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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紀前中國和葡萄牙關于斯里蘭卡的地理考釋

2021-11-25 14:21:09
國際漢學 2021年2期
關鍵詞:鄭和斯里蘭卡葡萄牙

□ 何 演

斯里蘭卡位于北印度洋一角和印度次大陸南隅,雖地理面積不大,但因極佳的地理位置成為歷史上中國古代絲綢之路和葡萄牙開辟新航路的共同焦點。同時,伴隨著交通而來的文化傳播與交流也使得東西方文化都在該島上留下了印跡并持續(xù)發(fā)展。15世紀到17世紀,東方與西方都對斯里蘭卡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探索,航海探險家們記錄了相關史實,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資料。這些資料對我們認識中外交通發(fā)展和東西文化傳播具有重要的歷史參考價值。本文主要用中國和葡萄牙的史料來比較中外交通進程中兩國關于斯里蘭卡的地理描繪,探討中國與西方的海外交通發(fā)展和文化傳播歷程。本文收集并整理了中國和葡萄牙關于斯里蘭卡的地理圖繪,補充了國內(nèi)在中外交通史研究上相對稀缺的史料——16世紀至17世紀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航海圖志與城市描繪。

自15世紀始,中葡航路和東西方文化在斯里蘭卡交替產(chǎn)生影響,先有中國的鄭和西行,后有葡萄牙的達伽馬(Vasco da Gama,1469—1524)東探。學界普遍認為,15世紀是歐洲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向外擴張的時期,這一地理大發(fā)現(xiàn)的時代也標志著歐洲向世界擴張的開始,西方文明開始遠涉東方,為東西方文化相遇、歐洲殖民主義的擴張以及后來中葡在滿剌加發(fā)生直接利益沖突埋下了歷史伏筆。斯里蘭卡作為東西方在航路上相遇的焦點,它如何被東方和西方認知?這種認知之間存在怎樣的差異?它對東西交通和文化傳播具有怎樣的歷史內(nèi)涵?研究中葡關于斯里蘭卡的歷史地理描繪有利于豐富我們對世界文明互動的理解。

本文主要對已有的中外相關文獻進行整理和歸納,其中包括大部分中文古籍記載、現(xiàn)當代學者的新觀點以及部分外文文獻等。在既有文獻中關于斯里蘭卡的地理描繪多有出處,并主要分為文本描述與地圖描繪兩種形式,其中文字描述較為多見,而地圖描繪的史籍較為稀缺,因此整合兩種形式的史料是本文的關鍵。本文的葡語重要文獻提供者若澤·佩雷拉(José Manuel Malh?o Pereira),是一位來自葡萄牙海軍學院的高級軍官和研究員,他為本文提供了來自歐洲的豐富史料。佩雷拉長期從事航海研究,主要研究領域為葡萄牙航海史,其多篇著作與中國航海有關,同時,他還對葡萄牙航海發(fā)現(xiàn)時期航路上的其他地域進行研究。(1)佩雷拉相關著作,見http://ciuhct.org/en/members/jose-manuel-malhao-pereira。最后訪問日期:2018年12月17日。這些研究探討了葡萄牙在15—17世紀進行航海探索與發(fā)現(xiàn)的歷史。

一、中國對斯里蘭卡的地理描繪

15世紀是東西方在斯里蘭卡產(chǎn)生影響的重要時期,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人踏足斯里蘭卡前,中國就已通過“海上絲綢之路”與斯里蘭卡產(chǎn)生聯(lián)系。

在中國史籍文獻中,有關斯里蘭卡的最早地理記錄,學界存在一定的爭議,其中《漢書·地理志》中記載的“黃支國”和“已程不國”是爭論的焦點?!白苑蚋识急R國船行可二月余,有黃支國,民俗略與珠厓相類,其州廣大……黃支之南,有已程不國,漢之譯使自此還矣?!?1)《漢書》卷二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西安:太白文藝出版社,2006年,第249—250頁。從原文來看,“黃支國”是主要的描寫對象,“已程不國”則被一筆帶過,從而使這個地名難以考證。史學家們對此描述存在著三種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黃支國”即印度“建志”,(2)建志,Kanchi,在《大唐西域記》里記載為達羅毗荼國的都城建志補羅(Kanchipura)。日本的藤田豐八(1869—1929)首次提出,法國學者費瑯(Gabriel Ferrand),中國學者馮承鈞、韓振華和張星烺等也持此種觀點。第二種觀點認為“黃支國”即斯里蘭卡,這種觀點從原文“其州廣大”中對“州”的字義理解出發(fā),對“黃支”盛產(chǎn)寶石等特產(chǎn)和地名對音進行解釋,認為“黃支”為今天的斯里蘭卡島。(3)楊曉春:《黃支國新考》,《歷史地理》第22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40—144頁。第三種觀點認為“已程不國”是斯里蘭卡,這種觀點多由第一種觀點延伸而來,因為“由南印度轉(zhuǎn)到錫蘭,是合理的設想”(4)岑仲勉:《中外史地考證(外一種)佛游天竺記考釋》(上冊),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03頁。。翦伯贊從古時東方海洋貿(mào)易中航行時間與地理距離推斷,“黃支之南的已程不國,當即當時之獅子國,今日之錫蘭島”。(5)翦伯贊:《中國史綱》(第二卷:秦漢史),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第290頁。蘇繼庼則結合盛產(chǎn)寶石的特點和王莽譯使從“黃支國”赴“已程不國”尋寶的任務與動機,推斷“此已程不國皆勢非錫蘭莫屬”,還從梵語和巴利語的對音與詞源上進行了考證。(6)蘇繼庼:《漢書地理志已程不國即錫蘭說》,《南洋學報》1948年第五卷第二輯,第1203—1206頁。而韓振華在前面二人的基礎上,對“已程不國”的對音做了進一步的詮釋,認為“已程不即錫蘭島,其名乃巴利語Sihadipa(師子洲)之對音,此說殆可成立”。(7)韓振華:《公元前二世紀到公元一世紀間中國與印度東南亞的海上交通——漢書地理志粵地條末段考釋》,《廈門大學學報》1957年第2期,第223頁。以上三種觀點皆有合理可取之處,筆者認為,《漢書·地理志》對“黃支國”和“已程不國”的描寫至少可以說明中國在西漢時期通過海洋貿(mào)易對南亞沿海進行了接觸性的探索。也有學者認為,若《漢書》中關于斯里蘭卡的考證為實,則海上絲綢之路拓展至斯里蘭卡幾乎與張騫通西域的年代相同,這說明海路交易的頻繁,中國與斯里蘭卡的歷史往來早已有之。(8)佟加蒙:《海上絲綢之路視域下中國與斯里蘭卡的文化交流》,《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5年第4期,第118—119頁。

