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平家物語》作為一部軍記物語,講述了平安王朝末年平氏家族的盛衰歷程。作品中,佛家的無常觀、因果觀貫穿始終,奠定了作品的悲劇基調,給予了讀者關于人性、社會發(fā)展、戰(zhàn)爭等方面的諸多啟示,展現(xiàn)了在佛法衰微、社會動蕩的末世中掙扎的悲劇人物的悲劇精神以及感人真情,具有豐富的悲劇意蘊。
【關鍵詞】《平家物語》;悲劇意蘊
【中圖分類號】I3/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15-196-03
【本文著錄格式】王雨嫣.《平家物語》的悲劇意蘊[J].中國民族博覽,2021,08(15):196-198.
前言
《平家物語》是一部講述日本平安王朝末年平氏一族興衰的軍記物語。它以平氏的盛衰為中心,向人們再現(xiàn)了平安王朝末年混亂的社會圖景,展現(xiàn)了在佛法衰微、王權衰落的悲劇歷史時期中掙扎求生的人們的悲慘命運。目前,關于《平家物語》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人物形象、作品中的佛教思想、作品與中國文化的關聯(lián)、藝術特色、武士精神等方面?!镀郊椅镎Z》作為一部悲劇作品,對其中所蘊含的悲劇意蘊的研究成果較少,因此,本文將從悲劇中所蘊含的無常觀、因果觀、人性思考、戰(zhàn)爭思考、社會發(fā)展的啟示、人物的悲劇精神等方面來分析作品中的悲劇意蘊。
一、無常觀與因果觀
(一)無常觀
《平家物語》以一首小詩開篇:“祇園精舍鐘聲響,訴說世事本無常;沙羅雙樹花失色,盛者轉衰如滄桑。驕奢淫逸不長久,恰如春夜夢一場;強橫霸道終覆滅,好似風中塵土揚。”作者在這里以古印度名剎祇園的響鐘和傳說中的釋迦涅槃時周邊的兩株沙羅樹盛開的花變色來說明“盛者必衰,世事無?!钡牡览恚凳玖似郊沂O而衰的命運:平氏一家青云直上之后驕縱奢華的日子,會如同春夜一夢、過眼云煙,不會長久。
作品首先講了平忠盛的故事。平忠盛因遵照鳥羽上皇的宏愿,建造了得長壽寺,上皇大喜,嘉獎平忠盛建寺之功,允其遞補國司的缺額并恩準登殿,這就是平家走向輝煌巔峰的開端。之后,平忠盛之子平清盛在數(shù)次大戰(zhàn)役中擊敗敵手源氏一家,屢建戰(zhàn)功,其妹妹也受鳥羽院的寵幸生下了皇子,其女兒成為高倉天皇的中宮,尊號建禮門院并于1178 年生下了安德皇子,從此,平清盛獲得了鳥羽院的信任,官位升至太政大臣。平氏一家飛黃騰達,壓倒舊貴族的勢力,掌握了中央的政治實權,權力達到了頂盛。在這種情形下,平家異常驕縱,專制獨裁,平清盛挑選了十四五六歲的少年三百人,叫他們在京都各處行走警戒,偶然遇見有說平氏壞話的人,就立刻通知同伙,闖入他的家里,沒收資產(chǎn)家具,抓住那人,扭送到六波羅府里去。這是平家暴行的初現(xiàn)。之后,隨意囚禁流放宮中官員,沖撞并報復殿下鹵薄等一系列破壞佛法、亂五常、背信棄義的惡行數(shù)不勝數(shù)。而一直保持新興武士階級本色的源賴朝為首的源氏勢力,趁平家與皇室之間因權力之爭而產(chǎn)生矛盾之機,全國舉兵討伐平氏,最后決戰(zhàn)獲得全勝,最終導致平家子孫徹底絕滅。作者將寫作的重點放在平家沒落與消亡。平家見大勢已去,如喪家之犬匆忙出逃,逃亡途中,族人或被斬殺,或絕望自盡。平清盛的女兒,地位曾顯赫無比的建禮門院最終出家,隱居山林,“房屋年久失修,庭院雜草叢生,檐下萱草繁茂,簾帷殘破,閨房敞露,難避風雨。往昔在瓊樓金殿中,座鋪錦褥,何等榮華,如今在柴庵草舍內,路人見之亦覺悲愴。盡管繁花爭芳斗妍,只惜花開無主,從前晏居于雕欄玉砌,綾羅錦繡之中,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拋離一切親人,棲身于朽陋室,心中的哀怨可想而知了?!弊髌吠ㄟ^將平家全盛時期的榮華和失勢時的凄慘做對比,更增添了作品的悲劇氛圍。
綜上,可以總結出平家的盛極而衰是由于自身的墮落腐朽,對于這種無常,作品流露出了一種無奈、同情、惋惜之情。但是《平家物語》的卷首提出了盛極必衰的觀點,在這種基調下,作品中所揭示出的無常觀,似乎更傾向于表達平家的命運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也就是說生命本身就是無常的。此外,日本文學受佛教影響很大,而佛教中的無常觀就認為:生命本身是無常的,只有遠離塵世,才能逃脫“無?!睅淼母鞣N災難,尋求來世的幸福。
