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火金 孟明娟 李兵兵
太湖流域地區(qū)湖蕩棋布,河流縱橫,降水充沛,歷史上水災較為嚴重,有稱“水患為東南之大害”。蘇州處于碟形地貌的低洼區(qū),水澇災害頻發(fā)。這不僅造成生命財產危害,還伴有次生災害和衍生災害;形成災害鏈,其危害和損失遠超過單一水災,且波及范圍廣,持續(xù)時間長,破壞性強。無論古代還是現(xiàn)代,水災不可避免,對水災災害及災害鏈的認識和防范,具有重要意義。
歷史上太湖流域水旱災害頻仍,水澇災害尤為嚴重。太湖流域地區(qū)的水旱災害情況與長江三角洲大部分地區(qū)趨同或者重疊,根據(jù)長江中下游地區(qū)的歷史資料,從漢高祖三年(前185)至清光緒十九年(1893)的2078年間,澇年為285個,旱年179個。宋代(960)至光緒十九年(1893)有澇年220個,旱年158個,這934年中,災害年份占了40.47%,其中澇年占了23.55%[1](P251-252)。相比之下,太湖流域地區(qū)水災發(fā)生頻率更高。太湖流域地區(qū)“從1001—1900年,自宋元以迄明清,共九百年,發(fā)生水災203次,平均4.4年一次。這一階段的變化趨勢,與前一階段正好相反,是從少到多,頻率越來越高。宋代平均5.5年一次,元代平均5.3年一次,明清平均3.9年一次”[2](P84-97)。雖然水旱災害的歷史資料未必完備準確,但總體上可以反映歷史時期的基本狀況。
明清時期太湖流域水旱災害較之前更為嚴重。有研究者據(jù)地方志等資料統(tǒng)計,明代276年間,共發(fā)生水澇災害79次,平均3.5年發(fā)生一次;旱災共發(fā)生47次,平均5.9年一次。清代(1644—1911)268年間共發(fā)生水災73次,平均3.7年發(fā)生一次;旱災49次,平均5.5年1次,水災明顯多于旱災。這一時期共發(fā)生特大澇12次,平均40年1次[3](P89)。經對有關資料進行梳理統(tǒng)計,流域內發(fā)生大澇、特大澇的次數(shù)超過33次,其中特大澇12次,平均5.5年一次①。蘇州地區(qū)水災往往更重,基于吳江水則碑記錄的量算,結合相關縣志記載,其間共 出 現(xiàn)5次 大 洪 水 (分 別 是1481、1561、1608、1823、1889年),水位高程均達4.23-4.48米(即吳江“水則碑”的六則高程)[4],這與太湖流域水災發(fā)生的年份基本重合。比對各種數(shù)據(jù),雖然存在一定差異,但經查考核實歷史文獻資料,上述水災統(tǒng)計大體可以反映該區(qū)域的總體情況②。江南,并實施很多大型水利工程,太湖下游排水及吳淞江淤塞問題始終也不能完全解決,河道時浚時淤,水澇災害依然相當嚴重。
在社會經濟發(fā)展較為落后的古代,由于短時間高強度的暴雨、長時間連續(xù)降雨導致洪水爆發(fā),容易造成人員傷亡,尤其是遭遇特大洪澇災害,會發(fā)生“僵尸滿野”“餓殍滿路、積尸盈河”“死者無算”“人相食”的悲慘狀況。
明清時期太湖流域多次水澇災害中,都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人員死亡。如明正統(tǒng)四年(1439),《明史》載:“蘇、常、鎮(zhèn)三府及江寧五縣俱水,溺死男婦甚眾?!?/p>
[7](卷二十八《志第四·五行一》,P447)同治《蘇州府志》載:“八月,水,溺死男婦甚眾?!保?](卷一百四十三《祥異》,P170)又如明景泰五年(1454)大水災,正德《松江府志》載:“夏,大水,沒禾稼,大疫,死者無算?!保?](卷三十二《遺事·祥異》)光緒《青浦縣志》亦載:“春正月,大雨連四十日不止,平地水深數(shù)尺,湖泖皆冰;夏,大疫,死者無算;秋七月,大水?!保?0](卷二十九《雜記上》,P522)而正德五年(1510),全流域大水,造成人員死亡極其嚴重。《明史》載:“九月,安、寧、太三府大水,溺死二萬三千余人;十一月,蘇、松、常三府水。”[7](卷二十八《志第四·五行一》,P451)沈啓《吳江水考》稱為“浮尸積骸,塞途蔽川”[11](卷二《水年考》);乾隆《吳江縣志》說“死者居半”[12](卷四十《禎祥·災變》,P506上欄b);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稱“餓殍滿路,積尸盈河”[13](卷五十一《祥異》,P342);民國《太倉州志》言“死亡載道”[14](卷二十六《祥異》,P1950)。明萬歷十五年(1587)之災,據(jù)同治《湖州府志》載:“秋,大風雨拔木;太湖溢,平地水深丈余;饑疫,死者棄尸滿道,河水皆腥。”[15](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P811)嘉慶《增修宜興縣舊志》載:“夏,大水;秋七月二十一日,太湖水高兩丈余,漂蕩居民廬舍無數(shù),溺死者千余人?!保?6](卷末《祥異》,P524)這些資料記載,有的可能比較夸張,有的表述含混,但綜合正史和各地地方志記載來看,水災直接造成生命安全危害顯而易見,而且有時候人員死亡情況較為嚴重,給人們帶來沉重打擊。
