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紅
江水滔滔沖天吼,木排隊隊水里游。
撐長篙,越激流,放排漢子不回頭。
吆嚯嚯……
歌聲起,數(shù)千木排浩浩蕩蕩,穿行在鴨綠江上。
跳跳掌著舵,手心有汗水溢出。前方就是老虎口,水流急,有暗礁。
郝四,再檢查下木排。跳跳喊。
郝四明白跳跳沒說完的話。木排是用臭李子枝綁在一起的,很結(jié)實,但也要時刻防止連接處松動,隨時加固,避免散排。但上了排,這個散字是不能說的。
跳跳緊盯著前方,呼吸急促,胸脯起伏。
跳跳想起了男人。男人是水上漂,從小就水里來,水里去,可去年在老虎口翻了排。
男人去后,跳跳要去放排。
郝四說:胡鬧!哪有女人放排的?
跳跳看了一眼被風(fēng)吹破的窗戶:我上有公婆,下有幼兒,不去放排,我咋個活?
郝四說:我養(yǎng)你!
跳跳咬緊嘴唇:不用!
跳跳盤起辮子,扛著大鋸,跟著老木把在山上砍了一冬的原木。
郝四攔不住,就幫跳跳綁木排。
春汛過了,鴨綠江水沒過了岸邊低洼處的水草。江面上,數(shù)千的木排順流而下。
吆嚯嚯……
老虎口近了。這是個吃人的險灘,不知有多少放排人把命搭在了這里。跳跳把緊了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
撐長篙,越激流,吆嚯嚯……
在郝四的歌聲中,跳跳一聲大吼,猛一打舵,木排險險地通過了老虎口。
高粱的個子向日葵的臉,想得喲哥哥夜難眠,吆嚯嚯……
跳跳瞅了一眼郝四,紅了臉。
夜晚,跳跳拉著郝四,在鴨綠江邊給男人放了一盞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