《漢書》之后,東晉高僧法顯所著的《佛國記》對斯里蘭卡的文本描繪更為詳細?!斗饑洝分杏涊d了從印度到斯里蘭卡海上航行的季風條件,對斯里蘭卡的地理概貌特征進行了描寫,“其國本在洲上,東西五十由延,南北三十由延”,此處涉及具體度量,應是中國歷史上對斯里蘭卡最早的具體地理認知文本。該書還對斯里蘭卡的物產(chǎn)與宗教文化特征進行了描述,如對盛產(chǎn)珠寶的描寫,“多出珍寶珠璣,有出摩尼珠地”,對中北部佛教古城阿努拉德普勒的大寺和無畏山寺的描寫,對康提佛牙寺的描述,(9)參見法顯著,郭鵬譯:《佛國記注譯》,長春:長春出版社,1995年,第124—139頁。從整體上展現(xiàn)了斯里蘭卡的地理人文風貌。

在唐宋時期的史料中,描繪斯里蘭卡的文本逐漸增多,以《大唐西域記》和《諸蕃志》最富盛名,正史中的各國部分和各朝會要中的部分章節(jié)也有海外記述的內(nèi)容?!洞筇莆饔蛴洝酚涊d斯里蘭卡為“僧伽羅”,作者玄奘雖未親臨此地,但由于斯里蘭卡佛教盛行而對其進行了詳細記述。此外,部分史書如《新唐書》中載:“師子居西南海中,延袤二千余里。有稜伽山,多奇寶,以寶置洲上?!?10)《新唐書》卷二二一下,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秲愿敗泛汀锻ǖ洹芬策M行了類似的表述,但大多是在地理描寫的基礎上對各朝通商貿(mào)易和使節(jié)往來的記載。南宋時期趙汝適的《諸蕃志》是專門記載海外交通貿(mào)易的志書,它基本可以反映宋代海上絲綢之路貿(mào)易的盛況。《諸蕃志》描述斯里蘭卡的篇幅較其他國少一些,但它對地形環(huán)境的詳細記述彌補了前人的不足。書中記述了航路的情況、山形地貌和物產(chǎn),“有山名細輪疊,頂有巨人跡……其山林木低昂,周環(huán)朝拱”。(1)趙汝適:《諸蕃志》,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6—7頁。此處的“細輪疊”即今斯里蘭卡亞當峰(亦稱圣足山),該書描寫了其山林及周邊的地形環(huán)境。不過,《諸蕃志》仍然存在一些欠缺,它并非依靠一手資料而是多得自市舶之口傳,這也給后人留下發(fā)展的空間。

到了元代,關于中西交通海道諸國著作的專業(yè)性與豐富性進一步增強,汪大淵的《島夷志略》成為傳世之作,影響深遠。《島夷志略》不同于以往的志書,其最大特點是作者汪大淵前后兩次下東西洋,乘船親歷二百余國寫就,可以說,它是關于中外交通和地理描繪的一部承前啟后的著作?!秿u夷志略》中分別用三個詞條對斯里蘭卡進行描寫。一是以“僧伽剌”描寫全島情況及著名景觀,“疊山環(huán)翠,洋海橫絲。其山之腰,有佛殿巋然……海濱有石如蓮臺”(2)汪大淵著,蘇繼庼校釋:《島夷志略校釋》,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頁。。二是特寫“大佛山”,“大佛山界于迓里、高郎步之間”,指出了亞當峰的位置,“迓里”一名首次見于中國文獻中,“迓里”即今天斯里蘭卡南部最大城市加勒(Galle)的僧伽羅語對音,在15世紀末葡萄牙人到來后,它也成為全島重要港口。(3)同上,第311—313頁。三是特寫“高郎步”位于“大佛山之下”(4)同上,第270頁。的貿(mào)易盛況,“高郎步”即今科倫坡,這一地名也是首次出現(xiàn)于中國典籍中并為后人沿用。