(二)因果觀
《平家物語》宣揚了佛教因果報應的思想,“欲知過去因,見其現(xiàn)在果;欲知未來果,見其現(xiàn)在因”。平重衡在平家衰敗之后被源氏俘虜,源氏將他囚禁在小車里游街示眾,京中人看到之后都認為這是他焚毀南都佛寺所受到的報應。就連平重衡自己也認為焚毀奈良寺院雖不是自己的主意,但是罪責應歸于自己,“想我遭遇如此,必是生前的報應吧!”平家的人承認自己現(xiàn)世的罪孽,同時也希望能得到神佛的憐憫和幫助,使自己死后能前往極樂凈土。平重衡在萬念俱灰之際,想要出家入道,然而,法皇沒有立刻準許,于是,請來黑谷的法然坊,懺悔平生的罪孽,祈求修行佛法,免受地府冥司火血刀杖之報,早日歸依凈土。
二、悲劇人物的悲劇精神
作品在肯定“諸行無?!钡幕A上,表現(xiàn)了悲劇人物的悲劇精神。悲劇之所以為悲劇,不僅在于結局的悲傷,更在于悲劇人物在面對不幸與困難時所展示出的悲劇精神。平家武士瀨尾太郎被金井四郎追擊,決定和兒子一起戰(zhàn)死,在金井四郎追上來的時候,用最后的七八支箭射死了五六個人之后,先將兒子的頭砍下,然后沖入敵陣之中奮力殺敵,英勇就義。就連木曾義仲也贊嘆:“啊,真英勇,夠得上以一當千的勇士!太可惜了,該饒了他們才是。”在當時的情形下,瀨尾親手殺死兒子的心痛可想而知。此外,他明知自己必死無疑,仍奮力戰(zhàn)斗,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為人物增添了悲壯感;薩摩守忠度在逃離京都前,將自己所作的和歌交給學者俊成,希望自己的和歌可以被選入和歌集。后來,時勢平定,俊成編撰《千載集》時選取了一首薩摩守忠度的和歌《故鄉(xiāng)花》編入了和歌集中,但是因為忠度是欽案追究之人,沒能披露姓名。忠度雖然早逝,卻也通過這種方式使生命超越了肉體實現(xiàn)了永恒的價值。在混亂動蕩的社會之中,其他人都疲于奔命的時候,薩摩守忠度想到的卻是去實現(xiàn)生命的超越;齋藤實盛幾年前出征東國的時候,曾和自己的軍隊一同潰退,對此他一直感到羞愧,因此,篠原之戰(zhàn)時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在自己的軍兵已經(jīng)逃散的情況下,孤獨奮戰(zhàn),直至戰(zhàn)死。這位年過七旬的武士將已經(jīng)全白的須發(fā)染黑之后奔赴戰(zhàn)場,因為他不希望在戰(zhàn)場上被看作年邁的武士。他的死已經(jīng)不僅僅是為了效忠自己的主人平家,更是為了自己的尊嚴?!镀郊椅镎Z》中的這些令人欽佩的武士們,在生死關頭都以自己的方式勇敢的面對不幸,他們的死是充滿悲劇的,但是他們的精神力量卻始終鼓舞著后人。
三、悲劇之下所蘊含的有關于社會發(fā)展的啟示
社會在每個發(fā)展階段都有一定的發(fā)展趨勢,在這種發(fā)展趨勢的影響下,人們應該與時俱進,順應歷史發(fā)展的潮流,否則就會墜入毀滅的深淵?!镀郊椅镎Z》所處的社會變革時期面臨的是“佛法衰微,王法不在”,武家勢力興起的社會狀況。以藤原氏貴族和僧侶為代表的舊勢力雖然仍有廣泛的社會基礎,但是當時的平安王朝已經(jīng)病入膏肓,在表面的穩(wěn)定繁榮之下蘊藏的是不可調和的社會矛盾。政治上,貴族和天皇掌權,統(tǒng)治僵化,無法推動社會發(fā)展;思想上,在“王朝風”的影響下,憂郁而柔美的文化風氣使人們缺乏奮發(fā)向上的精神;宗教上,佛教寺院為爭奪權力而時常給世俗政權造成威脅。在這種情況下,舊勢力的滅亡已是必然趨勢,而以平氏和源氏為代表的新興武家力量則逐漸走向歷史舞臺的中央。舊勢力的代表新大納言成親卿等人密謀反抗平家的失敗,表面上看是由于有人告密導致事情敗露從而敗于平家,從更深層的意義上來看,則是舊勢力企圖逆流而動,不敵社會歷史發(fā)展潮流,最終走向毀滅的必然命運。