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游

龍江河邊

三三兩兩的人坐在河邊

沒有釣魚，也不說話

這不平靜的河面

卻讓人產(chǎn)生平靜的念頭

柳枝在河面指指點點

讓河水流向沒有盡頭的盡頭

河水淺的時候

河灘上就長滿了野草

就有頑石露出水面

不隨波逐流的人常常被淹沒

蘑菇房子

漫山遍野生長著各種蘑菇

螞蟻和小蟲在它們身邊活動

哈尼族住在蘑菇房子里

就像住在童話里

頂層不住人，糧食會告訴你為什么

底層是牛羊成群的地方

蘑菇長一點

房子也移動一點

天晴的時候，很多事物在空中散去

沒有什么可看的

在火車軌道旁

我們擋住泥沙，擋住落石

但是擋不住一個人乘坐火車時失落的情緒

從長沙坐火車去南寧

看得最多的是桉樹

長起來，枝干總是光禿禿的

藏不了我的蒼白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城市已經(jīng)變成廢墟一片

裂開的地方

每個人經(jīng)過的時候都投來厭惡的眼神

這跟火車的停頓很像

我們依舊在那

一動也不動，外面的人說我們跑得飛快

我知道是火車頭在煽風(fēng)點火

幸 存 者

太陽一視同仁地照著每個角落

街上人們穿著各色衣裳

白色襯衫、連衣裙

棕色的褲子、靴子

那么多的碎屑在移動

像一個個行走的面包

人和苦難一起鎖在柵欄之中

溢出的只有眼淚

相對于去年冬天走失的人

這些移動的事物都是幸存者

（選自《青春》2021 年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