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平 寧靜
鄔君梅是好萊塢目前最著名的華裔影星之一,而且是奧斯卡電影獎的評委之一,而她生活中的名導(dǎo)演丈夫也叫“奧斯卡”,25年幸福的異國婚姻使兩人成為電影圈中難得的神仙眷侶。鮮為人知的是,鄔君梅事業(yè)家庭兩不誤,與她來自古巴的“神仙婆婆”羅黛絲是分不開的……
磨合:古巴“辣”婆婆被一支玫瑰俘獲
1966年,鄔君梅出生在上海一個藝術(shù)之家,母親是著名電影演員朱曼芳。1983年,16歲的鄔君梅就女承母業(yè),出演國內(nèi)大導(dǎo)演黃蜀芹執(zhí)導(dǎo)的影片《青春萬歲》,在影壇嶄露頭角。四年后,她再接再厲,在國際大導(dǎo)演貝托魯奇的電影《末代皇帝》中成功塑造“文繡”一角,一時間家喻戶曉。
之后鄔君梅遠赴大洋彼岸,成為最早一批闖蕩美國好萊塢的中國演員。1994年,著名制片人、環(huán)球電影導(dǎo)演奧斯卡·克斯可執(zhí)導(dǎo)影視劇《消失的兒子》,鄔君梅前去試鏡。這個時候,正好奧斯卡的媽媽羅黛絲前去給兒子送三明治午餐,見幾個女演員因為試鏡的服裝分配幾乎要打了起來,大家都爭著要一件華麗的紅裙子,快要把裙子扯破了。結(jié)果鄔君梅哈哈一笑,說:“大家不要爭了,說不定戲里恰恰女傭人是主角,我就挑冷門的衣服穿!”說完,自己拿起女傭的衣服去了試衣間。
這下,一群金發(fā)的女演員都愣住了,大家覺得這個思路很正確,于是一場因衣服引發(fā)的“暴亂”就此被鄔君梅化解了。羅黛絲頗為欣賞,并把這個中國女孩引見給了自己的兒子奧斯卡。鄔君梅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簡單的一次退讓化解矛盾,居然讓未來婆婆把自己和導(dǎo)演奧斯卡連上了,自己不僅擔(dān)綱了四集大戲的主角,還和奧斯卡一見鐘情!
1996年,鄔君梅和奧斯卡在美國登記注冊結(jié)婚,回上海舉行了婚禮。在婚禮的前一晚,母親朱曼芳依依不舍地握著鄔君梅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孩子,你一定記住,人要懂得入鄉(xiāng)隨俗。既然做了人家的媳婦,就要把婆婆當(dāng)作自己的親媽,將心比心,就沒有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p>
這番話說到了鄔君梅的心里,自從和奧斯卡拍拖后,她更加了解婆婆的情況:婆婆是古巴人,不到30歲的時候,與丈夫離異,之后就放棄了大洋房和女律師的顯赫職業(yè),獨自帶著一雙兒女從古巴到了美國,后來靠干雜工拉扯大了兩個小孩。
婆婆的經(jīng)歷讓鄔君梅刮目相看,也讓她未免心里打鼓,恐怕婆婆是個很強勢的女人,不容易交流溝通。為了給自己鼓勁,鄔君梅在心里念叨:“婆婆和我是同一個月生日,同一個星座的人性格應(yīng)當(dāng)蠻像的,水瓶座的女人嘛,堅強的同時很浪漫,也許婆婆是個可愛的老人呢?”
婚后小兩口回到美國,在邁阿密的家中,面對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婆婆,鄔君梅緊張得手足無措,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喊了一聲:“媽媽,您好!”
不成想,婆婆上下打量她一番,語氣有點冷淡地說:“你還是叫我羅黛絲就可以了?!编w君梅頓時覺得有點尷尬,心里似被潑了一盆冷水,但她還是微笑著對婆婆改口叫道:“您好,羅黛絲!”
