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佳 張婧雯 李俊輝

（1南通大學 文學院、2南通大學 信息科學技術學院，江蘇 南通 226019）

一、引言

發(fā)展性閱讀障礙是指兒童具有正常的智力和教育機會，沒有明顯的神經或器質上的缺陷，但在標準閱讀測驗中的成績低于正常讀者約兩個年級的情況［1］（255-256）。兒童閱讀障礙發(fā)生率為3%—15%，閱讀障礙不僅影響母語學習，還造成外語學習困難，是目前最受關注的學齡兒童問題。

關于閱讀障礙的研究首先是閱讀障礙兒童發(fā)生的神經心理機制，如羅丹認為：閱讀障礙兒童在錯字辨認環(huán)節(jié)主要激活了枕顳區(qū)；在正反字辨認環(huán)節(jié)主要激活了枕區(qū)；在真假字辨認和結構辨認環(huán)節(jié)則對枕顳區(qū)和枕區(qū)都有激活［2］。其次是閱讀障礙兒童的英語學習情況研究，宋子陽認為，漢語發(fā)展性閱讀障礙兒童英語基礎薄弱，在英語學習中缺乏技巧且具有盲目性，缺乏學習英語及其他語言的動力［3］。

近年來，對雙語閱讀障礙的研究指出：雙語閱讀障礙普遍存在于不同母語背景的雙語學習者中。基于行為和腦功能成像的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一方面不同語言背景閱讀障礙者的腦激活模式具有一致性，即閱讀障礙者的左腦后部比正常人激活弱［4］［5］［6］。另一方面，漢英雙語閱讀障礙者的母語與二語加工激活的腦區(qū)相似［7］［8］。

雙語閱讀障礙可能普遍存在于不同雙語背景的兒童中，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然而，國內目前針對5—7年級閱讀障礙兒童的中英文水平的研究缺乏有效的評估工具，研究證實可用于閱讀障礙兒童中英文學習水平的評估工具主要有以下幾種。

徐澄清與日、美兩國學者協(xié)作進行了閱讀障礙的跨文化研究，研制的量表主要包括三個部分：生詞、選詞填空、閱讀理解［9］（9-11，65）。但此測驗的編制以臺灣地區(qū)的教材和進度為基礎，與大陸各地語文教學內容不同，因此量表中的部分內容不能完全反映大陸相應年級兒童的閱讀水平，無法在全國廣泛應用。楊志偉、龔耀先根據認知心理語言學與神經語言學理論，結合閱讀障礙癥狀學生特點，編制《漢語閱讀技能診斷測驗》。測驗包括九個部分，分別為：漢字形—音識別、漢字形—義識別、校對準確度、詞語匹配、讀音準確性、朗讀流暢性、朗讀速度、閱讀理解及組句成文［10］（32-37）。測驗符合漢語失讀癥的神經語言學層級理論，但項目間難度尚欠均衡。

因此，工具的欠缺是導致漢英雙語閱讀障礙研究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本研究將自己研制的中英文測試量表應用于5—7年級兒童，為準確篩選閱讀障礙兒童、研究5—7年級兒童中英文學習水平之間是否存在關聯(lián)提供參考。

二、實驗研究

（一）受試情況

受試納入標準為5—7年級兒童，監(jiān)護人、班主任對本研究內容知情并同意。參與實驗的兒童身體健康，沒有精神或者神經性疾病。先后對150名兒童進行了測查，先隨機抽取某中學7年級兒童50名進行預測試，6周后，再隨機抽取5—7年級兒童100名進行測試。采用電子問卷形式完成測試，在填寫問卷前向參與實驗的兒童充分說明量表填寫的方法和注意事項。

（二）量表概況

為了將兒童成績標準化并對數(shù)據進行相關性分析，研究5—7年級兒童中文水平和英文水平之間的相關性，并為相關研究提供數(shù)據支撐，面向5—7年級兒童的閱讀障礙中英文測試表，主要由以下五部分構成。

