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陽

“長河無聲奔去，唯愛與信念永存。”每一次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落下帷幕之際，這句話總能感動在場的每一位觀眾。在上海解放前夕，有這么一群人，戰(zhàn)斗在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場上，他們有信仰，有力量，有視死如歸的勇氣;他們又是活生生的人，有家庭，有孩子，有柔軟的那一面……一部優(yōu)秀的文藝作品，用大美與大愛，詮釋了革命前輩在黎明前的浴血奮戰(zhàn)，展現(xiàn)了信仰與愛的力量。這是一部以李白烈士的真實事跡為素材創(chuàng)作而成的舞劇，影片質(zhì)感的氛圍營造、懸疑大片的情節(jié)推進、英雄烈士的藝術形象，凸顯了上?？梢詣?chuàng)作出讓觀眾對紅色題材舞劇“來電”的優(yōu)秀范例。從2018年12月該劇試演以來，屢獲好評，佳績不斷，不僅榮獲第十五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實踐了“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新時代文藝思想。與此同時，三年來，全劇組近百名演職人員，已演出近280場，走過全國各地三十多個城市，從首輪試演的嚴陣以待到二百場如一的精益求精……劇組每個人一樣充滿成就感。猶如播下了一粒種子，關心呵護著它拔節(jié)孕穗、開花結(jié)果，直至飄香四溢，新時代優(yōu)秀的文藝工作者們，始終全力以赴，上演“紅色旅程”，令人難忘。

平凡又偉大

如何用舞蹈來演繹革命者的情懷？對此，編劇羅懷臻坦言：“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之所以征服了上海觀眾、全國觀眾，尤其是年輕一代觀眾，就是在不同的時代有對這個作品這個歷史人物的不同的解讀，使之成為當下這個時代新的記憶。不忘初心，勿忘先烈，這些訴求都可以通過這些和我們非常親近的藝術實現(xiàn)?！倍鳛樵搫≈餮?，“蘭芬”的扮演者，著名舞蹈演員朱潔靜感慨萬千：“曾經(jīng)我以為，舞臺或者舞蹈最大的功能是為了呈現(xiàn)美，體現(xiàn)美，聚焦美，放大美。而我30年如一日的訓練，就是為了成為那個美的化身。但是當我遇到一部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當我遇到這部舞劇里這個人物蘭芬以后，我好像真的對美有一種全新的理解和定義?！笨梢哉f，這一角色是朱潔靜職業(yè)生涯二十年來，離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價值觀挑戰(zhàn)最大的一個角色，仿佛非常遙遠。然而，靜下心來了解人物，感受革命前輩的音容笑貌，沿著當年的歷程，身體力行地感知、感受，在排練與鉆研人物的過程中，朱潔靜最終逐漸靠近了角色，“我特別渴望看過《永不消逝的電波》的觀眾能和我一樣深深地去熱愛她，深深去敬佩像蘭芬這樣一位平凡又偉大的女性”。

王佳俊、朱潔靜。攝影/沈琳

蘭芬的原型叫裘慧英，是上海弄堂里家家戶戶都有的最普通最平凡的女性，她不施粉黛、衣著簡樸，輕言少語;菜場米店、屋里家外，這樣一個家庭主婦擁有的生活一切，如果不是因為深愛的丈夫李白最后成為烈士，她可能一輩子就是在家里操持著一切，照顧好丈夫，照顧好孩子的默默無聞的付出者。當采風時候，李白故居的館長說到一個細節(jié)——晚年的裘慧英視力已經(jīng)嚴重下降，到了幾乎看不清的狀態(tài)，但是她手里依然嫻熟地織著毛線，做力所能及之事。這一細節(jié)頓時給了朱潔靜靈感，于是把這個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搬上舞臺，劇中的蘭芬，親手給李俠織了一套紅圍巾，以此體現(xiàn)革命者的愛與堅強?！斑@樣一個平凡的女子，波瀾不驚如此從容，卻日日陪伴在刀尖上起舞的在上海秘密潛伏12年的丈夫，她的堅貞，她的冷靜，她的頑強，都深深埋藏在看似最平凡的平淡中?！?/p>

同樣的感受還有主角“李俠”的扮演者王佳俊，為了塑造好這一革命烈士的形象，不僅要閱讀大量歷史資料，參考孫道臨老師演繹的經(jīng)典角色，更要切身感知當時的環(huán)境與情緒。為此，他特地深入造訪了李白烈士舊居，“現(xiàn)在李白烈士舊居是李白在上海潛伏12年時間里住的第6個家，那個家離當時的國民黨警備司令部直線距離僅200米。其實是很危險的一個地方。我一聽完就開始想象，李白在外面都是非常警惕，要偽裝自己，每天緊張，他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特別小心翼翼。但是我想到這個家，這個家很樸素，他回到這里，一定特別安心，特別放心，除了處理情報，還會過著夫妻兩個人的生活……這應該是他們最美好回憶的地方。英雄確實很偉大，但是他們也平凡，正是這種日復一日的平凡，讓我覺得他們在最后關鍵時刻所作的抉擇變得特別可敬”。

《永不消逝的電波》是一部非常美的舞劇。攝影/王徐峰

信仰的力量

在王佳俊看來，李白烈士之所以成為一百位為新中國做出杰出貢獻者之一，他肯定是心中有家國情懷、胸懷大愛的人，但是他肯定也愛著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會選擇讓他們生活在一個自由藍天之下。“在劇中，最后我把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跟她說，帶著我們的孩子去走向新中國，天就要亮了。我突然意識到那一刻，那個肚子里的孩子其實就是今天的我們。李白就是對未來有非常美好希望的人，這種希望讓他心中那種信仰變得更加堅定，所以他最后選擇走上犧牲道路。”

同樣地，劇中的蘭芬溫柔而又堅毅，她是妻子，是母親，更是一名革命戰(zhàn)士。在得知地下聯(lián)絡站被搗毀的時候，她非?；艔埖厣狭艘惠v黃包車，她非常害怕，害怕任務失敗，害怕丈夫被捕。但蘭芬是勇敢的，在發(fā)現(xiàn)眼前的黃包車夫竟然是國民黨特務假扮時，她孱弱地拿起手上那把槍，第一次開槍殺人。在交接取情報的裁縫鋪里意外撞見了國民黨柳妮娜，她非常慌張，但蘭芬是機敏的，她智慧地用手里的那只小包轉(zhuǎn)移了柳妮娜的注意力，成功將情報遞了出去。在得知同志們犧牲，李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時，蘭芬像母親一樣把丈夫緊緊擁入懷中，她抑制心中悲痛之情，回望講述他們在上海點點滴滴的過往，此時此刻，蘭芬是溫暖的。在生死存亡的最后關頭，敵人就在眼前，她多么想陪著丈夫李俠一起發(fā)出最后那一封最重要的電報長江江防計劃，但她還有任務，這個任務是她的丈夫交給她的，這個任務就是要帶著他們的孩子離開，離開是為了看到上海的解放，離開是為了迎接新中國的解放。最終，她強忍著眼淚咬碎了牙，邁出一步又一步艱難地與丈夫訣別，蘭芬是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