隨著明代鄭和下西洋創(chuàng)舉的推進,中國著錄外蕃的志書史籍卷帙浩繁。與鄭和下西洋相關的紀錄見聞,目前學術界公認的有馬歡的《瀛涯勝覽》、費信的《星槎勝覽》和鞏珍的《西洋番國志》??傮w而言,這三本書參考了汪大淵《島夷志略》,并進行傳承和補充,其中《瀛涯勝覽》與《西洋番國志》所記更為翔實,且二者間具有整體相似性,而《星槎勝覽》所記則相對簡略?!跺膭儆[》蜚聲中外,因當時下西洋時沒有完整檔案,且鄭和本人也沒有著述,所以成為今人所見下西洋原始文獻中最為重要的一部。(5)萬明:《明代馬歡〈瀛涯勝覽〉版本考》,《文史》2018年第2期?!跺膭儆[》中詳細記述了鄭和航行至斯里蘭卡后的見聞和當?shù)仫L俗,“過此投正西,船行七八日,見鶯哥嘴山。再三兩日,到佛堂山,才到錫蘭國馬頭名別羅里……”(6)馬歡著,萬明校注:《明鈔本〈瀛涯勝覽〉校注》,北京:海洋出版社,2005年,第53—56頁。此處的“鶯哥嘴山”是鄭和船隊從蘇門答臘至斯里蘭卡所見的第一個山脈地標,僧伽羅語意為“九連峰”(Namunukula),由多座山體組成,位于全島中部偏東南地區(qū)的烏瓦?。║va),主峰屬這一帶最高峰,海拔約2036米,因峰體形似鸚鵡之喙,故得此名。按照鄭和船隊由東向西的行進方向,在斯里蘭卡東海岸看見該峰是合理的解釋。馬歡所記的第二個地點“佛堂山”,藤田豐八和蘇繼庼等已做考釋,位于斯里蘭卡最南端的棟德拉岬(Dondra Head),即“神城”之意,應是指古時有巨剎和佛像在此,故作“佛堂山”。(7)參見《島夷志略校釋》,第245—246頁。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哈佛大學歷史學家蘇尼爾·阿姆瑞斯(Sunil S. Amrith)對鄭和到達斯里蘭卡的地點產(chǎn)生了錯誤的認知,他認為鄭和在漢班托塔(Hambantota)停留并立下碑文,(8)Sunil S. Amrith, Crossing the Bay of Bengal: The Furies of Nature and the Fortunes of Migrants. Cambridge, 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2013, p. 85.但實際上,鄭和所到的地點乃棟德拉岬,并非漢班托塔,而立碑之地則是另一座城市加勒。對于第三個地名“別羅里”,學界目前意見基本一致,皆認為其是距科倫坡32英里的海港和市鎮(zhèn),現(xiàn)名貝魯瓦拉(Beruwala)?!跺膭儆[》是中國古代遠洋航海技術取得發(fā)展后對航路他國進行實地考證的著作,其對斯里蘭卡的認知進一步擴展。

中國對斯里蘭卡的地理描繪持續(xù)了十幾個世紀,認知路徑從陸路到海路,從耳聞到實證,反映了中國文化從東方向西方傳播的歷史過程。

二、東方貿(mào)易體系和西方航海成就

15世紀上半葉,鄭和下西洋建立了東方與西方的政治經(jīng)濟聯(lián)系,中國持續(xù)多個世紀的海外交流形成繁榮局面。而西方到東方的文化交流,隨著大航海時代到來,葡萄牙航海家1488年到達好望角,打開了一條繞過非洲通往印度的航路,1498年最終到達印度。斯里蘭卡位于南亞次大陸南端和海洋航線重要經(jīng)停地,先后受到中葡文化的影響,也因此成為東西方交通和文化傳播的焦點。

1.葡萄牙發(fā)現(xiàn)斯里蘭卡與西方東探

葡萄牙人登陸斯里蘭卡是偶然的。據(jù)葡萄牙歷史學家記載,葡萄牙人到達印度西海岸后便建立了殖民統(tǒng)治,并與阿拉伯人爭奪印度洋的貿(mào)易航路。1505年,首任葡萄牙駐印度總督弗朗西斯科·阿爾梅達(Francisco de Almeida,1450—1510)之子洛倫索·阿爾梅達(Lourenco de Almeida,1480—1508)在率領船隊與阿拉伯人爭斗的過程中遭遇風暴,偶然發(fā)現(xiàn)了斯里蘭卡。(1)P. E. Pieris, R. B. Naish, Ceylon and the Portuguese, 1505–1658. Tellippalai, Ceylon: American Ceylon Mission Press, 1920, p. 15.因此,1505年被視為葡萄牙對斯里蘭卡殖民進程的開端。這是大航海時代的歐洲人首次從印度洋方向接觸到斯里蘭卡,也是斯里蘭卡歷史上第一次迎來大批歐洲人,這一記載也顯示了當時的斯里蘭卡人對歐洲人幾乎一無所知。(2)佟加蒙:《殖民統(tǒng)治時期的斯里蘭卡》,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第60頁。但實際上,葡萄牙人對斯里蘭卡的認知并非自1505年始,在達伽馬到達印度之后他們就已經(jīng)掌握了部分關于斯里蘭卡的信息,并形成文字記載:

錫蘭,是一個由基督國王統(tǒng)治并聚居著基督徒的大島嶼。在具備有利風向的條件下,從卡利卡特(Calecut)(3)卡利卡特是印度西南部港口科澤科德市的舊稱,也是達伽馬首航印度的目標城市,昔日的馬拉巴爾地區(qū)的一部分,在中國古籍里被稱為“古里”。到島上需要航行八天時間。基督國王治下有4000余士兵,有多頭大象供支配并且可參加戰(zhàn)斗或買賣。這里有印度的精美肉桂香料,也盛產(chǎn)藍寶石,是艷絕他國之寶物。還有紅寶石,產(chǎn)量雖少,但質(zhì)量極為上乘。(4)E. G. Ravenstein, ed., A Journal of the First Voyage of Vasco da Gama, 1497–1499. Farnham: Hakluyt Society, 2010, p. 98.