表 明清時期太湖流域歷史水澇災害表③
水災造成農業(yè)無收,饑荒在所難免,由此還引發(fā)“人相食”的慘狀。據(jù)初步統(tǒng)計,明清時期記
明清時期,江南為國家財賦重鎮(zhèn),太湖流域尤其是蘇州地區(qū)更是重中之重?!柏斮x全資水利,水利修則田畝有望,而百賦有資”[5](卷四《書》)。水利治理是區(qū)域的頭等大事,朝廷上下及治水專家都十分重視治水活動,并積極探索其“經久之計”[6](P1865-1866)。然而,即便朝廷數(shù)次特派大臣專門治水載“人相食”有30次,其中明代16次,清代14次④。明清太湖流域核心區(qū)域尤其是蘇州地區(qū)屬于富庶之地,理應不該發(fā)生“人相食”的慘狀,但在重特大水災面前卻無例外,沒能逃脫。如明景泰五年(1454)之災,據(jù)嘉慶《增修宜興縣舊志》記載:“夏,恒雨;秋,大旱,人相食,撫安勸富民出粟賑貸?!保?6](卷末《祥異》,P523)同治《湖州府志》記載:“杭、嘉、湖大雨,傷苗,六旬不止;夏大水;秋亢旱,大饑疫,民相食?!保?5](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P809)又如明成化十七年(1481),同治《湖州府志》記載:“春夏不雨;七月雨,有颶風;八月連大雨,太湖水溢,平地深數(shù)丈;九月朔大風雨,晝夜如注;至冬無日不雨,禾稼僅存者悉漂沒。明年大饑,人相食?!保?5](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P810)不僅如此,更有甚者,蘇州卻發(fā)生了民眾毆打殺害稅使人員的狀況[17],還在一些地方出現(xiàn)了父母食子、兄弟相食、夫妻相食的現(xiàn)象。如《明史》載:“萬歷二十八年……阜平縣饑,有食其稚子者。蘇州饑,民毆殺稅使七人。崇禎九年,南陽大饑,有母烹其女者。崇禎十年,浙江大饑,父子、兄弟、夫妻相食?!保?](卷三十《志第六·五行三》,P511)災害除了直接危害人們的生命安全,還摧毀了農業(yè)生產,禾稼受害,無田可種,人們不能維持生計,其慘狀不忍目睹。
水災易造成人們財產損失,特大澇災往往造成“人畜廬舍無存”“民廬漂蕩”“城崩”等問題。如明正統(tǒng)九年(1444),乾隆《江南通志》記載:“蘇州府風雨暴至,平地水溢數(shù)尺;太湖水高一二丈,沿湖人畜廬舍無存,漁舟漂沒幾盡;松江大風雨,湖海漲涌;宜興大風拔木,水溢,漂沒千余家?!保?8](卷一百九十七《雜志類·祥》)嘉靖四十年(1561),乾隆《吳江縣志》載:“自春徂夏,霪雨不止,兼以高淳壩決,五堰之水下注太湖,襄陵溢海,六郡全淹?!保?2](卷四十《禎祥·災變》,P506)同治《湖州府志》載:“高淳壩決,五堰之水下注,太湖橫溢,六郡皆災?!保?5](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P811)《三吳水考》記載:“宿潦自臘春淫徂夏,兼以高淳東壩決,五堰下注,太湖襄陵溢海,六郡全淹,秋冬淋潦,塘市無路,場圃行舟,吳江城垣崩圮者半,民廬漂蕩墊溺無算,村鎮(zhèn)斷火,饑殍相望,幼男、稚女拋棄津梁,寒士、貞婦刎縊自斃,兼之疫癘相仍,更多妖札。量水者謂多于正德五年五寸。國朝以來之變所未有也?!保?9](卷六《水年考》)這幾百年一遇的大水災給人們生活帶來重創(chuàng)。又如乾隆十二年(1747)之災,據(jù)《清史稿》載:“七月,海寧潮溢;鎮(zhèn)海海潮大作,沖圮城垣;蘇州颶風海溢;常熟、昭文大水,淹沒田禾四千四百八十余頃,壞廬舍二萬二千四百九十余間,溺死男女五十余人;昆山海溢,傷人無算?!保?0](卷四十《志十五·災異一》,P1546)同治《蘇州府志》亦有相關記載:“七月,颶風海溢,常熟、昭文二縣淹沒田禾四千余頃,毀壞廬舍二萬二千余間,溺死男女五十三人。”[8](卷一百四十三《祥異》,P173)綜合這兩條記載,淹沒田畝、毀壞廬舍的數(shù)據(jù)明確,應該較為可信。這次水災對人們生命財產造成極大危害。
