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永樂宮壁畫在我國傳統(tǒng)壁畫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其中《朝元圖》以宏偉壯大的構圖、流暢圓潤的線條和豐富艷麗的色彩最為出名。京劇《擊鼓罵曹》是一出老生戲，講述的是禰衡在被孔融推薦給曹操后，因受曹操輕慢，并用鼓吏的差事來羞辱他，于是禰衡當著滿潮的文武大臣邊擊鼓邊大罵曹操。文文分為三個標題進行論述戲畫《擊鼓罵曹》是如何借鑒永樂宮壁畫和進行了哪些創(chuàng)新的。第一部分介紹了，永樂宮壁畫的構圖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構圖的啟示。主要是對永樂宮壁畫中人物形象的位置關系以及戲畫《擊鼓罵曹》中的一些學習借鑒和創(chuàng)新。第二部分介紹了永樂宮壁畫人物造型及線描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造型及線條的啟示，主要是介紹了鐵線描的繪畫手法以及在戲畫中的應用。第三章介紹了永樂宮壁畫的色彩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色彩表現(xiàn)的啟示，主要介紹了永樂宮壁畫豐富的色彩，以及歷經(jīng)百年畫面顏色沉淀對筆者創(chuàng)作的啟示，通過做舊使得畫面穩(wěn)定和諧，同時創(chuàng)新一些顏色的用法又與其有所不同。

【關鍵詞】戲曲繪畫；永樂宮壁畫；戲曲服飾；工筆重彩技法

【中圖分類號】TS94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15-178-03

【本文著錄格式】王可.試談永樂宮壁畫特點及其對戲畫《擊鼓罵曹》創(chuàng)作的啟示[J].中國民族博覽，2021，08（15）：178-180.

引言

“梅蘭芳先生把表現(xiàn)戲曲題材的繪畫稱為‘戲曲畫，當代也有許多人簡稱‘戲畫，也有人稱‘戲曲繪畫，總之，指的是內(nèi)容上描繪與戲曲藝術相關的繪畫作品。戲曲畫是伴隨著戲曲藝術產(chǎn)生、發(fā)展而出現(xiàn)并發(fā)展著的繪畫，在一定程度上隨著戲曲的興衰而興衰。20世紀初中期曾是戲曲的輝煌時期，當時也涌現(xiàn)了許多戲曲畫大家，如畫戲曲人物水墨畫的關良、高馬得等，以及畫戲曲舞臺速寫的葉淺予等。20世紀晚期至今以來的幾十年戲曲市場衰落了，作為國粹的戲曲藝術的生存都發(fā)生了危機，當前也已成為被保護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痹诠P者看來，戲曲繪畫對戲曲的傳承與發(fā)展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觀看京劇《擊鼓罵曹》，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身份地位并不低。同時參照戲曲人物服裝，尊重戲曲的程式性，將舞臺人物服飾遵照劇照原型進行創(chuàng)作。在創(chuàng)作前期，筆者觀看了多次《擊鼓罵曹》的演出以及收集劇照進行創(chuàng)作。并在前期繪制草圖過程中，曾借鑒永樂宮壁畫《朝元圖》中云紋、宮殿等裝飾物體。畫面雖然飽滿，卻失去了戲曲的韻味，仿佛一張復制品、乏味無趣，沒有特色，給人的視角較為分散。中國戲曲講究虛擬性、程式化、綜合性，包容幾乎所有藝術形式。尤其是其虛擬性，一個動作，一個手勢都有其內(nèi)在的含義，這不僅給演員的表演帶來了豐富創(chuàng)作空間，也給予觀眾充分的想象，這是一種意境，值得傳承。梅蘭芳先生在戲曲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中提出“中庸”和“移步不換行”的方法，這不僅僅是對戲曲演員的要求，同時在戲畫創(chuàng)作中也同樣重要。筆者在創(chuàng)作戲畫《擊鼓罵操》的過程中，尊重戲曲舞臺的虛擬性，自己想象出來的宮殿樓宇、飛龍閃電等都只代表了筆者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這出戲的精髓。作為戲曲文化的傳播者，要把舞臺的空間留給觀眾，筆者能做的就是把人物的形象、服裝、化妝盡力的畫出來，記錄演員們在舞臺上精彩的瞬間。

