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奇
真正意義上的香格里拉市,無愧于知識經(jīng)濟(jì)時代,她既恪守傳統(tǒng),又汲取現(xiàn)代文明的一切成果,常行常新,又不迷失本性。街衢縱橫,海納百川,從善如流,儒道佛并行不悖,真主與耶穌同在,“比大海更廣闊的,是藍(lán)天;比藍(lán)天更廣闊的,是人的胸懷”。香格里拉人,心地像牛奶一樣潔白,胸懷像草原一樣坦蕩,不傷生、不害理,“魚入淵,鳥歸林”,得其所哉。人不比蟲魚鳥獸尊貴,蛇蝎虎豹也是龍種龍?zhí)ァ?/p>
香格里拉人追求進(jìn)步,但不殺雞取卵,而是執(zhí)終極關(guān)懷。香格里拉人清楚得很,“地球,只有一個”。他們擁有純凈的陽光、純凈的空氣、純凈的水,完備的森林、無污染的土地和純天然的糧食,與同樣純凈的心一起,構(gòu)成這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他們過著一種儉約樸素的生活,他們深信:“天下萬美,莫能與樸素爭?!?/p>
香格里拉人,追求知識、智慧、真理、正義、道德和勇敢。尊重生命,尊重人。使“老者安之,少者懷之,朋友信之”,重于親情,誠于友情,忠于愛情。要而言之,香格里拉是一種氛圍、一種境界;是人類社會在經(jīng)過了多少回環(huán)曲折之后,才得以找尋到的理想的生存狀態(tài);是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渾然一體的和諧,豐厚、博大,優(yōu)美而不失于柔弱、崇高而不流于枯燥的豐潤的人神共享的精神與物質(zhì)的家園。
香格里拉市原稱中甸,為州府縣城所在地建塘鎮(zhèn)。話說在香格里拉市這個地方生活,雖然艱苦,也還是蠻有風(fēng)味兒的。因?yàn)椤伴L冬無夏,春秋相連”,酥油茶四季皆宜。隔墻有耳,走在窗前屋后,不難聽見“孔沖沖、孔沖沖”的打茶聲。茶在不苦不淡之間,油放將沸未沸之際,加之以研磨炒焙的核桃米或花生米、南瓜子或什么籽,抽提數(shù)十下,看水柱沖天,一罐、一罐,由濃而淡,再捏上兩坨糌粑,或蒸一甑饅頭、花卷。閑暇之日,日光透過窗欞;風(fēng)雪之日,火光映襯臉龐,其安逸自在,勝過羲皇上人。冷地方飲清茶,要跑得勤;“甲桶勺”則很能吸收,無內(nèi)急之虞。當(dāng)然,酥油要純,饅頭最好是自己蒸,酸奶水就是最好的發(fā)酵劑。
酥油的吃法多多,紅糖、酥油、米酒、雞蛋,用酥油將紅糖煉得焦煳,適量摻水,再放雞蛋、米酒,待濃香彌漫房間,自然笑逐顏開、話語紛紜。酥油煎奶渣,也是至味。酥油鼎沸之后,放紅糖(白糖欠一點(diǎn))煎炸,再放奶渣,不斷翻鏟,煎到起鍋巴為止。酸是不可耐的,甜也膩人,唯有酸酸甜甜才最拴人的舌頭。所謂的醍醐,怕就是上述二味吧?酸奶渣可以切片蘸糖吃也可以燒來吃。只是老一輩的阿老阿佳是不肯燒吃的,說奶牛會奶子疼,不下奶,這自然是萬物有靈的自然宗教如本教的信念。這讓我想起,我們江邊人說的,“雞蛋燒吃不得哩,雞屁股會疼,不下蛋。”但想到母牛產(chǎn)崽之后,若不肯哺乳,藏族阿媽就會唱起“母愛之歌”以催乳,果真有效,便不由得不信。擠奶有“擠奶歌”、打奶有“打奶歌”。糌粑(尤以青稞、燕麥糌粑見長)簡單便攜,保質(zhì)期長,在家在野,隨口為炊,經(jīng)久不餓,不會生蟲、不易變質(zhì)。
藏家風(fēng)味自有一些風(fēng)味食館。如“培松楚”“恰通雪”“升平飯店” 等,有一些特色菜,如“琵琶肉”“德欽包子”“奶渣元子”等。要吃“紅燒”“清燉”“牛肉干巴”,有幾十家大理回族開的牛肉飯店?!芭3韵x草我吃牛”,不全是廣告。你我既無蟲草山,又無人來送,還是吃牛肉現(xiàn)實(shí)。我想,牛肉在香格里拉市這個地方,怕是最綠色的吧?據(jù)說,牛肉及煮茶抗癌、防癌效果極佳;而且,他們的烹調(diào)水平確實(shí)高超。單就味道和營養(yǎng)來講,那不吃牛羊肉的人,真是欠口福了。
只要會過日子,在香格里拉市這個地方生活,還是蠻不錯的。幾十年來,總有幾個江邊人做真豆腐, “豆?jié){拌豆腐,活水煮活魚”,原是讓人向往的,鹵肝辣子或辣生煮豆腐,也是很下飯的。更兼有一些 “農(nóng)家風(fēng)味”,可以不時光顧。5月,竹葉菜上市。先熬好油,最好是臘肉,五花、火腿、項(xiàng)圈均可,放幾顆花椒、幾截辣椒,煎得焦黃焦黃,將切成寸許的生竹葉菜下放,拌以幾瓣大蒜,炒個半生不熟,糯而鮮。意想不到的是,竹葉菜落潮后,又該菌子上市了。松茸是吃不起了。日本人愛上它是因?yàn)椤皥D騰崇拜”,更因?yàn)樗侨恿嗽訌椀膹V島、長崎最先長出的生物,抗癌、防輻射。松茸吃不起,就吃“一窩雞” 吧,撿濫市的時候。松茸有假,“一窩雞”沒有假,真有雞鮮味。做法同竹葉菜。只是揭蓋的時候,當(dāng)心流涎。
有什么好吃的,要趕緊拉動內(nèi)需,把一包錢捂成廢紙,不值!有時間,多光顧土人土菜,味道真,較少殺秤。早年,中心鎮(zhèn)有大缸腌菜賣,現(xiàn)在沒人賣了,讓人惆悵。想當(dāng)年,提一串煙葉黃的酸腌菜像提吊瓶,歪著頭穿街走巷,目中無人而大嚼,豈不快哉!誰要是肯原汁原味生產(chǎn)出來,將成為獨(dú)克宗古城旅游的一大亮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