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史密斯
昨天我收到了一封郵件——邁阿密警察局寄給我的嘉獎令,表彰我解決了一起謀殺案。我叫哈里·賈紐埃里,來自針孔區(qū),是邁阿密警察局的局長和唯一的執(zhí)法警官。我看了看我成就這番偉業(yè)的那個日期,于是整件事又都在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失蹤的孩子
案發(fā)那天,弗洛?!で兴辜{特夫人來到警局哭訴,向我們報案說她的兒子約翰尼被人綁架了。這只不過是她的一種猜疑而已,我對那個小家伙相當(dāng)了解。在我看來,在密西西比還沒有誰有這個膽量來綁架他。然而,這畢竟是我的職責(zé),所以我還是備了案。
弗洛希夫人說,自從那天3點鐘看見他站在一匹小馬背上以來,就再也沒有看見他的蹤跡。當(dāng)然,弗洛希夫人那天提醒過他,站在馬背上很危險,他不應(yīng)該那樣做,否則會摔斷脖子。然后,她提高嗓門說,聽到過別人打約翰尼,以及把約翰尼扔在馬棚里面的聲音。
約翰尼沒有吃晚飯,這讓她更加擔(dān)心了,因為不吃晚飯是約翰尼賭氣的時候最喜歡的惡作劇。似乎他一貫都是等別人都睡了之后,再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掃蕩一番,然后不洗澡就上床睡覺。并且第二天他會下樓吃早飯,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是在那天早上,他沒有下樓,并且弗洛希夫人也查明了他沒有上床睡過覺。
我對弗洛希夫人說,約翰尼可能在吃午飯的時候準(zhǔn)時回來,然后就把她送回了家。她的家像個大農(nóng)場,里面有個溫水游泳池,還有種滿蘭花的溫室。我想了想,她和她的老公差不多是鎮(zhèn)上唯一出得起錢從綁匪手中贖回自己的孩子的兩口子。不過我還是不相信她的孩子被人綁架了。
有人說:針孔區(qū)有這么個名字是因為它不大。確實如此,而且我們的犯罪率也很低。本來大半個上午我都一直和喬舒亞·克洛在玩金羅美雙人牌。老克洛已經(jīng)退休了,不再做干貨生意。弗洛希夫人的出現(xiàn),很輕易地就擾亂了我的時間計劃。
不過抱怨也沒有用。我在警察局的電臺上發(fā)表了一則失蹤少年報告,并開始考慮下一步如何行動。此刻最好的選擇是等到午飯過后,看一看這個小家伙會不會出現(xiàn)。如果他仍然不出現(xiàn)的話,我就要組建一支搜索隊。這樣便會占去我整整一天的工夫,況且我根本就找不到人來幫我。
信用卡盜賊
在離吃午飯還有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是朱迪·斯卡伯勒打來的。她在一家汽車旅館里,宣稱她只身生擒了一名罪犯,并且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相當(dāng)滿意。
她在工作時注意到一位勒魯瓦·利文斯頓先生,這個人剛剛在她下榻的旅館登記,不過他登記時的筆跡卻與他用來提前付款的信用卡上的筆跡不一樣。等這個人回房間后,朱迪馬上給信用卡公司打了電話并已查清,這張信用卡的主人利文斯頓先生已年逾六十,而剛才的這個利文斯頓先生還不到二十五歲。
聽起來她好像真的抓到了一名盜賊,于是我馬上過去把他帶回來拘留了。很明顯,他的汽車駕照和其他證件都清楚地表明,他是來自阿肯色州小石城的詹姆士·威廉森。在他的物品中還有一張雇員身份證,身份證上的人是小石城一家百貨商店的勒魯瓦·利文斯頓先生——他是這家百貨商店的看門人。
于是我先把威廉森鎖了起來,然后打電話找利文斯頓先生,想告訴他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他丟失的信用卡。但他的老板說他度假去了,并把他姐姐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我,因為他就住在姐姐家。
我又打電話給利文斯頓小姐,告訴她這個大喜訊。她卻說弟弟此刻正在佛羅里達(dá)州的瑟夫塞德,要去拜訪他年輕時的一位朋友,一個天主教牧師,名字她記不大清楚了。不過她知道這個人是意大利后裔。
到此為止,我已經(jīng)支付了相當(dāng)可觀的電話費,不過我一旦開始做什么事情,不做完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于是我又打電話給佛羅里達(dá)州瑟夫塞德的兄弟單位。
瑟夫塞德的警察局告訴我說,在圣名教堂有一個叫法瑟爾·富加茲的家伙。我記下了電話號碼以便日后進一步查詢。
就在這時,安尼·約翰遜夫人走進了警局。
又一起案件
“我能為你做點什么嗎,安尼?”我說道,并示意請她坐下。
安尼十分激動,她的兒子吉米好像也失蹤了,情況跟小約翰尼·切斯納特極其相似。她曾于一天前因為他做了什么錯事而打過他,并且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見過他。為了讓她不去想可能發(fā)生的可怕事件,我故作輕松地說道:“如果我問你,他做了什么錯事你才懲罰他的,你介意嗎?”