這是達伽馬1499年在印度卡利卡特收集到的資料,信息源于一位說葡萄牙語的摩爾人。因達伽馬并未親自率領船隊到達印度卡利卡特以東的地方,所以他僅能從他認為“可靠的”人士那里獲得相關信息。然而,這些二手信息存在一些偏誤,如“基督國王”之說。斯里蘭卡在淪為殖民地之前處于封建社會,島上長期由僧伽羅人主導并多信仰佛教,而資料中所言“基督”是航海大發(fā)現(xiàn)后西方文化傳播的主要形式。所以,在葡萄牙人尚未到達斯里蘭卡前,基督教不可能大范圍傳播且占主導地位。但該記載仍然足以說明當時葡萄牙人在印度就已經(jīng)獲得了對斯里蘭卡的間接認知。

豐富的地理信息使葡萄牙人雄心勃勃向東方擴張,從而促使了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探索與發(fā)現(xiàn)。斯里蘭卡在1505年淪為殖民地之前,就有史料證實葡萄牙船隊在1501年登陸過該島。與鄭和下西洋途經(jīng)斯里蘭卡時所立“鄭和錫蘭碑”相似,葡萄牙人在航海發(fā)現(xiàn)新陸地后也會立碑為記。據(jù)葡萄牙學者吉納維夫·布雄(Geneviève Bouchon)研究,1898年在科倫坡古堡附近大壩入口處發(fā)現(xiàn)了石碑,碑上刻畫了十字架和葡萄牙盾形紋章,并且清晰地標注著刻印日期為1501年,(5)Geneviève Bouchon, A propos de l'inscription de Colombo (1501), quelques observations sur le premier voyage de Jo?o da Nova dans l'Océan Indien. Coimbra: Junta de Investiga??es Científicas do Ultramar, 1980.這證實了葡萄牙人在1505年以前就到達過斯里蘭卡。更為重要的是,這一發(fā)現(xiàn)為后來1502年康蒂諾地圖(Cantino Map)對斯里蘭卡的詳細描繪提供了重要支撐。

16世紀初葡萄牙人的地理發(fā)現(xiàn)推動了西方對東方的積極探索,世界地理觀念開始影響東方的傳統(tǒng)地理認知。自16世紀下半葉開始,大批傳教士將西方文化帶到中國,他們都具備語言文化和天文地理等方面的廣博學識。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在明萬歷十一年(1583)進入中國,首次向中國人展示了世界地圖的全貌,對中國傳統(tǒng)地理觀念形成第一次沖擊。艾儒略(Giulio Aleni,1582—1649)所著《職方外紀》一書,則是以西方宗教地理學觀點為基礎,用中文寫成的一部世界地理著作。《職方外紀》將錫蘭稱為“則意蘭”,“印第亞之南,有島曰則意蘭,離赤道北四度”(1)艾儒略著,謝方校釋:《職方外紀校釋》,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58頁。,其對斯里蘭卡島的精確定位描述,鮮明地展示了西方地理認知與中國傳統(tǒng)地理認知的不同。

2.中國《鄭和航海圖》與葡萄牙的地理圖繪

新航路的開辟,是西方與東方展開地理圖繪對話的一個標志。中國雖然在1300多年間與斯里蘭卡保持了長期往來,但是中國人對斯里蘭卡的地理觀念基本停留在文本描繪上。明初伴隨鄭和下西洋所繪的《鄭和航海圖》,是中國古代偉大航海成就的代表作,也是中國迄今保存最早的航海圖。從中葡對斯里蘭卡的地圖描繪中可以進行一些有意義的對比和探索。

