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婉廷 吉林大學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經濟建設是黨的中心工作,意識形態(tài)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文化是意識形態(tài)的載體,能夠為國家提供軟實力基礎,也能夠為公民提供認同依據。誠如亨廷頓(Samuel P.Huntington)所言:“國家都傾向于追隨文化相似的國家,抵制與他們沒有文化共性的國家。[1]”文化是公民認同中的重要因素,文化共性增強了人與人之間的合作與凝聚力,是化解沖突、尋求共識的價值土壤。無論國家還是國際范疇,文化的影響力都至關重要。紅色音樂文化的梳理是一項繁重且細致的工作,其理論框架探索需要結合跨學科相關概念及研究方法進行理論互動,同時,創(chuàng)新發(fā)展紅色音樂文化是向大眾普及紅色文化的重要方式。
紅色音樂文化不僅陪伴中國共產黨度過崢嶸歲月,也培育了一代又一中國人的政治情感,更浸潤了中國人的音樂審美,同時也為音樂專業(yè)教學提供了重要的教學內容。關于紅色音樂文化的研究應結合音樂學與政治學等相關理論進行通力闡釋與構建。例如,唐納德·杰·格勞特與克勞德·帕利斯卡的《西方音樂史》及塔魯斯金《牛津西方音樂史》等西方音樂史研究,都將音樂作品嵌入社會與政治之中進行系統(tǒng)性闡述。這不僅構建了社會與音樂的互涉研究方式,也充分體現了音樂文化研究與音樂作品研究之間的差異性。對于一項文化研究而言,社會性變遷與歷史性描述是不可或缺的。對于紅色音樂文化而言,社會變遷與政治運動等重要內容更有利于通過音樂的形式向大眾表達與回顧偉大的歷史。
首先,紅色音樂文化源于社會與音樂的雙重作用。關于自律論與他律論的爭論始終存在于音樂美學的相關研究中,“在聯(lián)覺對應關系的作用下,音樂的表現對象制約著音樂形式與結構的樣式,由此看來,音樂是他律的”。音樂的表現對象是形成音樂的核心要素,因此音樂的形成需要圍繞表現對象,據此,音樂并非一種自然形成、毫無目的的創(chuàng)作,是一種具有明確創(chuàng)作意圖和創(chuàng)作需要的藝術體系,且創(chuàng)作者的認知也源于社會賦予。與之相反的是,“音樂的發(fā)展也是受音樂自身的結構原則制約的,這一點看音樂也是自律的”[2]。音樂的形成需要符合自身的音樂邏輯及其秩序,是音樂內化的自生秩序,脫離這一秩序音樂便不是音樂,很可能成為其他的表達形式?;谝魳肪哂凶月膳c他律并存的特點,音樂的審美具有雙向性,既要表達明確對象,同時也要遵循音樂的自身秩序,在這樣一種自律與他律的探索中,不同形式與風格的音樂作品才得以出現。另外,李心峰提出了藝術不僅是自律與他律的結合,更是藝術通律的觀點:“藝術在確立了自身獨特的價值領域的前提下應該始終與外部世界建立一種相互交流與溝通的開放性聯(lián)系,使藝術在與環(huán)境的開放性聯(lián)系中不斷地與環(huán)境交換物質信息,從而始終保持自身系統(tǒng)的生機與活力。[3]”這是一項對宏觀藝術的分析,藝術脫離不了社會,也會被社會影響,通律論強調了藝術與社會的相互關聯(lián)。結合上述觀點,音樂的產生具有社會性,而紅色音樂作品凸顯了政治色彩,紅色音樂文化融合了中國從古至今的音樂規(guī)律,即音樂層面的“自律”,以及作為“他律”的紅色傳統(tǒng)文化。
其次,紅色音樂文化記錄了中國共產黨的偉大征程,富含極強的政治色彩。自中國共產黨建黨以來,“紅色”二字便為中華兒女提供了以顏色為基礎而衍生的政治象征(Political symbol),這一政治象征是對中國共產黨偉大征程的政治性隱喻。紅色音樂文化緊緊圍繞中國共產黨的偉大歷史而發(fā)展。工人階級長成、民族資產階級的興起和新型知識分子的出現,一方面迎來了“開天辟地大事變”,另一方面也拉開了以“紅色”為核心的政治斗爭。此外,紅軍、五星紅旗等都是以“紅色”為基礎而產生的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象征。政治象征是政治學理論中的經典概念,是構建政治符號與政治需要的重要理論概念?!罢蜗笳魇窍笳鞯囊活?,象征最終表達的是人的各種情感、愿望,是情感的濃縮形式。[4]”任何音樂都是情感表達的載體,紅色音樂是對中國共產黨精神的情感表達。因此,不僅“紅色”是一種政治象征,紅色音樂文化也可以作為一種政治象征來理解。對這一政治學理論的構建,能夠彰顯其跨學科研究的必要性。
