屈地看向陸明暉:“你在找什么呀?”
“身份證、戶口本……”陸明暉拉開衣柜,不客氣地在里頭翻找,“然后去結(jié)婚,我就不信,辦了結(jié)婚證你還能跑?”
師音默默咬住唇:“……”
陸明暉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眼熟的襯衫,他瞇眼看了看,而后冷笑一聲,將那件襯衫扔到床上:“戒指算是我送的,襯衫呢?難不成自己飛進(jìn)你衣柜的?偷了我一堆東西還跑,這是什么道理?!”
師音臉色漲紅,理虧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明暉找了一圈,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回到床上壓著她狠狠親了幾口,逼問她:“身份證和戶口本在哪里?”
師音訥訥道:“我……我長得不好看……”
仿佛在提醒他,讓他再好好考慮一下。
“你眼瞎,所以覺得不好看?!标懨鲿熎届o地注視著她,絲毫不避諱她臉上的胎記,“音音,我的眼睛不瞎?!?/p>
師音聽了,心臟怦怦跳動起來,如初次見他的那天,像小鹿在心頭亂撞。
陸明暉:“最后再給你一次機(jī)會,身份證和戶口本在……”
“在門后的包包里!”師音不待他說完,趕緊回答,然后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身份證、戶口本,還有我的銀行卡和社保卡,全部都在那里,都給你?!?/p>
陸明暉怔了怔,莞爾一笑,手掌輕輕撫摸女孩的長發(fā),低聲道:“突然這么乖呀……”
師音眼睫微顫,感情如澎湃的長河在胸中激蕩,此時此刻,她只渴望與他肌膚相親……
6.飲鴆止渴
去領(lǐng)結(jié)婚證的那天,天灰蒙蒙的,是陰天,還有霧霾,日期也不算吉利。
這都要怪陸明暉,誰叫他一天也不肯等呢?
師音坐在陸明暉的車?yán)?,盯著手里兩個紅本本,心里感覺怪怪的。
她明明應(yīng)該感到歡喜,可是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不可思議,以至于情緒有點兒跟不上劇情。末了,她看著屬于自己的結(jié)婚證,呆呆地說了一句:“我的劉海長了?!?/p>
早知道要拍照,她應(yīng)該提前剪一剪劉海。
“遮瑕霜,涂得好像有點兒少……”
照片里,她臉上的胎記還是能看出來。
“如果過兩個月再領(lǐng)證就好了……”
這樣,她就可以再去試試祛除胎記的手術(shù),拍照也能漂亮點兒……
師音的碎碎念,全被陸明暉無視了。他興高采烈,神清氣爽,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打開手機(jī),點中一個旅行app,問師音:“蜜月想去哪個城市?或者挑個海島玩?”
師音沒什么主意,問陸明暉:“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主要看你,我不管去哪里都一樣,只要有張床就行?!标懨鲿熣f著,勾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床,其實也行?!?/p>
師音瞪了他一眼,小聲埋怨:“大白天的,你亂說什么呀……”
紅燈仍在倒計時。
陸明暉扭頭過來親了親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什么都沒說,但是音音肯定有亂想?!?/p>
師音霎時滿面緋紅,咬住嘴唇,眸光瑩瑩瞧著陸明暉。以前挺英俊帥氣一男的,怎么現(xiàn)在這么,這么……
說下流好像有點兒嚴(yán)重,說流氓像在指責(zé),師音斟酌了半天,悶悶地吐出一句話:“總像沒吃飽一樣……”
陸明暉勾起嘴角,輕輕笑了笑。
確實吃不飽。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就會嗜此不疲,難以饜足。
紅燈變綠。
他握著方向盤繼續(xù)行駛,目光注視前方,慢慢籌劃著他和她的未來:“度蜜月的時候,可以順便把婚紗照拍了?;槎Y如果你不想辦,我們就不辦了。我家這邊沒什么人,辦酒席估計都很難湊齊一桌人。不過還是要跟我爸媽打聲招呼,他們現(xiàn)在都在國外,這事暫時不急,等他們回國了,我再跟他們解釋……”
陸明暉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問:“如果我爸媽問我們倆怎么認(rèn)識的,我就說,他們的兒子魅力太大,女鄰居主動投懷送抱,我呢,克制力比較差,就順?biāo)浦鄣亟邮芰??!?/p>
師音紅著臉反駁:“你亂講?!?/p>
“哦,我亂講?”陸明暉笑著逗她,“那你說怎么解釋?交代吧,幾時看上我的?平時住我隔壁,沒少偷聽我屋里的動靜吧?”
