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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一年一份國史館上諭的史料價值研究

2021-10-13 18:17何莊周夢琪
檔案管理 2021年5期
關鍵詞:乾隆

何莊 周夢琪

摘? 要:乾隆三十一年有關國史館的一份上諭反映了乾隆朝“偏安”闡釋的形成、“節(jié)義”標準的建立和“信”“名”理念的提出,同時此上諭的產生也標志著國史館纂修制度走向成熟。系統(tǒng)地梳理和分析此上諭內容及其與相關文本的源流關系可揭示其作為檔案所具有的重要而獨特的史料價值。

關鍵詞:乾隆;國史館;上諭;正統(tǒng)性;修史理念;纂修制度

Abstract: In the 31th year of Qianlong reign, an imperial edict about the Guoshiguan reflected the formation of 'Pianan' interpretation, the establishment of 'Jieyi' standard and the proposal of the idea of 'Xinming' in Qianlong period. At the same time, the production of this imperial edict also marked the maturity of the compilation system of the National History Museum. The systematical organiz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content of this imperial edict and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it and other relevant texts can reveal its important and unique historical value as an archive.

Keywords: Qianlong; Guoshiguan; Imperial edict; Orthodoxy; Idea of compiling history; Compilation system

本文研究的是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頒布的一份有關國史館的明發(fā)諭旨,[1]現按其原格式橫排轉錄如下:

乾隆于三十年(1765年)開國史館,次年即頒發(fā)此上諭并借此提出三個重要理念,深刻影響了清代后續(xù)的史書修纂。此上諭獨特的史料價值體現于四個方面,即標志著清代形成了新的正統(tǒng)性闡釋、標志著清代建立了新的人物評價標準、標志著清代形成了系統(tǒng)的修史理念、標志著清代國史館纂修制度的完整成熟。

1 “偏安”闡釋的形成

1.1 舊正統(tǒng)性闡釋的不足。清初,統(tǒng)治者認為明朝正統(tǒng)亡于崇禎十七年(1644年),清朝入關是討伐賊寇李自成:“流寇李自成顛覆明室,國祚已終。予驅除逆寇,定鼎燕都”。[2]根據這個闡釋,清朝此前并不承認明末福王、唐王、桂王的正統(tǒng)性,所以史書中明崇禎后的王朝都被冠以“偽”字,即此上諭所說的“設以為‘偽”。“偽”即假,此正統(tǒng)性闡釋的邏輯是彼為假王,清為真王,所以取而代之是合法的。所以明末王朝必須被冠以“偽”字。

但舊闡釋的不合理之處在于明末皇帝都為“偽”王的事實如何得來?連乾隆自己都在此上諭中質疑舊闡釋:“唐王等皆明室子孫,其封號亦其先世相承,非若異姓僭竊及草賊擁立一朱姓以為號召者可比”,“福王之在江寧,尚與宋南渡相仿佛;即唐桂諸王轉徙閩滇,茍延一線,亦與宋帝昰、帝昺之播遷海嶠無異”。乾隆認為明唐王等和臣子逆反、草賊揭竿而起的情況不一樣,反而和宋末皇帝的情況類似,宋末王朝沒有被稱為“偽”,為何明朝崇禎之后都被稱為“偽”?所以,舊正統(tǒng)性闡釋存在不可信的問題。

1.2 新正統(tǒng)性闡釋的形成。為解決舊闡釋不可信的問題,乾隆建立了新正統(tǒng)性闡釋:政權需占據足夠領土,至少應構成“偏安之局”才具有正統(tǒng)性,此即“偏安”闡釋。此上諭依此提出明末“福王之在江寧”和“宋朝南渡”具有正統(tǒng)性;明末“唐桂諸王轉徙閩滇,茍延一線”和宋末“昰昺二王竄居窮海,殘喘僅存”一樣不具有正統(tǒng)性:福建和云南都只是偏僻又狹小的領土,南明唐桂二王在閩滇,不構成“偏安之局”,所以并非正統(tǒng)。乾隆創(chuàng)造的“偏安”闡釋,是符合清朝利益的,雖然它承認了明末福王的正統(tǒng)性,但與此同時清朝的正統(tǒng)性也更加合理可信:清朝在明末唐桂二王時期的領土顯然更多,所以理應為正統(tǒng)。