一、永樂宮壁畫的構圖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構圖的啟示

《朝元圖》壁畫的構圖非常復雜，最主要的八位神仙身材魁梧，其他神仙分別以八位神仙為中心大致分4—6層，數(shù)量多達286位，但一點也不混亂，整齊而簡潔。每位主像周圍都有人物簇擁，形成一個大的整體，永樂宮壁畫畫面高大，主像人物高達3米，其他神仙也都在2米以上，給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覺。同時《朝元圖》云彩環(huán)繞全畫，畫面仙氣十足，畫面中不僅僅有道教神仙還附屬很多華麗的裝飾物，例如桌椅、動物等，構圖十分飽滿。

筆者所繪制的戲畫《擊鼓罵曹》正是高潮部分——禰衡手握鼓槌大罵曹操的場面，曹操的憤怒和壓制以及身邊人物的表情也十分復雜，這里借鑒了永樂宮壁畫《朝元圖》的塑造手法，人物表情脫離了現(xiàn)代速寫的畫法，又將戲曲扮相融入其中。第一遍著色后，顏色過于艷麗、漂浮，于是借鑒《朝元圖》斑駁之感進行做舊，使畫面更加穩(wěn)定。戲畫《擊鼓罵曹》在構圖上采用了一對多的形式，畫面左側是以曹操為主的人物，表情復雜。有的怒氣沖冠，表示對禰衡的斥責或者是對曹操表衷心；有的面無表情、心不在焉或是見怪不怪，也或是無心于是是非非；有的面帶笑意，或是對禰衡的舉動大表開心；有的人面帶恐懼，或是擔心或是震驚……左側共繪制13個人物，借鑒了工筆畫三排人物的構圖，第一排3個人，曹操居中，兩側站立龍?zhí)祝?人均全身出現(xiàn)在畫面中，曹操對右側龍?zhí)茁杂姓趽酢：髢膳湃宋镆来斡兴趽?，于右側手握鼓槌的禰衡形成強烈對比。筆者所觀看的幾出京劇《擊鼓罵曹》中禰衡的形象與戲畫《擊鼓罵曹》的人物有很大區(qū)別，將禰衡的形象夸大了人物動態(tài)，雖在構圖上以一對多，但卻不失氣場。戲畫中禰衡的肩膀圓潤寬廣，給人一種大氣正義之感，雙手緊握鼓槌，自信而憤怒。

在對禰衡人物形象的塑造過程中，將禰衡畫作一位身材魁梧的勇士。在筆者看來，禰衡雖作為賢才的文臣，但其內(nèi)心的強大和巨大的勇氣讓人敬佩。莎士比亞曾說過“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筆者看來，禰衡雖性格孤傲，但他敢于站出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想法，正是大多數(shù)人在那個時代甚至是現(xiàn)在所缺失的，他沒有退縮，而是挺身而出，所以給予了他一副魁梧的身材。正如顧愷之在傳神論中提出看人須觀其內(nèi)在。在古代，胡須是有文臣武臣的區(qū)分，“武將”的胡須是參照張飛的“虎須”為代表，但是文臣的胡須則是另一種分神韻致。顧愷之在為裴楷畫像時，為了顯示裴楷有內(nèi)涵有見識，便為他在畫像上添了三捋胡須，但實際上裴楷并無胡須。這便是中國畫中傳神論的妙處，在對禰衡這一人物形象上，為了顯示禰衡以一對多的氣勢，將其設計的身材略顯魁梧。另外，在繪制戲畫《擊鼓罵操》中，采用的是意象造型，不是寫實手法，這就要求在尊重戲曲程式性的同時加入自己的一些見解，在創(chuàng)作中品味一些道理。