1)《鄭和航海圖》與斯里蘭卡

《鄭和航海圖》是15世紀以前對亞洲和非洲記載最豐富的地理圖籍,它對斯里蘭卡的地圖描繪也使斯里蘭卡首次直觀地呈現(xiàn)在中國的海圖上。此圖原出處不明,但它反映的確是鄭和下西洋的航程與地理記載,經(jīng)中外學者考證,基本厘清了航海圖中有關諸地的情形。(2)詳見向達校注:《鄭和航海圖》,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3—16頁。原圖在《武備志》中共44幅,為了查閱方便,向達教授為其做了校注,并在每圖下方編寫阿拉伯數(shù)字,地圖在第21頁至62頁。第57頁的地圖,清晰地展示著斯里蘭卡島上的地名和概貌,其中6處有文字標記,自圖上方起逆時針方向分別為“佛堂”“禮金務”“高郎務”“別羅里”“佛堂”和“錫蘭山”。此圖應是參考了前人和馬歡對斯里蘭卡的文字描繪而成,如“高郎務”和“別羅里”都在中國文本中有所體現(xiàn)?!岸Y金務”則是首次出現(xiàn)在對斯里蘭卡的描繪中,“禮金務”是斯里蘭卡重要港市尼甘布(Negombo),位于科倫坡北邊。圖中“佛堂”有兩處,并非地名,因斯里蘭卡人多信仰佛教,佛塔和佛寺亦隨處可見。位于圖上方的“佛堂”具體所指地名目前難以考證,而圖下方的“佛堂”應是《瀛涯勝覽》所記的佛堂山,亦即棟德拉岬。至于“錫蘭山”,應是對這一島嶼的地名統(tǒng)稱。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島中部的山脈并未做文字標記,根據(jù)航海前的已有文獻記載判斷,此處或是斯里蘭卡圣足山。因《鄭和航海圖》是航海所用的認路圖,它所畫的各地之間的距離或有些比例偏差,但是其所指出的各地之間的相對方向卻十分準確,如“禮金務”之于“高郎務”和“別羅里”的相對方向都是正確的。因此,多數(shù)學者認為它在15世紀的世界地圖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鄭和航海圖》還反映出當時中國在航海領域處于領先地位,這是由于中國海上導航技術的應用和發(fā)展。古代航海家在征服大海的過程中,需要對各地路程的遠近、方向、海上的風云氣候、海流、礁石隱現(xiàn)、泊船處水深以及海底情況等都了解清楚,因此就有了航行途中關于山形水勢的記載。這些記載以航海圖和航海導航為主要記錄形式,給明代的航海家從事遠洋航行提供了寶貴的經(jīng)驗和便利的條件?!多嵑秃胶D》展現(xiàn)了古代中國人在遠洋導航中的兩種主要技術,前40幅圖主要運用針路導航法,而后4幅圖則是運用牽星過洋術。可以說,鄭和船隊進入印度洋和到達斯里蘭卡,是兩種導航技術共同作用的結果。

在向達教授校注的《兩種海道針經(jīng)(甲):順風相送》中收錄了往返斯里蘭卡的針路“阿齊至羅里”和“回針”,此處的“羅里”實為“別羅里”。在去程原文中載:“單亥十更、辛戌五十更取色蘭山,番名僧伽那。若船身高有鶯哥嘴,恐犯石城礁,開過妙。沿山二十更取竹牌、鐵鉆嶼。單酉、庚酉八更取大佛堂。辛酉五更取牙里坎,有礁打浪,開妙。壬亥十更取羅里山進港,妙?!?3)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76頁。這足以證明中國在11世紀、12世紀開始運用的羅盤航海定向技術在15世紀得到了充分發(fā)展,推動了中國對外交通的歷史進程。而與針路導航相補充的是過洋牽星術的應用,在《鄭和航海圖》后4幅中標注了星座名稱、方位和牽星指數(shù)等。其中第二幅和第三幅指出了往返斯里蘭卡的航路。第二幅《錫蘭山回蘇門答臘過洋牽星圖》中載:“時月正回南巫里洋,牽華蓋星八指,北辰星一指,燈籠骨星十四指半,南門雙星十五指,西北布司星四指為母,東北織女星十一指平兒山?!钡谌洱埾褞Z往錫蘭過洋牽星圖》中載:“看東西南北高低遠近四面星收錫蘭山。時月往忽魯、別羅里開洋,牽北斗雙星三指。看西南邊水平星五指一角正路??礀|南邊燈籠骨星下雙星平七指正路??次鬟吰咝俏逯赴肫健!?1)《鄭和航海圖》,向達標注第64—65頁。在四幅牽星圖中,斯里蘭卡占了兩幅,可見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有學者認為,過洋牽星術所用的海域是蘇門答臘與斯里蘭卡之間、斯里蘭卡和波斯灣之間來回的航線上,并且只見用于印度洋。(2)劉璐璐:《“過洋牽星術”用于印度洋考釋》,《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6年第1輯。這兩種航海導航技術在當時處于世界領先地位,中國對西方世界的認知和建立起的貿(mào)易聯(lián)系也是基于先進的航海技術而成。在16世紀西方殖民入侵以前,中國和東南亞、西亞等國間的海上交通與和平貿(mào)易構成了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主旋律,這是中國遠洋航海的意義所在。

2)葡萄牙圖繪與斯里蘭卡

自15世紀末西方地理大發(fā)現(xiàn)后,歐洲的世界地理學從理論假說向探索世界邁進。南亞、東南亞、東亞逐漸為歐洲人所認識,西方據(jù)此繪制的地圖與中國的世界地理圖繪相互補充,形成了東西方對世界認知的差異。地圖投影術是當時的主流地理繪圖方法。有學者指出,唐宋時期發(fā)明的等距方位投影為元明兩代繪制世界地圖打下了理論基礎,將唐賈耽的《華夷圖》、元朱思本的《輿地圖》、元李澤民的《聲教廣被圖》以及明羅洪先的《東南海夷圖》和《西南海夷圖》等拼在一起則是一幅完整的世界地圖。(3)梁書民:《古地圖:見證中國地理大發(fā)現(xiàn)——以中國的天文觀測與地圖測繪技術為依據(jù)》,《太平洋學報》2013年第6期。這些圖繪雖然都精確地繪出了世界上一些地區(qū),但在信息細節(jié)上仍存在一些局限,地圖上的島嶼多標注著未知地名。而西方的繪圖則對此形成了有益的補充。