最后,紅色音樂文化符合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價值。自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中國文化藝術要堅持“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紅色音樂文化不僅向前承接中國革命、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開放中所產生的關于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與革命文化,更向后轉化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化需要?!案锩魳肥且愿锩鼮榍疤岬?,從社會歷史進程運轉到革命時期而出現的音樂。”從革命音樂的時代性中可以發(fā)現,其自身是具有價值轉變的音樂類型,且紅色音樂不僅由革命音樂構成,中國的革命、建設、改革等主題都包含在紅色音樂范疇中。盡管在某些學理性的爭辯中認為改革也是革命的一種形式,但依然需要將革命與改革進行區(qū)分。因此,紅色音樂文化是一種既具有革命歷史,又動員建設精神,能夠承接改革動力的社會藝術。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上指出:“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币虼?,從文藝到文化的理論探索,不僅需要緊密結合社會性、政治性、音樂性的共同理論建構,也需要關注文化的“承前啟后”價值。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推動中華文明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激活其生命力,讓中華文明同各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多彩文明一道,為人類提供正確精神指引。”中華傳統(tǒng)文化是具有民族氣節(jié)、科學規(guī)律、大眾傳播的文化,紅色音樂文化亦然。紅色音樂文化作為一種蓬勃發(fā)展的文化,在跨學科理論探索的同時,也需要進行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思考。
首先,紅色音樂文化是具有民族性的文化,其音樂創(chuàng)作與理論發(fā)展都應緊密圍繞民族國家的特點進行創(chuàng)新,通過文化之維促進跨民族文化發(fā)展與交融,推進中國多元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fā)展。民族文化不僅是黨的文化,同時也是不同地區(qū)、民族、信仰的融合,因此在整合紅色音樂文化時應以廣泛的愛國主義為內容,如以維護統(tǒng)一、反抗外侮、憂國憂民、崇尚民族氣節(jié)、守護中華文化、愛鄉(xiāng)戀土、敬祖等開放包容的內容為主。愛國主義的音樂表達,既能夠拓寬音樂案例范圍,又能夠提升多元民族認同,以體現紅色音樂文化對政治性民族文化的多元包容。
其次,紅色音樂文化的科學規(guī)律是值得創(chuàng)新與探索的。音樂自身的形成、音樂的傳播以及音樂文化的形成過程,都具有一定的科學規(guī)律。從學科交融層面講,紅色音樂文化是音樂與政治的產物,是社會文化的藝術表現。從傳播層面講,隨著社會發(fā)展,其已然從口口相傳的基礎傳播階段(廣播、電視、報紙等傳統(tǒng)媒介階段)跨越到了以互聯(lián)網為傳播媒介的現代傳播階段,實現了多元傳播主體的傳播特點。從過程層面看,紅色音樂文化既是人類思想——行為、聽——唱、構思——創(chuàng)作的過程,也是政治認同的形成及政治社會化(political socialization)的過程??偠灾?,對其進行科學性解釋需要一條跨學科脈絡。當紅色音樂成為一種文化時,這種學理性規(guī)律的探索便是無止境的。據此,紅色音樂文化研究更需要結合多學科進行科學解釋,以深入完善發(fā)展紅色音樂文化的概念體系。
最后,紅色音樂文化的創(chuàng)新需要密切結合大眾性特點。雖然藝術是自由的,但紅色音樂文化始終伴隨著政治需要產生,因為國家與公民之間需要一條文化輸送鏈條及政治溝通鏈條,音樂作為一種表達機制與藝術性的溝通機制中的重要部分,賦予了紅色音樂文化以政治使命及責任擔當。集體記憶是構建政治認同的基礎,但大眾的紅色音樂文化記憶不應僅停留在紅色精神最凸顯的時期。因此,對音樂進行創(chuàng)新是重塑、延續(xù)集體記憶的關鍵。在多元文化發(fā)展與多元表達主體的社會情境中,紅色音樂文化應成為跨時代、跨民族、跨國界、跨年齡的核心愛國主義文化及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以加深大眾文化認知并踐行人類精神指引功能。紅色音樂文化需要跨越一條創(chuàng)新性創(chuàng)作、多元表達主體參與、文化發(fā)展規(guī)范的河流。此外,積極引導群眾進行廣泛的文化參與與文化維護,是推進文化發(fā)展的重要動能,也是學習紅色文化、發(fā)揚紅色精神的重要過程。
紅色音樂文化是包含政治因素與音樂因素的文化。因此,理解紅色音樂文化的前提是對其理論進行跨學科視角的探索。我們應以音樂理論為發(fā)展脈絡,以政治理論為文化概念框架,以馬克思理論為中心指導思想,并以“文化自信”為前提,對紅色傳統(tǒng)音樂文化進行價值體系的探索。值得注意的是,創(chuàng)新與規(guī)范是矛盾的,文化的發(fā)展往往與文化的修正相統(tǒng)一,傳播主體與傳播客體需要提高責任意識,傳播內容在提升人民創(chuàng)造性和主觀能動性的同時,也需要彰顯其科學性和政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