可見,人作為社會中的人,永遠受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制約,社會歷史發(fā)展的趨勢不可能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平家物語》展現(xiàn)了“盛極必衰”的社會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作者將內容的重點放在平氏一族的沒落上,通過對比的方式,將平家盛勢時的榮耀和失勢之后的慘狀進行對比,突出平家衰落之后的凄慘,揭示了事物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必然走向滅亡的規(guī)律。平家在向權力頂峰攀爬的過程中,因自身的驕奢淫逸和貪圖享樂,積累了大大小小的矛盾,越接近頂峰,蘊藏的矛盾也就越深,當平家終于到達盛勢的時候,積聚的矛盾也就爆發(fā)了。平家在矛盾的爆發(fā)中走向衰微、最終滅亡的過程,使人們體會到了“盛極必衰”的社會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
四、悲劇中蘊含的人性與溫情
作品描寫了在動蕩社會中掙扎求生的悲劇人物之間的父子情、夫妻情、主仆情,這些真情故事雖然結局各異,但都體現(xiàn)了人身上所普遍存在的人性與溫情,作者通過對溫情的描寫來反映人性的善惡。平家失勢之后,全家逃亡西國,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帶妻兒一起走,可平維盛考慮到一路的艱難險阻,決心保護妻兒,讓妻兒留下,并告訴妻子如果聽到自己遇害的消息,要另外找人婚配,這世上總會遇到鐘情的人,而他的妻子則絕不再嫁,可謂伉儷情深。除了親情,書中對主仆之情也有細致的描寫。平通盛的妻子小宰相身邊有一位乳母,在全家出逃西國之時,乳母撇下自己的孩子和年邁的雙親,陪伴在小宰相身邊給予寬慰。小宰相得知通盛的死訊之后,悲痛欲絕,投海自盡,乳母悲傷不能自已,想要追隨小宰相而去,被眾人阻攔才沒有投海自盡,從中可以想見主仆之間深厚的情誼。文中最值得關注的是父子之情。在一之谷之戰(zhàn)中,大將熊谷直實面對和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平敦盛,拋卻了敵我觀念,動了惻隱之心??粗断逻@個俊美的少年,熊谷直實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作為一位父親,他感同身受的想到“自家的小次郎受了輕傷,我就心里難受;倘若殺了他,他父母該多么悲傷呀!算了,放他走吧。”可是這時,源氏軍兵已經(jīng)趕了上來,熊谷直實只能割下平敦盛的首級。熊谷直實這一人物形象身上所蘊含的正是智勇雙全卻又不失人性溫情的武士精神,這種溫情是超越敵我的。通過對殘酷環(huán)境中的人性與溫情的描寫,作品還揭露和批判了那些殘酷冷血之人的人性缺失。如源賴朝對平家子孫斬盡殺絕,就連有恩于自己的小松公的后代也不放過,后來又對曾幫助自己建立源氏政權的義仲、義經(jīng)做出了兔死狗烹的行為。從作品的字里行間可以體會出作者對這一人物形象的鄙夷。
此外,平重盛和平維盛在出家入道之后都沒有拋棄世俗真情,“情”始終是他們通往極樂凈土的羈絆,可見,日本化的佛教并沒有吸收佛教的寡欲思想。
《平家物語》作為一部軍記物語,具有宏大的歷史格局,反映了佛法衰微時代混亂的社會狀況,與此同時,又有真情點綴其間,剛柔并濟,在重現(xiàn)平安王朝末期的社會狀況的同時又散發(fā)著人性的光輝,激發(fā)人們對人性的思考。
五、悲劇所引發(fā)的關于人性的思考
佛教三法印思想中的“諸法無我”指“一切事物都是個別的,剎那即逝的元素的組合,在因緣中不斷生滅,所以一切事物都沒有恒定主宰”。同樣,《平家物語》中的人物并沒有絕對的善人或惡人,人物的行動是隨心境、情境等因素的變化而變化,而人物的不同行動又決定了同一個人物可以具有不同的本質。一之谷之戰(zhàn)中,熊谷直實追擊平敦盛至海邊,想要取下平敦盛的首級,在掀掉敦盛的頭盔時,看到敦盛是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動了惻隱之心,想要放走敦盛,可以看出,熊谷直實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但是,當時源氏的大隊軍兵已經(jīng)趕上來了,在那時的情境之下熊谷直實只能殘忍的割下敦盛的首級??梢?,人物并沒有絕對的善惡之分,一個人物既可以是善人,也可以是惡人,人物的善惡本質取決于人物對行動的選擇,所以,人要時刻保持審慎的態(tài)度來約束自己的行為,盡力保持善的本質。