第一部分為個人信息，調查兒童學習、家庭、生活的基本情況，包括“兒童信息”“家長信息”“健康情況”“課堂之外的學習輔導與學習成績”四項內容。個人信息要求填寫家庭住址，調查城市或農村的生活環(huán)境對兒童閱讀水平的影響；遺傳因素影響兒童發(fā)展的可能性、差異性與成熟機制，調查父母的年齡與學歷，考察遺傳因素對閱讀水平的影響；問卷要求兒童填寫的健康狀況具體到生病與住院經歷，考察生理健康是否對閱讀水平有影響。個人信息中占比重最大的是兒童課堂之外的輔導與學習成績，要求兒童詳細填寫語文英語各項成績，語文為“字”“詞”“閱讀”“作文”，英語為“聽力”“單選”“完形填空”“閱讀”“作文”，兒童至少填寫最近兩次考試成績，避免因特殊情況導致短期內成績大幅度波動對數(shù)據收集的影響，確保成績的有效性。同時還要求填寫其他學科成績和總成績班級排名作為參照，避免因考試難度對兒童考試分數(shù)高低造成的影響。

第二部分為瑞文標準推理測驗（Raven’s Standard Pro?gressive Matrices），用于測試兒童智力因素，目的是考察兒童智力水平與閱讀障礙的關系。

第三部分為初步評估問卷，主要調查兒童閱讀的整體情況，通過詢問兒童閱讀習慣，從音、形、義三方面考察中英文學習情況，了解兒童在音、形、義方面的具體問題。通過問卷可以從整體上了解兒童在閱讀上是否存在問題及在閱讀過程的哪一方面存在問題。

第四、第五部分分別為中文、英文發(fā)展性閱讀障礙測試表，都分為三部分，分別考察兒童對漢字，英文的形、音、義的學習效果。以中文測試量表為例，字形部分的考察主要分為漢字的書寫、偏旁部首等，從整體到局部考察兒童的識字水平，字義的考察依托近義詞與反義詞配對完成，字音主要考察兒童對漢語拼音的掌握情況，涉及音調、聲母、韻母、前后鼻音、平翹舌等。

在研制問卷前期，筆者深度研究了5—7年級兒童的作業(yè)考試情況，對兒童在學習過程中遇到的題目與出錯情況進行了統(tǒng)計，調查問卷中涉及的題型主要來自5—7年級兒童作業(yè)、輔導書與考試中的題目，如根據拼音寫漢字、在正確的詞語或成語下面畫橫線、改正每個成語中的錯別字等。在具體題目的設置上，筆者參照義務教育課程標準（2011版）附錄中相應學段應掌握的字音、字形、字義，力求讓兒童在問卷測試中發(fā)揮最真實水平，有利于保證后期數(shù)據分析的科學性與可靠性。問卷要求兒童完成的題型包括選擇、填空、劃線與配對等多種方式。

（三）統(tǒng)計分析

采用SPSS 26.0分析收集的數(shù)據。采用相關性分析、T檢驗評估樣本數(shù)據。主要對所有被試中英文相對應題型正確率之間的相關性、中英文總分之間的差異性；疑似閱讀障礙被試中英文相對應題型正確率之間的相關性及中英文總分之間的差異性進行分析。

三、研究結果

（一）所有被試行為數(shù)據結果

在所有被試中英文測試的各項結果中，平均正確率較高的是英文字形、中文字義，分別為75%、73%，最低的是中文字形，為55%，其余三項的平均正確率都在60%左右。所有被試各項測試的平均正確率與標準差結果如表1。

表1 所有被試中英文測試各項結果

通過對所有被試各項結果進行相關性分析，檢測到所有被試中英文學習水平總體上存在相關性，相關性強度中等（r=0.524）。中英文字音、字形、字義的學習各存在不同水平的相關性，其中，中英文字形水平存在中等相關（r=0.475），中英文字音、字義水平存在弱相關（r=0.296，r=0.297）。所有被試中英文相對應題型正確率的相關性如表2。

對所有被試的中英文總分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測得配對樣本的p 值為0.169，證明兩項結果不存在顯著差異（p>0.05），可以證明問卷對所有被試而言具有科學性，能夠用于檢測。

（二）疑似閱讀障礙被試行為數(shù)據結果

研究將中英文總分低于平均分的被試初步判定為疑似閱讀障礙被試，疑似閱讀障礙被試各項測試的平均正確率與標準差結果如表3。在各項測試結果中，平均正確率較高的是中文字義、英文字形，分別為62%、54%，其余四項的平均正確率都在44%左右。