此上諭“偏安”闡釋的說法似來源于“昨披閱《通鑒輯覽》至宋末事”的“批示大旨”,其實并非如此。由“國史館進呈新纂列傳”知此時國史館正在纂修人物傳記,同《通鑒輯覽》的纂修存在時間交集。查找乾隆三十一年五月二十六日前的實錄并未發(fā)現此批示,而《通鑒輯覽》里有一條御批可以與之對應:“若昰昺二王,﨑嶇海島,雖……,不復成其為君,……,正與明唐桂二王之竄跡閩滇者無異。朕近于國史傳,凡斥唐、桂二王諸臣為偽者,概令更正為明,蓋以其猶存一線,雖不足稱正統(tǒng),然謂之為偽實不可,此萬世之公論也”,[3]此批示與“批示大旨”表意相同且措辭相近,應是此上諭所指。同時,批示中“朕近于國史傳,凡斥唐、桂二王諸臣為偽者,概令更正為明”一句又引用此上諭所言所令。此上諭和此批示在內容上相互包含,應是同時產生,但不同之處在于批示建立闡釋的效用不足,而上諭言論權威且傳播廣泛,“偏安”闡釋只能通過此上諭才能更好地建立與傳播。所以說此上諭是乾隆朝“偏安”闡釋產生的標志,清代后續(xù)史書纂修中的正統(tǒng)性闡釋與其一脈相承。

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秋月,乾隆為集“自隆古以至本朝四千五百五十九年事實”的《通鑒輯覽》作序,認為其在正統(tǒng)性問題上公平嚴謹:“正統(tǒng)偏安、天命人心系屬存亡,必公必平,惟嚴惟謹”,[4]而《通鑒輯覽》判定正統(tǒng)性的依據為“偏安”闡釋。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正月已亥《御批歷代通鑒輯覽》告成,[5]卷前《御制書<通鑒輯覽>明崇禎甲申紀年事》一文對明末皇帝正統(tǒng)性和紀年問題進行說明:“茲于甲申歲,仍命大書崇禎十七年……必俟次年福王于江寧被執(zhí),而后書明亡”,[6]其中判定福王正統(tǒng)性是依據“偏安”闡釋:“福王設于江南能自立,未嘗不可為南北朝,如宋髙宗之例也”,[7]判定明末唐桂二王正統(tǒng)性也依據“偏安”闡釋:“若夫唐王桂王窮竄邊隅,茍延旦夕,……不可仍以正統(tǒng)屬之”。[8]所以《通鑒輯覽》繼承了此上諭的“偏安”闡釋。

確立“偏安”闡釋后,乾隆對并沒有依照此闡釋的舊纂史書進行了翻修,例如《綱目三編》:乾隆四十年(1775年)五月十七日頒發(fā)上諭“因思《綱目三編》雖亦曾經披閱,但從前進呈之書,朕鑒閱尚不及近時之詳審,若《通鑒輯覽》一書,其中體例書法,皆朕親加折衷,一本大公至正,可為法則,此次改編《綱目》自當仿照辦理”。[9]這是對“偏安”闡釋適用范圍的擴大。

因為修纂四庫全書,乾隆四十年(1775年)閏十月二十五日,清朝重新整理《通鑒輯覽》,乾隆命令“著四庫全書館總裁將唐桂二王本末,撮敘梗概,……候朕裁定后,即刊附《通鑒輯覽》之末”,[10]但乾隆還是認為“至于唐王桂王,遁跡閩滇,茍延殘喘,不復成其為國”,[11]不承認唐王、桂王為正統(tǒng),所以二王被附錄卷尾且不書年號,與此上諭“偏安”闡釋的精神一致。

1.3 新正統(tǒng)性闡釋的影響。首先,“偏安”闡釋在理論上更具說服力,在輿論上加強了清朝的正統(tǒng)地位,同時此闡釋也影響了后續(xù)歷史修纂中對其他朝代正統(tǒng)性的判定,使非正統(tǒng)朝代“去紀年”。如在《通鑒輯覽》里不書宋末昰昺二王年號,附于元朝至元年號下;朱元璋吳年號附于元朝至正年號之下;順治年號附于福王弘光年號下。

其次,新闡釋是去“偽”字的前提。新闡釋的誕生意味著舊闡釋的作廢。正統(tǒng)性闡釋變?yōu)椤捌病焙?,明末皇帝“偽”或不“偽”就不重要,不構成“偏安”就無法影響清朝的正統(tǒng)性。新闡釋是去“偽”字的前提,而去“偽”字又是清代評價明末人物的前提。人物基調為偽,就無法被客觀評價,其人物品格也無法被宣揚?!捌病标U釋把“偽”字的必要性稀釋,為后續(xù)人物評價掃清了障礙。

