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修齊
當我看到爺爺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我這才明白這塊麥田對爺爺的意義。
我依稀記得,那年暑假父親開車載我來到鄉(xiāng)下。空氣中充滿著清甜的泥土味,道路兩旁的麥田一眼望不到盡頭。泥土味、麥田、爺爺,這個組合自打我有記憶起就從未改變過,向前看去,果不其然,這位老人家正站在村口迎接我們。
每次回來,父親總是想讓爺爺來城里住,可每當父親提起這件事時,爺爺便會搖著頭長嘆一口氣以表拒絕。父親常說爺爺是個老頑固,是“井底之蛙”,沒有遠見,我也時常感到奇怪,爺爺在這世上生活了六十多年,這輩子都沒有看過大海,想進城都要走好幾十公里的路,為什么一定要住在這貧窮的鄉(xiāng)下,為什么就不換一個環(huán)境居住呢?
那是一個午后,爺爺和我坐在屋外一個長滿青苔的石階上,他那布滿老繭的大手抽著煙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遠處的麥田,說:“它很美,不是嗎?”我隨著爺爺的目光望向那空無一人的麥田,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麥田,它沒有磅礴的氣勢,也不巍峨壯觀,只是中國無數塊麥田之一而已。
“你父親是個很成功的人,考上了一所好大學,也希望你能像他一樣?!边@本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話,可當我看到爺爺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這才明白這塊麥田對爺爺的意義。
過去,這座村莊是多么破舊和落后,想要吃飽都很難??蔂敔斁涂恐浑p大手和這塊麥田養(yǎng)活了一家人,還讓父親讀完了大學。或許在他眼里,親人和這塊麥田就是他的一切,他將守護一輩子。想到這里,我眼睛有點濕潤了。爺爺就是一只“井底之蛙”,雖沒見過廣闊的大海,有所遺憾,但他卻見過蔚藍的天空,這就是他的一切。
幾年后,噩耗讓我再一次回到了這座村莊。這時正值秋收季節(jié),無數小麥形成了金黃色的海洋,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風吹過麥田,麥浪滾滾,讓人心曠神怡。我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看著爺爺的藍天。
是啊,它太美了。
指導老師?嚴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