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敏恩

內(nèi)容摘要：《伊豆的舞女》一直附有純潔初戀，治愈孤兒根性的人間溫暖的標(biāo)簽，也可以說一直是作為明媚的青春作品呈現(xiàn)世人面前。然而，真的如此嗎？本文將從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出發(fā)探究《伊豆的舞女》中隱藏的“暗”。

關(guān)鍵詞：川端康城 《伊豆的舞女》 少女

《伊豆的舞女》是川端康城的一部早期作品，也是唯美文學(xué)的代表作之一。全文彌漫了一種少男少女初戀的曖昧情愫和純潔的感情。這與伊豆宜人的風(fēng)景相得益彰，給讀者打造出了一個虛幻唯美的世界。著名的文學(xué)評論家中村英夫曾給與高度評價：“昭和時代的青春之歌”。《伊豆的舞女》一直附有純潔初戀，治愈孤兒根性的人間溫暖的標(biāo)簽，也可以說一直是作為明媚的青春作品呈現(xiàn)世人面前。然而，這部作品真的如此明媚嗎？真的被全面認(rèn)識了嗎？為此，心存疑慮。本文將基于前人的研究，從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中探究《伊豆的舞女》中隱藏的“暗”。

一.暗的定義

據(jù)《新明解國語字典》所查，“明”一詞的解釋：“そこから受ける印象に否定的な要素が感じられない狀態(tài)”①。在本文中，把“明”定義為唯美、積極、純潔、青春、美好等美好性意象。另一方面，《新明解國語字典》對“暗”一詞的解釋為：“そこから受ける印象に否定的な要素が感じられる様子”②。在本文把“暗”定義為污穢、殘酷、消極、陰暗等消極的意象。

二.暗的探究

1.從少女年齡看主人公的思想變化

川端文學(xué)中，“少女”或“處女”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存在。通常，少女是指13歲到17歲的未成年女孩又或者是年輕的美麗女孩。三島由紀(jì)夫?qū)Υǘ怂枋龅纳倥?，有其獨特的見解：“本?dāng)の意味でエロティックなのは対象すなわち生命が、永遠(yuǎn)に觸れられないというメカニズムにあり、氏の好んだ処女を描くのは、処女にとどまる限り永遠(yuǎn)に不可觸であるが、犯されたときに処女ではない、という処女獨特のメカニズムに対する興味だと思われる。③”川端似乎對處于少女階段的女性有一種莫名的執(zhí)著，迷戀因為觸碰不得而產(chǎn)生的極端美?；叵搿兑炼沟奈枧分谐跤鰰r場景，主人公僅憑舞女著裝，錯認(rèn)她大概17歲。跟藝人們初識，先入為主地認(rèn)為17歲的舞女自然擅長與男人打交道。所以當(dāng)與茶館老太太談話時，主人公萌生了污穢的想法即讓舞女留在房里過夜。由這里開始，一種釋放肉體欲望的端倪、陰暗的官能氣味開始涌現(xiàn)。隱約感覺到主人公面對舞女時，不由自主地擺出的強(qiáng)者姿態(tài)?？梢酝茰y20歲的男子面對17歲的（實際14歲）柔弱美麗但社會地位低下的舞女，征服欲會莫名激增。直到看到舞女的裸身，主人公才驚醒：她還是小孩！還是孩子的十四歲舞女，一下成了不可觸碰的對象。正因為年齡限制，“我”對舞女的旺盛意欲被一下子掐滅。正如前田角藏說道：“踴子を子供へと封印した後、「私」は踴子（女）への性の匂いから心理に解放されったと言える④”另外，在湯野住宿當(dāng)晚，主人公焦躁不安、夜不能寐的異常行為來看，可認(rèn)為是一種由女人引發(fā)的嫉妒。不妨設(shè)想，主人公一直錯認(rèn)舞女是善于與男人打交道的17歲舞女，男人的嫉妒會促使他做出什么樣的可怕事情呢？而且，原本“我”就是為了排解孤兒根性的煩悶而開始的旅途，其中也包含與女性交往困難而性欲得不到排解的煩悶。也可認(rèn)為，伊豆旅行從一開始就埋藏不純潔的“種子”。