2 “節(jié)義”標準的建立

2.1 舊人物評價標準的不足。由此上諭中“當國家戡定之初,于不順命者自當斥之曰‘偽”“總裁等承修國史,于明季事皆從貶”可見之前皆以立場為標準評價明末人物。凡屬于明末王朝之人皆被冠以“偽”字、進行貶低評價的做法并不客觀。在過去,這套評價標準有利于解釋清朝的正統(tǒng)性,舊正統(tǒng)性闡釋作廢后即失去價值。

此時,乾隆欲對明末人物實行新的人物評價標準,但發(fā)現其與舊的評價標準存在矛盾之處:“朕方嘉予之,又豈可概以‘偽臣目之乎”?“偽”是基調,如果一個人被史書評為“偽”,那么其品格就不值得被宣揚,這是舊標準的妨礙之處。所以乾隆決定去除史書中加在明末皇帝和臣子頭上的“偽”字,建立一套新的人物評價標準。

2.2 “節(jié)義”標準的建立。此上諭中被乾隆“嘉予之”的黃周道、史可法等是乾隆所求的臣子,乾隆對他們的評價體現了新人物評價標準對忠心的追求:“諸臣各為其主,節(jié)義究不容掩”?!肮?jié)義”就是乾隆在此上諭中建立的新人物評價標準。乾隆建立“節(jié)義”標準,目的是鼓勵臣子死節(jié)盡忠。乾隆欲建立“節(jié)義”標準的想法或早已有之,但其前提是去“偽”字。所以此上諭去“偽”字的命令真正輔助乾隆建立起“節(jié)義”標準,此后,以“節(jié)義”評價人物的標準正式生效,所以說此上諭是乾隆朝新人物評價標準形成的標志。

此上諭去“偽”字后,乾隆于四十年(1775年)十一月初十日頒布上諭命令收集明末忠臣事跡:“諸人茹苦相從、舍生取義,各能忠于所事,亦豈可令其湮沒不彰?自宜稽考史書,一體旌謚”[12];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二月初八日上諭又命“進呈各冊于姓名事實摘其梗概,頗見詳備,注明為《勝朝殉節(jié)諸臣錄》,交武英殿刋刻頒行”,[13]目的是“闡揚于崇奨忠貞、風勵臣節(jié)之道”[14]即宣揚臣子的忠心??梢娦拮搿稓J定勝朝殉節(jié)諸臣錄》繼承了此上諭建立的“節(jié)義”標準。

對忠心的追求自然會帶來對貳行的鄙夷:“昨歲已加謚勝國死事諸臣,其幽光既為闡發(fā),而斧鉞之誅不宜偏發(fā),此貳臣傳不可不核定于此時,以補前世史傳所未及也”,[15]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十二月初三日,乾隆下旨立《貳臣傳》,“若以其身仕兩朝,概為削而不書,則其過跡轉得以掩蓋,又豈所以示傳信乎?朕思此等大節(jié)有虧之人……自應于國史內另立‘貳臣傳一門,……據實直書,使不能纖微隱飾”。[16]批評貳臣是去“偽”字、建立“節(jié)義”評價標準的必然結果,但以“節(jié)義”標準篩選“貳臣”并另立一門的做法是前所未有的,為乾隆首創(chuàng),對其他史書的修纂也產生了影響。三通館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的《續(xù)通志》也增立“貳臣”一門:“皇上于國史別編貳臣,所以樹臣道之大防,為古今之通義,今則于通志依例立貳臣傳?!盵17]另立貳臣傳延續(xù)了“節(jié)義”標準,體現了乾隆朝對忠心的極度重視。乾隆欲告訴世人不論貳臣功績如何始終為令人不齒之貳臣,以此宣揚“節(jié)義”。

2.3 “節(jié)義”標準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此上諭中要求去明末君臣“偽”字,而新建立的“節(jié)義”標準只針對臣子不針對君王,乾隆去“偽”字意在鼓勵忠臣,上諭中要求去除明末皇帝的“偽”字只是乾隆宣揚“節(jié)義”的副產品。

歷代統(tǒng)治者都希望即便君主暴虐、國祚已終,臣子仍以盡忠死節(jié)為正道,乾隆只是其中一位。但乾隆創(chuàng)造貳臣傳的體例體現了他對“節(jié)義”的極致苛求。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十二月初一日頒發(fā)上諭“沈德潛選輯國朝詩別裁集,進呈求序,朕偶加披閱,集內將身事兩朝、有才無行之錢謙益居首,有乖千秋公論”,對應該以才編排的詩集,乾隆也按照“節(jié)義”標準令“內廷翰林為之精校去留”“原版自應一并銷毀”,[18]乾隆對“節(jié)義”的苛求由此可見。

總而言之,此上諭標志“節(jié)義”標準的建立,為更好地宣傳臣子盡忠死節(jié)之道開辟了道路,被之后的《勝朝殉節(jié)諸臣錄》《貳臣傳》《續(xù)通志》所延續(xù)。

