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靜
窗外,暮色四合,裊裊的炊煙冉冉升起,漸漸融入無盡的空間。我仿佛聽見我的母親倚在門口,大聲地呼喊她的兒女回來吃飯。童年的生活像一幕幕舊電影在我的腦海中一一閃現(xiàn)……
我的家鄉(xiāng)在一個離縣城十幾里遠的農(nóng)村里,記得兒時家家都壘有灶臺,燒鍋做飯,我家也不例外。記得母親最拿手的是攤煎餅,這可是一個技術(shù)活。母親首先舀上幾勺面攪成面糊,里面兌上一點鹽,蔥花。然后才在鍋里倒上一點油, 小火,待下面變成焦黃后再翻個過。等兩面都烙得焦黃了再出鍋,這樣一個才算烙成了。母親一連要烙好幾個,不然不夠她貪吃的兒女吃。村子里同齡的小伙伴有很多,我們在一塊兒玩捉迷藏,過家家的游戲,常常玩得是忘了吃飯。等到聽到母親響亮的喊聲,我趕忙跑回家,顧不得擦去額頭的汗珠,看看媽媽烙的又焦又黃的煎餅,連手也顧不得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媽媽看著滿意地笑了?,F(xiàn)在想起我都很疑惑,怎么沒見媽媽吃?有時候我實在撐得吃不下去了,媽媽才把剩下的吃了。
后來讀了一篇文章,叫做《媽媽喜歡吃魚頭》,等我自己也做了媽媽,我漸漸地明白,不是媽媽喜歡吃魚頭,而是媽媽喜歡把最好吃的留給自己的兒女吃。
故鄉(xiāng)的炊煙像一根根絲線,時刻牽著離家在外的游子的心。每次想起家鄉(xiāng),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炊煙裊裊上升的情景,我的母親在廚房里忙碌著,在那個物質(zhì)生活貧窮的年代,母親總是變戲法似的為你兒女們做上可口的飯菜,而芝麻葉的清香則溫暖了我整個童年的記憶。
到了芝麻快熟的時候,芝麻葉也便能掐了。母親便頂著毒辣的太陽,先把芝麻葉一片片掐掉,待掐滿了整整一筐子之后,母親顧不得歇息一下,先把芝麻葉在鍋里用開水焯一下,待芝麻葉變成黑色,再撈出來洗凈,而芝麻葉也是很難洗的,往往須洗上四五次。洗凈的芝麻葉用鹽,香油一腌,再煮上面條等面條快熟時再把芝麻葉放到鍋里。我往往能吃上兩大碗。直到現(xiàn)在,母親每年到芝麻快熟的時節(jié),便為我掐上一大袋子曬干。歲月流逝,母親漸漸地老去,去年,母親實在掐不動了,她說,今年實在沒能掐一點,因為一走路腿就會疼。聽了她的話,我突然覺得心中一酸。其實大街小巷賣芝麻葉的人很多,但我怎么覺得沒有童年時好吃了。
而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用上了電磁爐、液化氣,故鄉(xiāng)的炊煙竟成了一種難得的風景。雖然我現(xiàn)在生活的地方離家鄉(xiāng)不遠,但回家鄉(xiāng)的次數(shù)卻是屈指可數(shù)。故鄉(xiāng)的炊煙像一首憂傷的歌謠,在每一個離家在外的游子的耳邊輕輕地奏響;故鄉(xiāng)的炊煙像一副充滿詩意的水墨畫,畫中的主角永遠是母親在廚房中忙碌著,倚在門口盼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