2.從二人社會階層來看殘酷現(xiàn)實

森本獲氏曾指出：“『伊豆の踴子』は大正末期の社會の旅蕓人に対する差別意識を前提として成立している作品⑤”。不妨回看小說的社會背景?！爸惺?、近世（江戸時代）ごろ、士農(nóng)工商のほかに、賎民という存在がある?！阂炼工污x子』で、旅蕓人は賎民という階層に屬する。明治時代に入ると、政府は貧困、解放身分政策の処理が不適當(dāng)だから、明治維新四民平等と宣伝しても、部落が差別される問題が存在している⑥”。藝人們在途中，一直被差別對待。茶館老太對學(xué)生身份的“我”和藝人們完全是兩種態(tài)度。老太太稱“我”為“旦那様”，一直使用恭敬的敬語。這跟對藝人們輕蔑的口吻形成強(qiáng)烈對比。而且，紙商對藝人們也是冰冷的態(tài)度。途中，各個村口都立了這樣的牌子：禁止乞丐藝人入村”。對藝人而言，下田是旅途中像故鄉(xiāng)般親切的美好的地方即“明るい町”。村口的立牌使它轉(zhuǎn)為陰暗的存在即“暗い村”。藝人們無論走到社會哪個角落，都只能接受差別對待的悲慘命運。并且，最悲慘的莫過是深知自己社會地位低下，卻無能為力。不僅在思想上被迫接受，行為上因為地位低下，對人極度謙卑也成為了本能反應(yīng)，嵌入骨髓。藝人社會地位低下，女性藝人更是如此。文中多次對此進(jìn)行描寫。舞女對“我”一直保持一種卑屈的姿態(tài)。大娘曾說到：“さあお先にお飲みないし、手を入れると濁るし、女の後は汚いだろうと思って”⑦。女人是極度卑微的存在，這一點深深地刻在當(dāng)時社會的人或者是深知自身地位低下的女人的腦中。少女與主人公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溝壑，這也是他們最后只能分離，落得悲慘結(jié)局的原因之一。不僅當(dāng)時的旁觀者，連主人公自身也這么認(rèn)為。這大概可以解釋主人公為什么以學(xué)校為借口，拒絕大娘延遲一日離開的建議。

3.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與作者關(guān)聯(lián)

迷戀少女或女性的主人公設(shè)定在川端的作品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吉行淳之介也曾說過：“あこがれる主人公の心情は理想主義的といえる清純なものなのだが、作品を覆う雰囲気は暗い官能なもの、さらに言えば薄気味悪いものである⑧”?！挨ⅳ长欷搿卑醋置嬉馑际?，執(zhí)著難以得到的事物而產(chǎn)生的心理狀態(tài)?！吧倥庇只蚴恰疤幣痹揪褪请y以進(jìn)行肉體接觸的對象，即難以滿足性欲望。于此一來，求而不得，想得到的心就會越騷動。某種程度來看，“あこがれる”行為本身就伴有官能的意味。越難得手的事物，其伴有的官能意味就越濃郁。因此，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本身就是帶有官能且污穢意味的設(shè)定。

《伊豆的舞女》是基于作者經(jīng)驗而寫成的作品。從幼年起，川端康城的家人就一個一個離他而去。他連簡單的愛都難以得到。因為得不到足夠的愛，形成孤兒根性，成為了怪癖、難以接近的人。川端康城的孤兒根性是隱藏在心中的寂寞、孤獨、陰郁、敏感、軟弱、傷感又或者是神經(jīng)質(zhì)。青春時代中，初戀失敗使他更加渴望得到愛。川端在《父母的信》中對他所愛的少女進(jìn)行了如此闡述：“不幸せと戦い、これからの限りない転落の坂が目の前にあり、それを自らの勝気が恐れることを知らない、ざっとそいった少女の持ち危険に私は惹きつけられる。そういう少女を子供心に帰すことによって、自分もまた子供心み帰ろうというのが、私の戀のようであります。いつも子供と大人との間くらいの年頃の女に限られております”⑨。可以看出，作者自身對少女崇拜的傾向。以自身渴望的人物想象為藍(lán)圖設(shè)定書中的人物，無論是少女還是主人公都間接成為了實現(xiàn)作者欲望的傀儡。如此看來，作品中迷戀少女的主人公的官能欲望也能折射回歸到作者自身。

《伊豆的舞女》一直以明亮的印象為人們所熟知。本文從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出發(fā)，“從少女年齡看主人公的思想變化”、“從二人社會階層來看殘酷現(xiàn)實”、“迷戀少女的主人公設(shè)定與作者關(guān)聯(lián)”三點來探究作品中隱藏的“暗”。青春本來就是有笑有淚，有苦又甜。美好的青春背后隱藏的陰暗角落也不應(yīng)該被忽視。因此，《伊豆的舞女》作為一部青春文學(xué)作品，有必要更全面地被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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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①京田一京助、柴田武.『新明解國語辭典第四版』[Z].世界圖書出版社公司.1995（7）：1431.

②京田一京助、柴田武.『新明解國語辭典第四版』[Z].世界圖書出版社公司.1995（7）：324.

③吉行淳之介.『解説』[M].『現(xiàn)代日本文學(xué)館24文蕓春秋』，昭和41（7）：487.

④前田 角藏.<論文>踴子の<闇>への封印：「伊豆の踴子」論[J].日本文學(xué)誌要，1992-03-10：63.

⑤前田 角藏.<論文>踴子の<闇>への封?。骸敢炼工污x子」論[J].日本文學(xué)誌要，1992-03-10：59.

⑥陳永岐.《伊豆的舞女》的時代要素[J].文學(xué)教育（上），2016（05）：24-25.

⑦吉行淳之介.『現(xiàn)代日本文學(xué)館 川端24文蕓春秋』[M].昭和41（7）：360.

⑧吉行淳之介.『解説』[M].『現(xiàn)代日本文學(xué)館24文蕓春秋』，昭和41（7）：490.

⑨吉行淳之介.『解説』[M].『現(xiàn)代日本文學(xué)館24文蕓春秋』，昭和41（7）：487.

（作者單位：大連大學(xué)日本語言文化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