師音的臉更紅了,覺得他說得不對,又覺得他說得沒錯,著急辯解:“我沒有!是你總是聲音很大!那房子的隔音,本、本來就不好……”
陸明暉特別喜歡看她著急的樣子,面紅耳赤好可愛。恰好又遇到紅燈,他停下來,把心上人摟過來親了又親。
也許他真的是太喜歡她,接吻反而像飲鴆止渴,越飲越渴,再聽她呼吸一亂,嚶嚀聲從鼻腔里輕輕哼出,帶著幾絲柔媚,他便更加忍不住了。
陸明暉重重捏了把她腰間的軟肉,啞聲道:“真想快點兒到家?!?/p>
“你好好開車……”師音推開他,捂住自己發(fā)燙的臉。
陸明暉終于規(guī)矩了,專心致志地開車。
速度卻不知不覺提上去。
7.往事
師音默默捂著臉,看車窗外倒退的街景。
那些飛逝的景色讓她想起了往事。
其實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是有些事,總是需要一個契機(jī),還需要一些勇氣。
她猶猶豫豫地開口:“也許……你媽媽,還記得我。”
“嗯?”陸明暉看她一眼。
師音說:“原來在白城,我們住在一棟單元樓里……你比我高兩個年級,上下學(xué)不經(jīng)常遇到,但是我經(jīng)常遇到你媽媽,她是醫(yī)生,有次我半夜生病發(fā)燒,我媽還去你家拿過藥?!?/p>
頓了頓,她又道:“我去做祛除胎記的手術(shù),也是你媽媽介紹的醫(yī)院,原來的胎記顏色更深,面積也更大……剛做完手術(shù)那陣子,臉上結(jié)痂很嚇人,晚上在樓梯上我還嚇到過你,你好像不記得了……”
一旦開了口,后面的話便容易說出口了。
她接著說道:“那個時候,小區(qū)里的大人都夸你,說你成績好,性格好,將來一定有出息,學(xué)校里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歡你。我剛來這里工作時,就聽人說你也在這邊,但是我沒想到……沒想到,租房竟然會遇見你,也這么巧,就住在隔壁?!?/p>
她忍不住抬頭看陸明暉。
他的視線仍注視著前方,神色平靜,沒什么反應(yīng)。
師音心中狐疑,心想,自己說了這么多,他怎么就沒反應(yīng)呢?
“你出院回來的那天,我聽見你和女朋友吵架,我……我很擔(dān)心,但是不知道該怎么幫你,一著急就撒謊了。我不是故意的。
“后來也想過要告訴你真相,可是你那個時候脾氣又不好……我不敢說。
“我沒想到你會說喜歡我,我以為你只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有些依賴我……啊,我不是不想被你依賴,我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
“你能來找我,我心里其實很高興,可是,也會害怕……我不好看,不想讓你失望,也不想和你出去時,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你,你的朋友和同事私下或許還會議論,為什么陸明暉找了一個這么丑的女朋友?”
師音說到這里,忍不住低下頭,很是心酸。
“要不然,我再去試試做手術(shù)吧。其實以前醫(yī)生也建議過,要多做幾次才能完全弄干凈,是我自己不喜歡……滿懷期望地等待結(jié)痂、掉痂,然后又失望地發(fā)現(xiàn)那些痕跡還在……口罩只需要幾塊錢,比手術(shù)費便宜多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
陸明暉還是沒反應(yīng)。
師音說完了一直想說的話,也就不再作聲,安靜坐在車?yán)?,看窗外倒退的景色?/p>
沉默,一直持續(xù)到抵達(dá)他們居住的小區(qū)。
陸明暉把車停好,師音卻開始發(fā)愁:現(xiàn)在領(lǐng)了證,兩人算是夫妻了,那么是住她家,還是住他家呢?
她正想開口問陸明暉,他卻忽然壓過來,把她緊緊摟進(jìn)懷里。
師音愣?。骸瓣懨鲿煛?/p>
陸明暉氣息不穩(wěn),他深深呼吸了一次,說:“我很高興……”
師音微微一怔。
他抱著她,認(rèn)真地說:“音音,能被你喜歡,是我這一生最高興的事?!?/p>
她聽了,也抱住他,紅著臉說:“我也是……喜歡你,我很高興。”
……
世界讓我遍體鱗傷,傷口長出的卻是翅膀。
向我襲來的黑暗,讓我更加閃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