不久就是婆婆生日,那天,鄔君梅早早和奧斯卡約定,要給婆婆一個驚喜,為她好好過個生日??墒遣磺桑谄牌派盏那耙惶?,奧斯卡臨時接到工作,去外地拍一個廣告片。在奧斯卡的鼓勵下,鄔君梅決心自己上陣。
鄔君梅精心地準(zhǔn)備生日蛋糕,她記得奧斯卡說過,在婆婆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家族的人都要說:“Lourdez,52歲生日快樂!”婆婆希望自己每年都是52歲,而且她的年齡除了兒子和女兒,對其他任何人來說都是秘密。于是鄔君梅在蛋糕上插上了“52”的數(shù)字蠟燭,婆婆看了一眼,突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轉(zhuǎn)身向冰箱走去。鄔君梅頓時蒙了,只見婆婆從冰箱里拿出一塊奶酪,把“52”的數(shù)字蠟燭插到上面遞給鄔君梅,憤憤地說:“這個是給你的,你需要它?!闭f完轉(zhuǎn)身回了臥室,并摔上了房門。鄔君梅沒轍了,忙打電話向奧斯卡求援。奧斯卡聽后一個勁道歉說:“親愛的,真的對不起,全是我的疏忽!媽媽喜歡大家說她52歲生日快樂,但是很介意在生日蛋糕上插數(shù)字蠟燭,會覺得年齡很老了?!?/p>
鄔君梅恍然大悟,掛掉電話后,她思來想去不知道該如何再討婆婆歡心。偶然間,她瞟到花瓶里的玫瑰花,突然靈機一動,忙從花束中抽出一支玫瑰花,插到蛋糕上,輕輕推開了婆婆的房門。這回婆婆開心地笑了:“今年的生日盡管人最少,但這個蛋糕讓我過得最高興,也最有意義?!?/p>
看著婆婆像孩子一樣天真的表情,鄔君梅也無比暢快地笑了,她內(nèi)心豁然開朗,羅黛絲需要的不是晚輩轟轟烈烈的舉動,哪怕一個小細節(jié),多一份對她的尊重和關(guān)愛,都可能讓她由衷地開懷。
從第二天起,鄔君梅只要不上外地拍戲,都會每天買一束玫瑰花放在婆婆的梳妝臺上,也從那時起,婆婆對她的笑容與日俱增。
溫情:麻辣母女緣滌蕩丁克惆悵
鄔君梅慢慢融入了這個外國家庭,開始喜歡上了這種開放的婆媳關(guān)系。為了深愛的丈夫,也為了看重自己的婆婆,從37歲到42歲的幾年里,鄔君梅一直在嘗試彌補作為女人的遺憾,她先后九次在美國幾個州嘗試試管嬰兒,但是都以失敗告終。鄔君梅心情低落,婆婆羅黛絲主動請纓來陪伴她。
一天,奧斯卡忙著工作,心情低落的鄔君梅第一次單獨陪著婆婆出去吃飯?;氐郊乙院?,婆婆當(dāng)著鄔君梅的面對奧斯卡說:“你妻子很差勁,根本沒有情調(diào)?!编w君梅聽了一愣,但馬上轉(zhuǎn)念一想,婆婆真是個直腸子,當(dāng)面講是非總比背后“告狀”好。她笑著問婆婆:“是我哪點做得不好,讓您不開心了,我保證下回改正?!逼牌怕冻鰩c詭異的笑意說:“你看你在餐廳吃飯時,只顧自己埋頭享受美食,卻不和我一起品評那些穿戴時尚的男人,我覺得我們有代溝。我像年輕人,你倒像老太婆?!?/p>
鄔君梅恍然大悟,平時在一起看電視,只要熒屏上出現(xiàn)有型有款的男人,婆婆就會調(diào)侃地說:“他真夠幸運,沒讓我碰到!否則看他哪里逃。”這樣的玩笑每每都讓鄔君梅有點吃不消。不過時間長了,鄔君梅了解到,古巴女人天性開朗,愛開玩笑。婆婆雖然來美國多年,但來自故國的天性依然未泯,而這是她對生活熱愛的一種表現(xiàn)。慢慢地,鄔君梅開始適應(yīng)婆婆的“麻辣”性格,耳濡目染地被她同化了,也開始回應(yīng)她的玩笑。古巴女人愛打扮,穿衣時髦與國際潮流同步,這點婆婆尤其突出,她每次出門都要把鄔君梅拉到房間里,讓她幫忙選衣服,婆婆教育她:“你是個有魅力的女人,怎么能讓那些隨意的衣服掩蓋你的魅力,女人不論到了什么年紀(jì),都要精心修飾自己,讓自己的魅力持續(xù)發(fā)展,這是女人一生的事業(yè)。否則,你怎么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鄔君梅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穿衣打扮會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是她還是聽從了她的意見。