葡萄牙從非洲好望角到南亞的航行,推動了西方實地考證和地圖繪制的進步。葡萄牙船隊于1501年抵達斯里蘭卡,為1502年康蒂諾地圖的繪制提供了地理信息??档僦Z地圖上描繪的斯里蘭卡,除了島嶼形狀及其與印度的距離之外,還標示出了島嶼和大陸之間相連的淺礁,即亞當橋,使該區(qū)域的航行信息一目了然。圖上標示著島東部的三個地名:Marachitu(Mullaitivu),Traganamelee(Trincomalee)以及Pananio(Panama)。此外,還附有注文:“這里生長肉桂和其他多種香料,他們在這里捕撈珍珠和芝麻珠。島民是異教徒,與卡利卡特互通貿(mào)易?!边@表明該時期的歐洲人對斯里蘭卡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認識。同時,該圖對斯里蘭卡的描繪比同期的其他地圖也更為精確,被認為是第一幅大致表現(xiàn)斯里蘭卡正確位置的圖繪。此后百余年,世界地圖層出不窮,對斯里蘭卡的描繪也越來越詳盡,其中比較出名的有1507年至1516年的瓦爾德澤米勒地圖(Waldseemüller Map)、1520年的里貝羅地圖(Diogo Ribeiro Map)、1571年的多拉多地圖(Fern?oVaz Dourado Map)、1632年的特謝拉圖集(Atlas de Jo?o Teixeira)以及1637年至1661年的揚松紐斯地圖(Atlas of Joannes Janssonius)等,直到1700年前后,地圖中所繪斯里蘭卡島的形狀才逐漸接近于現(xiàn)行版本。

葡萄牙對斯里蘭卡圖繪的進步不僅憑借西方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水平,而且還建立在殖民權威的基礎之上。1505年,斯里蘭卡淪為葡萄牙的殖民地,葡萄牙對斯里蘭卡建立了符合宗主國利益的統(tǒng)治制度,并將之作為進一步向東方擴張的基地。在16—17世紀,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殖民建設反映在港口和城鎮(zhèn)的發(fā)展上。自殖民統(tǒng)治建立后,斯里蘭卡長期存在的封建農(nóng)業(yè)社會逐步走向衰落和崩潰,具有歐洲特色的城市建筑在島上出現(xiàn)并影響深遠,如斯里蘭卡歷史學家席爾瓦(K. M. de Silva)所言:“葡萄牙人所建城堡和教堂雖然多被后來的荷蘭殖民者改造,但其對斯里蘭卡住宅建設的貢獻很大?!?1)K. M. de Silva, A History of Sri Lanka. Colombo: Vijitha Yapa Publications, 2016, p. 182.

葡萄牙統(tǒng)治主要集中在斯里蘭卡沿海地區(qū),對港口和沿海城市建筑影響較大,筆者從佩雷拉先生提供的材料中獲得了一些證據(jù)。佩雷拉提供了多份關于斯里蘭卡的文獻,其中最重要的有兩份:一份收錄在馬德里圖書館,其內(nèi)容中僅有一段文字介紹,隨后附有34張關于城市、港口與河流的彩繪圖紙;另一份收錄在薩拉戈薩大學圖書館,具體文獻名不詳,內(nèi)容包含24幅圖繪并配以文字描述。這兩份文獻均完成于1620年至1640年間,出自葡萄牙官員康斯坦丁諾·諾羅 尼 亞(Constantino de Sá de Noronha,1586—1630)和康斯坦丁諾·米蘭達(Constantino de Sá de Miranda,生卒年不詳)之手,二人長期在斯里蘭卡從事行政和軍事管理。(2)Jorge Manuel Flores, Osolhos do Rei: desenhos e descri??esportuguesas da Ilha de Ceil?o (1624–1638). Lisboa: Comiss?o Nacional para as Comemora??es dos Descobrimentos Portugueses, 2001.這些圖紙主要是對斯里蘭卡沿海城市的描繪,如加勒、科倫坡、尼甘布、瑪納爾、賈夫納、亭可馬里和拜迪克洛等。這些港口和城市的繪畫都十分細致,至今仍能在這些城市中發(fā)現(xiàn)當時圖中刻畫的遺跡,反映出葡萄牙殖民時期對斯里蘭卡的建設產(chǎn)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

地理圖繪上詳細的港口和城鎮(zhèn)信息,是王室君主掌握領地情況的方式和了解東方世界的窗口,對于遠離殖民地的宗主國而言尤為重要。同時,地圖的科學性和圖繪的豐富性也使15—17世紀西方走向東方的過程獲得最直觀的表達,這是該時期中葡海外交通和交流的最大差別。例如,雖然中國早在15世紀初的《瀛涯勝覽》和《鄭和航海圖》中已有對棟德拉岬的文字表述和地圖方位描繪,但其具體形態(tài)并不為國人所知,而葡萄牙1639年的圖繪則將該地點直觀地呈現(xiàn)在了圖紙上。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地理圖繪豐富且翔實,細致地記錄和還原了15—17世紀西方對斯里蘭卡的認知情況,對斯里蘭卡研究、世界史和航海史研究意義重大。