二、永樂宮壁畫人物造型、線描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造型及線條的啟示

《朝元圖》壁畫中人物毛發(fā)處用筆尖細、精細細微之處都有所考究。尤其是人物胡須之處生長胡須處用筆細膩，毛發(fā)、胡須的盡頭又用淡墨勾畫，給人以飄逸穩(wěn)重，仿佛是從肉里長出來的一樣。永樂宮壁畫勾線非常精美、到位，云鬢繪制的非常生動、用筆也非常流暢，畫面中人體比例非常準確，而且人物動態(tài)也非常到位，用筆準確、飽滿、理流暢，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停頓，顯示了畫工高超的繪畫能力。壁畫中直線筆直卻能看出來化工沒有借助界尺，畫弧光圓潤飽滿卻沒有用圓規(guī)。這些都是從六朝、隋唐壁畫之中傳承而來的優(yōu)秀繪畫技法。從云鬢、虬須中的“毛根出肉”的畫法上來品味永樂宮壁畫的線條和造型，受益匪淺，從永樂宮壁畫可以看出唐代的繪畫方式，也可以品味出吳道子風格的繪畫技法。

永樂宮壁畫《朝元圖》中各個人物的面部表情以及神態(tài)表情各有不同，并且每一位居中人物無論是帝王或者王后都穿著華麗的衣服，周圍簇擁的神仙根據(jù)其身份不同著裝也不同。壁畫中個人物的面部表情都不相同，有的從容淡定、有的猙獰、有的面帶微笑、有的憤怒、有的表情嚴肅等。人物造型圓潤飽滿，與唐代的繪畫風格很相似，這與中國畫中以形寫神相同。在戲畫《擊鼓罵曹》中，曹操身邊的官員有的與其同心，有的表里不一，此處借鑒了《朝元圖》中人物的刻畫手法，可想而知曹操的身邊不乏有堅貞不二的忠臣，也有吃里扒外的官員，同時也有支持禰衡的正義之人，但種種原因只能在曹操身邊茍且偷生。戲曲《擊鼓罵曹》是一出京劇老生戲，所以帶有髯口的人物居多。在戲畫《擊鼓罵曹》中共有14個人物，其中擊鼓的便是主要人物禰衡，坐在中間被群臣簇擁的是曹操，白色開氅的是張遼，官衣的是孔融，2個穿馬褂的旗牌和4個紅龍?zhí)?，其余的是朝官沒有名字，其性質(zhì)和龍?zhí)资且粯拥?。全畫長2.05米，寬1.22米，加上禰衡共有9位人物戴有髯口。與永樂宮人物不同，戲曲人物中的髯口種類很多，其作用不僅是為了幫助演員遮擋口型起到美化的作用，同時也是一種描繪人物心理感情與人物造型神態(tài)的工具。戲曲演員可以利用髯口去表演各種技巧，同時髯口的形狀、顏色、長度、疏密程度不同所表示的劇中人物的年齡、性格、身份地位以及狀態(tài)都有所不同。在戲畫《擊鼓罵曹》中出現(xiàn)了很多髯口的角色，髯口是戲曲中各類假胡須的統(tǒng)稱，在永樂宮壁畫《朝元圖》中，神仙們的胡須均是真實的、自然生長的，這便與京劇老生戲《擊鼓罵曹》區(qū)別較大。

在起草時，筆者借鑒了很多《朝元圖》的繪畫手法，例如人物五官上將戲曲裝扮與永樂宮壁畫人物繪畫手法相結合，人物圓潤飽滿，五官用線也借鑒了《朝元圖》中的人物五官。尤其是在人物表情上，《朝元圖》給予了充分的啟發(fā)。全畫共14位人物，每位人物表情都體現(xiàn)了他們的內(nèi)心感受，通過畫面中人物的表情表達自己對現(xiàn)實世界的一些看法。當代社會中，很多人才不被重用，受制于權力或是金錢，又有多少人能像禰衡這樣敢于直面上司，揭露社會的問題呢？京劇《擊鼓罵曹》雖是一部戲曲，但所揭露的社會現(xiàn)象又何不給我們反思呢？向禰衡這樣，把自身生死、自身利益看的淡泊，一身才華而不得重用，敢于為了國家直面戳穿曹操。戲畫《擊鼓罵曹》與京劇《擊鼓罵曹》不同的是，戲中所有人物并沒有在舞臺同時出現(xiàn)，為了顯示畫面的效果和禰衡看似以一對多的構圖，在創(chuàng)作戲畫《擊鼓罵曹》時，將人物參照永樂宮壁畫《朝元圖》中眾神仙前后排列的構圖效果，將包括曹操在內(nèi)的13位人物羅列在畫面的左側?？催^京劇《擊鼓罵曹》的人都知道，禰衡個性恃才傲物，但又懷才不遇。每每看完這部戲，都會陷入深深的沉思，曹操有錯，難道禰衡就沒有錯么？所以想通過戲畫《擊鼓罵曹》中左側曹操兩側大臣的各種神態(tài)來反映出這部戲作體現(xiàn)出的耐人尋味，做人不僅要敢于與不公做斗爭，同時也要謙虛謹慎。雖然禰衡是以文臣的形象在擊鼓，但是在繪畫中，將其描繪的身材健壯、肩寬體胖，表達的是一種氣勢，不希望禰衡雖然是以內(nèi)心的強大而鎮(zhèn)壓全場，在畫面中格格不入。筆者期待的是他強大的氣場讓曹操在憤怒中又有所恐懼。從曹操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眉頭緊縮，眼睛碩大，細細品味又有些恐懼。