不過,打扮逛街找回魅力,這個對治療女性抑郁癥還真是一治一個準(zhǔn),見鄔君梅慢慢地也越來越精心地打扮自己,婆婆很滿意,不吝贊美之詞:“我們是母女搭檔,當(dāng)然要一樣有品位,讓男人們都為我們傾倒,讓女人們都投來羨慕的目光?!逼牌磐熘w君梅的手,走在人群中,顯得分外的耀眼。
久而久之,鄔君梅感到自己在打扮和社交上都有了很大的進步,這對她的演藝事業(yè)也起到了積極的影響,她把功勞記在婆婆身上,遇到派對場合,她也會請婆婆一同赴約。2005年,鄔君梅參與制作并主演了犯罪題材電影《紅美麗》,這也是丈夫奧斯卡為她重新回到國內(nèi)演藝圈投資導(dǎo)演的一部電影。從此,鄔君梅正式?jīng)Q定丁克,回歸演藝圈。
鄔君梅還是感覺有些許遺憾。但是婆婆又告訴她,她其實是有孩子的。原來,在奧斯卡和鄔君梅之間,有件事始終是雙方回避的。奧斯卡曾經(jīng)有一次婚姻,前妻是個美國人,而且有兩個女兒,離婚時都跟了媽媽。只有在鄔君梅演戲不在家時,他才將兩個女兒接回家中和奶奶共敘天倫之樂。丈夫的這些舉動,鄔君梅心知肚明,但見丈夫不提及,她也保持著沉默。
羅黛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不希望兒子和媳婦因此鬧出誤會,甚至影響感情。一天,婆婆和鄔君梅聊得正歡,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奧斯卡的前妻和孩子身上。“你知道奧斯卡結(jié)過婚,我還有兩個孫女,雖然她們的父母分開了,但奧斯卡依然愛她們,我也愛她們。奧斯卡很在意你的感受,從來不在你面前談起,但我希望你也能喜歡那兩個孩子,最好能和奧斯卡的前妻成為朋友……”
婆婆如此開誠布公,鄔君梅心里一暖:“其實我一點不排斥奧斯卡的前妻和兩個小家伙,我甚至愿意請她們?nèi)ブ袊?,但我看奧斯卡比較回避這個話題,我也無法開口。您放心,我愛奧斯卡,也愛您,你們喜歡的人我也一定會喜歡!”一直被動丁克的鄔君梅早就覺得家里空落落的,希望有孩子們歡笑和嬉鬧。婆婆欣慰地握住鄔君梅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由衷地贊美道:“沒有想到你這么爽直真誠,我兒子這次真是挑對了人……”
疙瘩解開了,鄔君梅和奧斯卡都十分輕松。鄔君梅特意請奧斯卡的前妻和女兒到上海游玩,她充當(dāng)導(dǎo)游,還帶她們跟自己的親朋好友見面。周圍的人看到她和丈夫的前妻處得如此融洽,都感到驚訝和佩服。最開心的莫過于羅黛絲,她對前兒媳婦和鄔君梅說:“讓你們倆成為姐妹,是我的杰作,我也是個導(dǎo)演,比奧斯卡還厲害!”大家樂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團團抱著羅黛絲親個不停。
相守:婆婆助力重回事業(yè)巔峰
擁有了自己的“國際大家庭”,鄔君梅開始更思念祖國,婆婆和她母女連心,也說讓鄔君梅給她介紹中國,介紹朋友。鄔君梅對婆婆是言聽計從,忙著給婆婆介紹朋友的同時,還把原來在國內(nèi)的人脈都聯(lián)絡(luò)了起來。這也為她后來回國發(fā)展埋下了伏筆。
在婆婆的鼓勵下,44歲的鄔君梅重新殺回影壇。婆婆也由此通過鄔君梅結(jié)識了很多中國朋友。一天,從上海寄到一個包裹,鄔君梅以為是給她的,但發(fā)現(xiàn)其實是一個朋友給婆婆寄的。里面是兩本《外國人學(xué)上海話》,婆婆把其中一本自己留下,另一本交給奧斯卡,認真囑咐道:“中國有句話叫入鄉(xiāng)隨俗,我們要多了解中國,尤其要學(xué)習(xí)你妻子家鄉(xiāng)的語言和文化,這樣一家人才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才會更快樂?!?/p>