表3 疑似閱讀障礙被試中英文測試各項結果

通過對疑似閱讀障礙被試各項結果進行相關性分析，檢測到中英文學習水平總體上存在相關性，且相關性強度極強（r=0.874）。中英文字音、字義水平的相關性為中等強度（r=0.496，r=0.518），中英文字形水平的相關性強度較弱（r=0.026）。疑似閱讀障礙被試中英文相對應題型正確率的相關性如表4。

表4 疑似閱讀障礙被試中英文測試各項結果相關性分析

通過對疑似閱讀障礙被試中英文總分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檢測到配對樣本p值為0.585，證明兩項結果不存在顯著差異（p>0.05）。證明問卷設計內容對于閱讀障礙的測查具有科學性。

四、討論

通過相關性檢驗對所有受試兒童中英文成績進行分析，測得所有被試之間中英文學習水平存在中等強度的相關性。中英文字音、字形、字義的測試結果存在不同程度的相關性，其中，中英文字形之間存在中等相關，中英文字音、字義之間存在弱相關。表明5—7年級兒童的中英文學習水平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性，即5—7年級兒童的中文成績有可能對英文成績造成影響。這一研究結果表明，中英文學習水平之間存在相關性，正如Cummins提出的語言相互依賴假設（Linguistic Interdependence Hypothesis），認為語言的熟練程度能夠從一種語言遷移到另一種語言，母語熟練程度的高低影響著第二語言學習水平的高低。

通過相關性分析，可以看出無論是正常兒童，還是疑似閱讀障礙兒童，他們的中英文學習水平都存在相關性。這一研究結果表明，中英文閱讀障礙之間存在相關性。與Chung&Ho（2010）研究結果一致，如果兒童在學習閱讀漢語方面有困難，在英語作為第二語言方面就有同樣大的困難［11］（195-211）。

通過對疑似閱讀障礙被試各項結果進行相關性分析，檢測到中英文學習水平總體存在極強的相關性，中英文字音、字義水平均存在中等強度的相關性，說明可以通過5—7年級閱讀障礙兒童英文字音、字義的水平推測其中文字音、字義的水平，反之亦然。

根據楊閏榮的研究，在以拼音文字為母語的兒童中，閱讀障礙的發(fā)生率為5%—10%。在表意文字中，如以日文和中文為母語的兒童，閱讀障礙的發(fā)生率為4%—8%。本研究將6項成績均低于平均分的兒童判定為疑似閱讀障礙兒童，結果發(fā)現(xiàn)，通過本測查量表測得的中英文閱讀障礙的發(fā)生率與上述研究結果一致。并且，對于所有被試而言，中英文兩項測試結果之間無顯著性差異（p>0.05），可以證明該問卷所設計的內容對于閱讀障礙測查而言具有科學性，能夠用于檢測中英文閱讀障礙的監(jiān)測。

在此前關于閱讀障礙的研究中，關注較多的是字形與字義的問題，即認為在雙語閱讀障礙中，主要是字形、字義的掌握存在關聯(lián)，認為閱讀障礙是由于形義通路出現(xiàn)問題。在本研究中，通過對疑似閱讀障礙兒童的中英文測試的各項結果進行相關性分析，測得英文字音、字義水平的相關性為中等強度，且字義的相關性高于字音的相關性，中英文字形水平的相關性強度較弱，表明雙語閱讀障礙可能與字義層面的相關性更強，而非字形問題。這一結論對提高閱讀障礙兒童母語和外語學習效率具有參考意義。

五、結語

兒童閱讀障礙這一問題目前已經受到社會的關注，但一直未有相對應的測試標準與干預措施，本研究針對此現(xiàn)狀研制問卷并進行數(shù)據分析，為進一步研制面向5—7年級兒童的閱讀障礙中英文測試量表提供借鑒。

通過本研究，發(fā)現(xiàn)6項測試的平均得分率差異較大，最低為中文字形（55%），最高為英文字形（75%），表明不同測試內容之間的難度差異未能保持一致性。筆者認為在中英文閱讀障礙測試中，首先應進一步調整6項測試的難度與分值設置，使之難度均衡；其次針對疑似閱讀障礙被試的測試應及時調整問卷內容再進行測試；再次，應繼續(xù)進行大樣本測試，以保證結果的科學性。

閱讀障礙不僅影響兒童中英文學習水平，還影響兒童的全面發(fā)展，應得到社會的重視與干預，以促進兒童的全面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