總體而言,《鄭和航海圖》與葡萄牙圖繪雖然在呈現(xiàn)斯里蘭卡的細節(jié)和方式上不一樣,所使用的技術和體現(xiàn)的思維觀念亦有差別,但是二者在歷史整體視野中都展現(xiàn)了傳承性和創(chuàng)造性?!多嵑秃胶D》以東方視角看世界,是中國古代航海技術經(jīng)驗積累的成果,也是中國航海歷史成就的最高峰。葡萄牙等歐洲國家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掀開了世界近代史的序幕,世界上國家和地區(qū)相對隔絕的狀態(tài)開始發(fā)生改變并陸續(xù)聯(lián)為一個整體,這一過程中的地理圖繪成果是西方認知世界最直觀的體現(xiàn)。在連續(xù)的歷史進程中審視二者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可以發(fā)現(xiàn),鄭和船隊對斯里蘭卡的認知揭示的是中國對局部未知地區(qū)的初探與實證過程,葡萄牙船隊對斯里蘭卡的認知則揭示了西方對世界范圍未知地區(qū)的深入探索過程。二者雖然在初衷與時空上有所不同,但在歷史長河中看具有延續(xù)性,為研究世界史和航海史提供了有意義的參考。

三、斯里蘭卡之于東西文明互鑒

中國和葡萄牙在海外拓展和交流實踐中形成了對斯里蘭卡的豐富的地理認知,斯里蘭卡這一個案為我們理解中外交通和東西方文化交匯提供了一個縮影。中國以鄭和下西洋為代表的大航?;顒邮菄倚袨槟J较聳|方正式向西方世界的探索,葡萄牙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則以西方的視角和技術增強了東西方世界的聯(lián)系,作為交匯點的斯里蘭卡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理解東西方文明互鑒的歷史內(nèi)涵。

1.斯里蘭卡之于印度洋

中葡對斯里蘭卡的認知描繪反映出一個歷史事實,即斯里蘭卡是15世紀東西方兩大航海運動的銜接點,對開拓印度洋和聯(lián)系東西方世界具有重要地位,因此需要將斯里蘭卡放在印度洋整體視野下進行歷史考量。

從中葡所代表的探索與發(fā)現(xiàn)世界的東方路徑和西方路徑來看,二者在地理區(qū)域上有著共同的目標,即進入印度洋。雖然中國古籍文獻中并沒有突出印度洋的概念,但不可否認的是,當時明朝所指的西洋就是印度洋,在馬歡筆下記為“那沒黎洋”。(3)萬明:《鄭和七下西洋——馬歡筆下的“那沒黎洋”》,《南洋問題研究》2015年第1期。據(jù)鄭和第七次下西洋前夕在福建長樂南山宮殿中立的“天妃之神靈應記碑”記載,鄭和第一次下西洋的目的地是古里,“永樂三年(1405),統(tǒng)領舟師,至古里等國?!?1)鞏珍著,向達校注:《西洋番國志》,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54頁。這里的古里國,是指印度的卡利卡特,它也成為后來葡萄牙人達伽馬首航印度的目的地。而歐洲國家的航海大發(fā)現(xiàn),目標更為明確,尋找通往印度的海上航路可以為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擴張?zhí)峁┬逻x擇。因此,東西方對印度洋的接觸和探索使得斯里蘭卡地理優(yōu)勢突顯,此后,東西方在印度洋上的拓展和聯(lián)系則以斯里蘭卡為重要經(jīng)停地。東西方在航海時代對以印度和斯里蘭卡等國為中心的印度洋的關注和探索,預示著印度洋既是東西文化交流的目的地,也是重要中轉(zhuǎn)地,說明斯里蘭卡在印度洋區(qū)域?qū)|西文明的銜接起著重要作用。

2.斯里蘭卡與世界秩序的演變

17世紀前中國和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認知與探索,反映了世界秩序和世界體系的變化過程。一是中國鄭和團隊反映的內(nèi)部和外部變化,即從中國西行朝圣到中國招徠西洋朝貢的轉(zhuǎn)變。(2)羅楊:《從法顯到鄭和時代中國人筆下的印度洋世界》,載陳忠平主編《走向多元文化的全球史:鄭和下西洋(1405—1433)及中國與印度洋世界的關系》,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7年,第321頁。法顯、玄奘和義凈等西行求法的高僧對于佛學經(jīng)典和佛教信念的追求,使他們成為中國探索印度洋和佛國斯里蘭卡的先驅(qū)。隨著唐宋元時期中國海外貿(mào)易的興起和繁榮,海外商人來華貿(mào)易也逐漸發(fā)展,趙汝適等人根據(jù)市舶耳聞記錄外蕃著說,汪大淵的遠游親歷紀實,都給中國提供了了解印度洋的窗口。這一長達一千多年的歷史演進過程,在接觸、融合與互通有無中漸進發(fā)展,直到鄭和船隊七次出訪建立起朝貢外交體系才發(fā)生轉(zhuǎn)變。