三、永樂宮壁畫的色彩特點及其對《擊鼓罵曹》色彩表現(xiàn)的啟示

永樂宮壁畫的色彩獨具特色，可以用輝煌燦爛去形容，結合鐵線描的畫法，使得畫面人物活脫脫富有生命力。畫面和諧統(tǒng)一，以青綠色為主色調(diào)，有規(guī)律的分布少量的其他顏色，和諧而穩(wěn)重，加上歲月的沉淀，顏色十分飽和穩(wěn)重，這或許與壁畫剛開始有很大區(qū)別，但是卻恰恰形成了永樂宮壁畫的一個特點，在當代的很多繪畫作品中，為了追求畫面的和諧統(tǒng)一，穩(wěn)重大氣的畫面感，都會給新畫的作品進行做舊處理，使得畫面更加和諧。這種色彩搭配不僅僅使得畫面更具美感，同時也加強了畫面的主次和素描的關系。在整幅畫面上以青綠色塊為主色調(diào)的基礎上又融入白色、黃色、三青、四綠，朱砂等顏色，使得畫面飽滿色彩豐富。永樂宮壁畫的顏色采用天然石色，歷經(jīng)百年而不褪色，加上前面的特殊處理，得以完整保存。永樂宮的新址是按照原來建筑風貌搬遷，復原后的壁畫也保持了原有的本色，顯示了祖國對優(yōu)秀文化遺產(chǎn)的重視，我們今日才能有機會學習并借鑒如此優(yōu)秀的道教壁畫作品。中國古代品評美術作品的標準常以“六法論”為原則，永樂宮壁畫幾乎在六則原則上都堪稱完美。其中，《朝元圖》的用筆氣韻生動，瀟灑自如，畫出了神仙灑脫的氣質(zhì)；人物造型骨法用筆，畫出了人物骨相所體現(xiàn)的身份氣質(zhì)。

永樂宮壁畫的色彩統(tǒng)一而壯觀，佇立在壁畫前面無不令人震驚。永樂宮壁畫作為唐、宋繪畫藝術，尤其是對吳道子繪畫壁畫的借鑒的直接繼承者，使得筆者在臨摹甚至是后期的創(chuàng)作中起到了標桿的作用。雖然戲曲服裝在色彩上與永樂宮壁畫的色彩有很大不同，但是優(yōu)秀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一脈相承，筆者將二者結合在一起，也正是希望優(yōu)秀的傳統(tǒng)劇目和優(yōu)秀的中國壁畫能夠讓更多的人所接受和認同。雖然筆者的繪畫技法還不夠嫻熟，以及對戲曲人物的理解有很多不足，但是我希望戲曲繪畫的方式和種類可以越來越多，無處不在。與永樂宮壁畫《朝元圖》不同，戲畫《擊鼓罵曹》中大量使用了金粉、銀粉，這不僅是因為戲曲服裝本身就有這兩種顏色，而是想通過金粉、銀粉的使用，主體人物能夠更加突出。仔細觀察戲畫《擊鼓罵曹》不難看出，金粉使用最多的集中在曹操身上，而其他官員和龍?zhí)咨砩隙嘁越疸y粉或者銀粉為主，這樣畫一是為了突出曹操主角人物的位置，另外就是尊重了京劇《擊鼓罵曹》的服裝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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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可（1992-），男，山東，研究方向為戲曲動漫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