她的臉色在密西西比的夕陽里變得紅一陣白一陣。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跟警察合作是她的職責(zé),并且她也這樣做了。
“他化妝的時候被我發(fā)現(xiàn)了?!彼f。
“什么?”
“他用我的化妝品做試驗?!?/p>
她說完,緊閉雙唇,滿臉顯出莊重的神色。而我也開始明白了她為什么煩躁不安。不過我想把事情問清楚,這是我的職責(zé)。
“好了,”我說,“我想這不過是一個幼稚的惡作劇,也許是因為這件事使他感到很尷尬?,F(xiàn)在你跑回家去看看,他是不是回來吃午飯了。”
我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我的手頭上有兩個失蹤的少年和一個信用卡盜賊了。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散開來,這些麻煩還挺棘手的。于是我又發(fā)布了另一則少年失蹤報告,并開始再次思考起來。
因為是星期六,我知道往學(xué)校打電話看他倆是不是在上課根本就沒有用。不過我可以給利莎·史密斯打個電話。她當(dāng)小學(xué)校長期間,已經(jīng)有兩代人畢業(yè)了。她對針孔區(qū)的每個孩子都了如指掌。
她告訴我吉米和約翰尼是好朋友,還告訴了我他們喜歡去玩的兩個地方。其中一個地方是離鎮(zhèn)上大約兩英里遠(yuǎn)的一個古老廢舊的橋洞,另一個地方是費希爾老人的莊園里的一棵大橡樹。這棵樹足夠大,孩子們完全可以爬上去玩,不過要建一個樹上小屋卻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倆偷偷溜進莊園,不過是為了在樹上玩一會兒,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費希爾去取他的獵槍了。
藍(lán)色夾克衫
隨后,我驅(qū)車去了那個橋洞,又去了費希爾老人的家,但在這兩個地方都沒有找到吉米跟約翰尼。于是我就給瑟夫塞德的法瑟爾·富加茲打了個電話。
他告訴我,三天前他和老朋友勒魯瓦·利文斯頓共進了午餐,還和他約定次日乘車去迪蘭旅游。但是利文斯頓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法瑟爾·富加茲從未懷疑什么,他只是覺得利文斯頓傷害了他的感情。不過我當(dāng)時的心情使得我開始懷疑這是一起謀殺案了。
我現(xiàn)在又有了一件麻煩事。針孔區(qū)的弗朗尼·門登霍爾來警局報告說,她家隔壁這次發(fā)生的吵鬧聲與半年前的不一樣了。她家隔壁的空房間每隔六個月就傳來一次吵鬧聲。我聽過好幾次,沒什么特別之處,久而久之,也就不再過問。但這次可不同了。
我和弗朗尼到了那個空房子。我和往常一樣從窗子爬了進去。不過這一次和以前有所不同。因為我馬上就找到了一個不應(yīng)該在那里的東西——一件藍(lán)色的防風(fēng)夾克衫,大小正適合一個八歲大的孩子穿。而吉米跟約翰尼都是八歲。
我問弗朗尼,那些吵鬧聲有沒有可能是孩子們的聲音。她說聽起來不像,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問她聽到過成人的聲音沒有。她說不大確定。于是我推想,要么是吉米,要么是約翰尼,也許他倆曾經(jīng)在這間空房子里過夜,和綁匪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
我回到警察局給切斯納特和約翰遜家打了電話。吉米和約翰尼都沒有回家吃午飯,而且也沒有人索要贖金的消息。對了,約翰尼最喜歡的夾克是一件藍(lán)色的防風(fēng)夾克衫,而且這件夾克衫肯定不在他的衣柜里。
我剛掛斷電話,我的辦公室又成了一個繁忙的場所。從教堂趕來的三位女士怒氣沖天地控訴,她們?yōu)槟翘煜挛绲慕烫每静蜏p價銷售會準(zhǔn)備的商品有一半不翼而飛了,她們要求馬上給予公道。
麻煩接踵而至,我表示會立即展開調(diào)查,然后把這些女人打發(fā)出了我的辦公室。
馬戲團海報
至于是誰偷了烤餐,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懷疑對象,不過這還不能幫我進一步找到他們。我決定繞街區(qū)走一圈來找一找靈感。