二是葡萄牙團隊擴張帶來的世界變化,即從中國的朝貢貿(mào)易體系向歐洲國家主導的殖民體系的轉(zhuǎn)變。明朝鄭和團隊是和平的團隊,所建立的朝貢貿(mào)易體系是政治經(jīng)濟上的資源合作關系。明初中國與周邊和海洋國家的交往極為活躍,以舉國之人力、物力和財力,在區(qū)域整合為一種政治機制的同時,也形成了區(qū)域資源整合的局面。(3)萬明:《明代中國國際秩序的演繹》,《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5期。另外,鄭和團隊對穩(wěn)定東南亞和南亞的局部國際動蕩環(huán)境也起了重要作用。當時東南亞爪哇、暹羅對外擴張,欺壓周邊國家,甚至在三佛齊殺害明朝使臣,攔截向中國朝貢的使團,加上東南亞和南亞地區(qū)海盜橫行,交通線得不到保障,這些國際環(huán)境因素使鄭和船隊扮演和平穩(wěn)定角色,以調(diào)解矛盾、平息沖突和減少隔閡為目的,塑造了有利于印度洋和東南亞穩(wěn)定的國際環(huán)境。(4)袁南生:《關于中國文明轉(zhuǎn)型的戰(zhàn)略思考》,《外交評論》2016年第2期。雖然這一朝貢貿(mào)易體系建立了以“宗蕃”為形式的對外關系,在對外交往中也出現(xiàn)過與斯里蘭卡國王亞烈苦奈兒之間的摩擦,但是鄭和下西洋是“宣德化而柔遠人”(5)《西洋番國志》,第53頁。之舉,明朝在對待各國“貢品”上并不過于著眼經(jīng)濟價值,而是將其作為友好誠意的象征,(6)洪煥椿:《明朝對外友好關系與鄭和下西洋》,載王天有、萬明編《鄭和研究百年論文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117頁。在尊重各國獨立自主地位和互不侵犯的基礎上形成了和平的中華文明統(tǒng)治秩序。

而葡萄牙船隊在到達印度后,開始了遠征東方的擴張,印度和斯里蘭卡淪為葡萄牙的殖民地,殖民主義沿著中國朝貢貿(mào)易體系路徑逆向侵蝕南亞和東南亞各國,最終影響到中國澳門。葡萄牙對斯里蘭卡的殖民統(tǒng)治,使斯里蘭卡失去了獨立性,形成了對宗主國的依附。在這之前,斯里蘭卡與亞洲國家的交流和貿(mào)易,基本是在和平互利的氛圍中完成,但新航路開辟后歐洲主導的以軍事占領和經(jīng)濟掠奪為特征的殖民統(tǒng)治改變了這種氛圍。(7)《殖民統(tǒng)治時期的斯里蘭卡》,第88—89頁。此后,歐洲的殖民統(tǒng)治在斯里蘭卡持續(xù)了400多年,殖民統(tǒng)治在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發(fā)展也使殖民體系逐步確立,并對這些國家和地區(qū)產(chǎn)生了建設性和破壞性的雙重影響。

3.斯里蘭卡與地區(qū)穩(wěn)定

中葡關于斯里蘭卡的地理描繪,在給我們提供歷史反思的同時,也可以為現(xiàn)當代的對外交流活動提供一些有意義的參考。

在當前全球化持續(xù)發(fā)展,甚至出現(xiàn)逆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和平穩(wěn)定的國際環(huán)境無疑是各國間相互合作的重要基礎。歷史表明,斯里蘭卡海上航路交通要道是中葡為代表的東西方文明聚焦斯里蘭卡的原因之一?,F(xiàn)當代國際貿(mào)易分工體系的成熟發(fā)展,海運交通繁忙程度的增加使斯里蘭卡港航工業(yè)的重要性增強,這也使得其偏居印度次大陸南隅島國的地緣政治經(jīng)濟地位突顯。在世界無政府狀態(tài)下,大國間實力的對比會使世界格局發(fā)生變化,而小國在面臨大國競爭時的策略選擇也會對國際體系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影響。斯里蘭卡作為南亞面積較小的國家,既有來自印度地區(qū)大國的壓力,也有來自中國“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經(jīng)濟倡議的發(fā)展機遇,同時還存在著美國印太戰(zhàn)略調(diào)整后的世界霸權關切,這些大國競爭對斯里蘭卡既是機遇也充滿挑戰(zhàn)。從中國的朝貢貿(mào)易體系到西方的殖民統(tǒng)治體系,斯里蘭卡起到了溝通東西方的作用,航路的和平環(huán)境是構建穩(wěn)定地區(qū)秩序的保障,這也體現(xiàn)了斯里蘭卡在印度洋的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

結 語

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和葡萄牙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分別代表著由東向西和由西向東的兩種文化傳播路徑,斯里蘭卡正是兩種路徑在15世紀的相遇點。事實上,15世紀的中國和葡萄牙并未在斯里蘭卡發(fā)生直接沖突,斯里蘭卡在這一時期先后受到兩種文化的影響,二者都留下了描繪斯里蘭卡的大量寶貴資料。這些資料與圖繪可以為我們理解東西海外交通和文化交流提供一個新視角。中葡對斯里蘭卡的地理認知可以反映兩種路徑的差異:中國探索世界以文本描繪居多,反映出中國歷代王朝進行地理探險的動機和對外交往的邏輯是發(fā)展朝貢體系;葡萄牙則以西方完備的地理學知識繪制了地圖,使地理圖繪成為西方快速向世界擴張并建立殖民統(tǒng)治的工具。中國和葡萄牙對斯里蘭卡描繪的發(fā)展與變化,具有傳承性和創(chuàng)新性,展示了世界古代史向世界近代史邁進的歷程,蘊涵了多方面的歷史意義,為東西方文化傳播提供了具有重要意義的歷史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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