平知盛的兒子知章為救父親戰(zhàn)死,而作為父親的平知盛卻丟下兒子逃走。僥幸從戰(zhàn)場逃脫后,平知盛向自己的哥哥訴說心中的不安:“眼看兒子遇害,未加救助就逃脫了。如別人這樣,我會加指責的。至今我才明白,事到臨頭,自己卻也如此惜命?!蓖ㄟ^平知盛的這番自白,說明在人性的最深處還是隱藏著私心的。在生死關頭對生的執(zhí)著和死的恐懼使平知盛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見死不救,可見隱藏于人性深處的私心一旦顯現(xiàn),會相當可怕,即使明白不應該這么做,但是行動還是會背棄良心,走向可怕的深淵。
六、悲劇所引發(fā)的關于戰(zhàn)爭的思考
從古至今,在戰(zhàn)爭中受傷害最深的是女性。在混亂的戰(zhàn)爭年代,男人們都自顧不暇,更不用說處于弱勢的女性了?!镀郊椅镎Z》中塑造了諸多女性形象,在戰(zhàn)爭中,她們有的成為權力角逐下的犧牲品,有的顛沛流離,有的殉情而死,有的出家入道。作品的悲劇女主角建禮門院平德子是平清盛的女兒,在平家鼎盛時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作為高倉天皇的皇后,安德天皇的母親,在當時無疑是最尊貴的女人。在壇之浦戰(zhàn)役中,平氏一族被滅,建禮門院懷抱安德天皇投海,后來被源氏軍隊俘虜送回京城,之后出家隱居,與青燈古佛相伴,生活凄涼窘迫,孤獨病逝。在她所處的時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她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只能無奈的接受戰(zhàn)爭帶給她的人生的悲劇。
戰(zhàn)爭中沒有真正的贏家,勝者和敗者各有各的不幸。熊谷直實不得不殺死敦盛時,感到非常痛苦:“唉,身為武士是最可憾的了,假如不是生于勇武之家,何至落得如此下場!”說完,痛哭了好久。如果不是生于勇武之家,熊谷就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愿,殺死自己最不想殺的人,讓自己如此痛苦,最后入道出家。敦盛的死是不幸的,可熊谷直實作為勝利的一方也面臨著許多的無可奈何,向人們傳達著戰(zhàn)爭本身的悲劇性。
軍記物語中對戰(zhàn)爭場面的出色描寫深深地吸引著讀者,但是其目的絕不是鼓勵戰(zhàn)爭。在呈現(xiàn)出宏大的戰(zhàn)爭場面的同時,作品還展現(xiàn)了戰(zhàn)爭中人們的苦痛掙扎和悲劇命運,所以,軍記物語的根本目的在于告訴人們戰(zhàn)爭究竟是什么,啟發(fā)人們思考在戰(zhàn)爭中應該怎樣生存。
與《源氏物語》并列為日本古典文學雙璧的《平家物語》,以其巧妙的構思塑造了一系列經(jīng)典的人物形象,向人們展現(xiàn)了一幅日本平安王朝宏大的歷史畫卷。作品中所蘊含的豐富的悲劇意蘊促使人們對個人本質和社會歷史發(fā)展做出深刻思考。即使跨越了近千年,人物形象所表現(xiàn)出來的面對困難和死亡時無所畏懼、看淡生死的悲劇精神仍舊震撼人心,作品中所蘊含的啟示和道理在如今仍舊具有思考價值,整部作品散發(fā)著經(jīng)久不滅的思想光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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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雨嫣(1994-),女,遼寧大連,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日本文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