在那之前,我先給主管瑟夫塞德地區(qū)的治安官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我問他們最近幾天有沒有看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出現(xiàn)。他們說會幫我查一下。
我沿著半個街區(qū)走到了廣場,經(jīng)過了一個電話亭,電話亭外全是違法張貼的各類廣告。我繞著廣場走了半圈,腦子里什么主意也沒有。突然之間,我想到了電話亭外張貼的一張海報。海報上說馬戲團即將來鎮(zhèn)上表演。
我原路返回去仔細(xì)瞧了瞧。海報上說,10月19號,在馬戲團的帳篷里,將有一場偉大的表演。10月19號,星期六,正好就是案發(fā)當(dāng)日。
海報上的日期是新貼上去的,就像飯店猛地提高價格后,把新價格貼在了菜單的舊價格上一樣。我把貼在上面的日期撕掉,發(fā)現(xiàn)原來的日期是10月18號,就是一天以前。
雖然我不知道日期是什么時候更改的,不過它使我想到了一個主意。既然馬戲團的人沒有再次更改日期,他們此時就應(yīng)該在露天馬戲場地搭建帳篷。
不出所料,我在馬戲團探聽得知,兩個八歲左右的小紳士在半小時前,曾到馬戲團的帳篷里尋找工作。團長禮貌地拒絕了他們,并派他倆去照看小馬駒。我找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倆正在小馬駒旁邊。
其實我一看見那張海報就明白過來了。我想到了一個小家伙站在他的小馬背上,另一個小家伙拿她媽媽的化妝粉餅做試驗。隨即我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約翰尼和吉米都渴望擁有一份有報酬的工作,比如分別扮演一個滑稽騎士和一個小丑……
無意而為之
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馬戲團表演的日期更改過時,我想,這兩個孩子在從家里跑出來后,沒有趕上這則新聞,只是在露天馬戲場看到了一份建議他們怎么做的海報。因為他們的自尊心在挨打中受到了傷害,不可能于近期回家,所以他們就藏在那間空房子里過了一夜,又偷了教堂的烤餐來果腹,并且在馬戲團一出現(xiàn)就飛跑過來加入其中。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的。
結(jié)果好,萬事好,我對切斯納特和約翰遜兩家人這樣說。不過有一個小細(xì)節(jié)要除外——她們一定要賠償兩個孩子偷吃的蛋糕和甜餅。
我回到警局時發(fā)現(xiàn)電話鈴響得話筒都快掉下來了,是邁阿密警察局來的電話。他們收到了執(zhí)法官辦公室打來的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電話。三天前,一名六十幾歲的男子的尸體出現(xiàn)在比斯坎灣海濱的高爾夫球場的第十八個洞口處。他們目前正在著手處理這個案子。
他們說,就目前所知,那個人的身份尚未確認(rèn),他的頭蓋骨已經(jīng)破裂,并問我能否為他們進一步指點迷津。
我信心滿滿地對他們說,我認(rèn)為瑟夫塞德的法瑟爾·富加茲會告訴他們,這個無名尸體正是小石城的勒魯瓦·利文斯頓。我還說,我或許知道是誰搶了他的錢并殺了他的。
然后我掛了電話,與盜信用卡的盜賊詹姆士·威廉森做了一次傾心交談。他一下子就崩潰了,慢慢地,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他是如何殘酷地殺害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市民的。
我又打電話給邁阿密警察局,叫他們趕快派人來領(lǐng)他,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在針孔區(qū)之外找到這個罪人。至此,我猜想,我肯定又解決了邁阿密的一起謀殺案。而這一切,卻幾乎是我無意而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