3 “信”“名”理念的提出

此上諭還提出“信”“名”的修史理念?!靶拧奔纯尚?,強調史書的可信性,“名”即綱常名教,強調史書的教化性?!靶拧薄懊崩砟罴瘹v史與政治于一體,明確官方修史中歷史為政治所用的精神。

3.1 “信”“名”理念的形成?!靶拧薄懊敝g并不獨立,而是一個整體?!靶拧睘椤懊倍?,“名”因“信”而立?!靶拧笔恰懊钡幕A,史書之言若不可信就無法形成綱常名教;“名”是“信”的目的,可信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強化綱常名教。比之前朝,乾隆朝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史書修纂“名”的作用和“名”對“信”的要求,并在此上諭中提出了“信”“名”理念?!白胼嬕淮鷩?,傳信天下萬世,一字所系,予奪攸分,必當衷于至是”一句強調理念中“信”的部分:史書散布天下,流傳千古,一字攸關,所以需“衷于至是”,尊重事實以具備可信性;“國史筆削事關法戒所系,于綱常名教者至重”一句強調理念中“名”的部分:歷史能為“法戒”、能為“綱常名教”,所以史事“征實”的目的在于“正名”,歷史可信的目的在于發(fā)揮史書的教化作用。乾隆在此上諭中不厭其煩地強調“信”“名”理念,“未為允協(xié)”“衷于至是”“曲徇不公”是在強調“信”;“名分秩然”“平情而論”“天理人情”是在強調“名”。這些詞語都表達同一個意思:修史需保證史書的可信性以形成綱常名教。

歷代官方修史都以形成綱常名教為目的,但相對前五朝,乾隆朝更加明確史書“名”的作用,同時對史書“信”的要求更為苛刻。強調“尤貴持平”可以體現此特點,“持平”要求人物善惡都被記錄,不能有所掩飾。如果無惡行之事實記錄而貶低人物,就無法令人信服,更奢談綱常名教。

3.2 “信”“名”理念的體現。此上諭中“偏安”闡釋是“信”的一例,“節(jié)義”標準是“名”的一例?!捌病标U釋駁斥了舊的正統(tǒng)性闡釋,因為舊闡釋在“信”上存在的問題,難以形成綱常名教;“節(jié)義”標準令乾隆搜尋忠臣、貳臣事跡并書于史書,最終形成對“節(jié)義”的推崇,達到“名”的教化作用。同時,“信”“名”理念亦為后續(xù)的史書修纂所延續(xù)。

如乾隆三十六年十二月戊寅上諭提到對遼金元語言進行統(tǒng)一的原因:“前……見前史所載遼、金、元人地官名率多承訛襲謬,展轉失真,又復詮解附會?!^臣就《遼金元史國語解》內人地、職官、氏族及一切名物象數詳晰厘正,每條兼系以國書,證以三合切韻。俾一字一音……各從本來意義”。[19]其??奔胺g《遼史》《金史》和《元史》的要求極為嚴謹可信,但最終目的為“名”:修改蘊含鄙夷外族情緒的翻譯語言以減少外族所受歧視、提高滿族地位。研究發(fā)現《語解》在翻譯上存在許多改對為錯的情況,[20]但其減少外族所受歧視、提高滿族地位的目的達到了?!靶拧辈⒎峭耆鎸嵳_,只要具有說服力,顯得可信即可,“兼以國書”“證以三合切韻”“字音吻合”“本來意義”是為了顯得可信,達到“名”才是目的。

再如乾隆四十三年正月初十為多爾袞昭雪,評價他“定國開基,以成一統(tǒng)之業(yè),厥功最著”,“由宵小奸謀,構成冤獄”,“載在實錄者,皆有大功而無叛逆之跡,又豈可不為之昭雪乎”,并命令“原傳尚有未經詳敘者……添補 《宗室王公功績傳》,用昭彰闡宗勛至意”。[21]通過實錄證明并認可多爾袞的功績,此為“信”,而“信”的目的在于“名”,承認過往滿族宗室王公的功績,目的是為了拉攏滿族,此為“信”“名”理念之又一例。

4 國史館纂修制度的成熟

清代承襲歷代的修史制度,開設了多種史館,僅常設史館就有起居注館、方略館等,還有例開的實錄館、圣訓館,特開的會典館、一統(tǒng)志館等,為后世留下一份珍貴遺產。國史館作為纂修當代史的重要修史機構,其制度的真正成熟始于此上諭。此上諭形成的“偏安”闡釋、“節(jié)義”標準,“信”“名”理念都給清代國史館修史以系統(tǒng)的理論指導,所以說它標志著國史館修纂制度的成熟。