婆婆的一席話讓鄔君梅頗受觸動,她向婆婆請教,自己應(yīng)該學(xué)習(xí)一些什么東西,讓夫妻的感情更恩愛。婆婆朝她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說道:“我不是一直都在教你嗎?你沒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快樂,越來越有魅力,奧斯卡對你越來越緊張嗎?”鄔君梅恍然大悟,原來婆婆要求自己精心打扮是別有苦心?。?/p>
事業(yè)重新帶給了鄔君梅自信,婆婆也越來越愿意和她聊天。一天,婆婆突然問道:“在中國,如果媳婦不乖,婆婆如何懲罰她?”鄔君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她想起正在看的一本中國小說,里面提到媳婦做錯事后被罰繡鞋,而且七雙一起繡的情節(jié),便順口作為答案說了出來。婆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期間,鄔君梅回中國拍戲,因為時差關(guān)系,為了不打擾婆婆休息,她沒有打電話問候。過了一個星期,鄔君梅的手機響起,是婆婆那大嗓門的聲音:“兒媳婦,你很久沒有理我了,你繡鞋去吧!”婆婆居然當(dāng)真了,鄔君梅不禁吐了吐舌頭,撒嬌地對婆婆說:“多虧我沒說得用鞭子抽,不然我可不敢回家了?!逼牌旁陔娫捘嵌碎_懷大笑起來。
為了“認錯”,鄔君梅特意在拍完戲后,在中國買了幾雙繡花鞋帶回美國,送給婆婆。婆婆愛不釋手試了又試,她常常穿著繡花鞋出去,在鄰居面前炫耀中國兒媳婦送她的禮物。此后,只要兒媳要回中國,婆婆就會想點子說要“懲罰”她。鄔君梅心領(lǐng)神會,每次都會給婆婆帶回幾雙新繡花鞋。
婆婆非常喜歡參與公益事業(yè),常常和鄔君梅交流心得。2009年,鄔君梅發(fā)起創(chuàng)立了隸屬上海青基會的“鄔君梅和朋友們愛心教育基金”,婆媳倆更忙了。
2018年1月末,鄔君梅在上海和江蘇無錫拍攝電影《我們永不言棄》。由于天氣寒冷,她一進組就感冒了。最后,因為長期疲勞體力不支,被緊急送進醫(yī)院急診室。婆婆在電話里得知這個消息,頓時淚流不止,她要馬上買機票回去看望鄔君梅,奧斯卡一個勁勸她放心,說鄔君梅沒有生命危險,婆婆才打消了念頭。得知婆婆因為惦念她,兩天兩夜沒合眼,鄔君梅身體好轉(zhuǎn)后趕緊給婆婆打電話報平安:“媽媽,我已經(jīng)沒問題了,可你一定答應(yīng)我,趕緊補覺,如果你累垮了我會非常難受的!”婆婆說:“放下電話我就躺到床上,這回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了?!?/p>
2020年7月,奧斯卡特意選景上海拍攝電影,希望和鄔君梅再合作一部電影,作為結(jié)婚25年的紀(jì)念“情書”。鄔君梅和奧斯卡兩人生活中從未紅過臉,可在拍攝過程中卻動起了肝火。鄔君梅提出大幅度改動臺詞,不知不覺就吵了起來,最后足足爭執(zhí)了兩個小時才達成一致。恰好這時婆婆到劇組探班,聽鄔君梅“告狀”后,氣呼呼地找到奧斯卡,劈頭蓋臉地訓(xùn)斥道:“你太大男子主義了,怎能那樣對待我的兒媳婦,我很生氣,接下來拍戲過程中你一定要讓著她,不然我饒不了你?!眾W斯卡把話一五一十地學(xué)給鄔君梅聽。他告訴鄔君梅,今后無論她喜歡做什么,自己都會全力支持她。
鄔君梅的眼睛濕潤了,婆婆和丈夫的舉動讓她深深體會到溫暖。她摟著婆婆,哽咽地說:“雖然您不喜歡我喊您媽媽,但我還是要說,媽媽,我愛您!”婆婆摸著她的臉頰,開心地說:“我知道中國人不喜歡直呼其名,愿意叫媽媽,你就叫吧,我喜歡聽。你就是我的又一個女兒,我也愛你,女兒!”
2021年9月,鄔君梅主演的電視劇《婆婆的鐲子》在衛(wèi)視熱播,她以此正式向心愛的婆婆致敬。正如她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的那樣,她不稀罕這一生的輝煌燦爛,而在意給她幸福護航的兩個老媽以及寵溺她的好丈夫。羅黛絲比著勝利的手勢在后面微笑,這份跨越了25年的中西婆媳情彌足珍貴!
編輯/葉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