4.1 乾隆三十年之前的纂修。乾隆朝之前,組織過兩次國史纂修:康熙二十九年(1690)開館纂修“三朝國史”,后書未成而館撤,國史本紀、志、表、傳的內容皆有缺;雍正元年(1723)開館纂修“四朝國史”,但并未告成。[22]乾隆繼位后,于元年(1736)初采納禮部左侍郎徐元夢奏請續(xù)修國史的建議將雍正十三年間“諸王、文武群臣譜牒、行述、家乘、碑志、奏疏、文集……身后具述歷官治行事跡”,“諸臣章奏有奉旨及部院議準者,亦應錄送,以為志、傳副本”,[23]續(xù)修雍正未竟的四朝國史,開修五朝國史。徐元夢的建議使修纂范圍和材料采集方面有更成熟的規(guī)定。[24]

乾隆二十一年(1756)五月,國史館監(jiān)修總裁傅恒等奏報各項本紀、志、傳、表???,請旨議敘,“五朝國史”纂修宣告最終完成。[25]但是還因“匯總進呈,未及詳加確聚,其間秉筆之人,或不無拘一時意見之私,抑揚出入,難為定評”,[26]不符合“信”“名”理念對“信”的要求,有待進一步刪改。

4.2 乾隆三十年的纂修。乾隆朝國史館的第二次開館在乾隆三十年(1765)。乾隆三十年六月丁卯上諭:“從前國史編纂時,原系匯總進呈,未及詳加確聚,其間秉筆之人,或不無拘一時意見之私,抑揚出入,難為定評。今已停辦年久,自應開館重事輯修,……傳示來茲,可存法戒?!盵27]

國史館“停辦年久”的具體停辦時間學界尚無定論,此前國史館并非固定機構,同時,乾隆認為之前的國史修纂存在“無拘一時意見之私,抑揚出入”的問題,即缺乏“信”,其制度不可謂成熟。三個月后的諭旨中進一步令史臣擬定凡例,“稽之諸史體例,折衷斟酌,定為凡例,按次修纂,以備一代信史”,[28]此時修纂體例還沒有擬定成熟,不足為“信”。

本文所研究上諭的形成時間為乾隆三十一年五月,距開館不足一年,關于明末各皇帝正統(tǒng)性、是否去掉“偽”字、如何評價明末忠臣、如何修纂信史、纂修信史的目的為何都有待定論,史書修纂缺少系統(tǒng)指導。此上諭建立“偏安”闡釋、命令去“偽”、形成“節(jié)義”標準、提出“信”“名”理念解決了纂修缺乏系統(tǒng)指導的問題?!捌病标U釋為史書判定各朝正統(tǒng)性、史書紀年提供了基礎;去“偽”字使得“節(jié)義”標準得以建立,為后續(xù)修纂《勝朝殉節(jié)諸臣錄》,創(chuàng)新《貳臣傳》掃清了障礙,形成對“節(jié)義”的追求輿論;“信”“名”理念使修史人員包括乾隆皇帝更加明確歷史對綱常名教的作用以及如何通過“信”更好地滿足“名”的要求,使得歷史修纂理論形成比較完整的體系,也促使國史館修史制度逐漸步入正軌。

5 結語

此上諭標志著三個理念的形成和國史館修史制度的成熟,但它為何偏偏產生于乾隆三十一年?因為此時的清廷徹底完成了轉攻為守的身份轉變,即此上諭所說的“今承平百有余年”。

乾隆發(fā)現清廷在未穩(wěn)定時的理論無法適用新目的、新實踐,開始著手破舊立新。在史書纂修方面,表現為形成“偏安”闡釋、建立“節(jié)義”標準、提出“信”“名”理念,使國史纂修制度走向成熟,其最終目的是“國史筆削事關法戒所系,于綱常名教者至重”,發(fā)揮史館修史的政治功能,以維護政權統(tǒng)治者的身份。

人們常說盛世修史,但中間的邏輯線是被忽略的。盛世表明王朝完成身份轉變,修史是身份轉變的結果,中間還需有推敲、構建新理論以承上啟下的環(huán)節(jié),為指導修史實踐、完成修史目的發(fā)揮重要作用,此上諭反映的恰恰是這個中間環(huán)節(jié)。本文以此上諭為中心,并與其他檔案史料相互印證,揭示了其作為檔案重要而獨特的價值之所在。而此上諭史料價值的揭示,也再次雄辯地證明了檔案在歷史研究中不可或缺的特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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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 來稿日期:2021-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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