水災危害,農業(yè)首當其沖。蘇州地區(qū)地勢低洼,唐宋時期形成以塘浦圩田為主的農田格局,明清時期大圩演變成小圩,水網更為密集,一旦遭遇水災,泄水困難,農田受淹。正如張國維所言:“水災流行,自昔不免,唯吳田洼下,歲罹水患滋多,自漢而下,殆不勝書?!保?1](卷八《水年》,P410)尤其是大澇、特大澇災對農業(yè)造成毀滅性打擊,往往是“寸土難藝”“顆粒不登”。
水災對農業(yè)的危害,因發(fā)生季節(jié)不同及持續(xù)時間長短而有所不同。一般而言,大面積長時間的雨水會造成農業(yè)無收。如乾隆《吳江縣志》載:明成化十七年(1481),“秋七月雨;有颶風;八月連大雨,太湖水溢,平地深數(shù)丈,蕩民廬舍;九月朔,大風雨,晝夜如注;至冬無日不雨,禾稼僅存者悉漂沒?!保?2](卷四十《禎祥·災變》,P505)這次雨水從夏秋到冬季,雨水不斷,區(qū)域內所有莊稼全部漂沒。乾隆《江南通志》記載,明萬歷三十六年(1608),“江南大水,自南京及蘇、松、常、鎮(zhèn)諸府皆被淹,麥禾皆無,民大饑”[18](卷一百九十七《雜志類·祥》)?!肚迨犯濉酚涊d,清道光三年(1823),“湖州霪雨至五月不止。六月,黃梅等大水。七月,太湖溢,蘇州、高淳大水……平地水深數(shù)尺,禾稼盡淹。”[20](卷四十二《志十七·災異三》,P1584-1585)這種大范圍的大水災,會造成“麥禾皆無”“禾稼盡淹”;有的洪水爆發(fā),使得“高下田無收”⑤,不僅淹沒地勢低下的田土,還淹沒了高崗田,造成高下田土一概無收。還有短時間的大暴雨造成田圩崩裂,破壞農田系統(tǒng)⑥。不僅如此,有的水澇會造成全年成災,使得農田無法耕作,導致拋荒現(xiàn)象⑦。農田拋荒對于農業(yè)生產和百姓生活帶來長期影響。頻發(fā)的水澇災害促使了水田種植轉向旱地,旱地開墾、旱地作物種植對原有種植結構、種植方式產生影響,由此導致區(qū)域農業(yè)生產基本格局的變化。
水災還會衍生其他災害,如疫病、地質災害、寒災、蟲災等,這些災害與水災并發(fā)和連發(fā),對人們帶來更大打擊。
眾多次生災害中以疫病最為突出。常言道:大災之后必有大疫。明清時期全國各種疫病發(fā)生較多,太湖流域地區(qū)亦不例外[22]。有研究者統(tǒng)計,明清時期蘇州及附近地區(qū)(上海、南京、湖州、浙江、嘉興等)發(fā)生瘟疫24次[23],清代江南地區(qū)疫病嚴重,一般性瘟疫對疫區(qū)造成的人口損失率多在2%以下,較為嚴重的可能達到2%-3%[24]。蘇州地區(qū)疫病有5次(1493年、1678年、1680年、1756年、1786年),如《清史稿》記載:康熙十九年(1680)正月,“蘇州大疫”[20](卷四十《志十五·災異一》,P1527);乾隆二十一年(1756)春,“蘇州大疫”等[20](卷四十《志十五·災異一》,P1529)。經與太湖流域情況進行比對,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發(fā)生瘟疫的年份都與水(旱)災有關⑧,而且基本都在當年或次年,其中大部分與水災相伴,與旱災年份相連的只有5次(1641年、1677年、1697年、1722年、1749年)。由此可見,疫病雖然并非一定由水旱災害引發(fā),但存在著一定的相關性。如明景泰五年(1454),同治《湖州府志》載:“杭、嘉、湖大雨,傷苗,六旬不止;夏大水;秋亢旱,大饑疫,民相食。”[15](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P809)光緒《青浦縣志》載:“春正月,大雨連四十日不止,平地水深數(shù)尺,湖泖皆冰;夏,大疫,死者無算;秋七月,大水?!保?0](卷二十九《雜記上》,P522)正德《松江府志》載:“夏,大水,沒禾稼,大疫,死者無算?!保?5](卷三十二《遺事·祥異》)又如明正德五年(1510),乾隆《吳江縣志》載:“春,雨連注,至夏四月,湖水橫漲,官塘市路彌漫……是歲復大疫,死者居半?!保?2](卷四十《災變》,P506)清康熙十九年(1680)之災,據(jù)光緒《無錫金匱縣志》記載:“大水浸及惠山之麓,田盡淹,民廬多壞,舟行數(shù)百里不循故道……自是年及二十年,旱澇之后,疫疬大作,民間盡室閉門,相枕而死,村落為空?!保?6](卷三十一《物產·祥異》,P505)雍正十年(1732),蘇州、上海一帶發(fā)生海溢,“雍正十年,昆山大疫,因上年海嘯,近海流民數(shù)萬皆死于昆之城下,至夏暑蒸尸氣,觸之成病,死者數(shù)千人”[27](P311)。海溢與疫病并發(fā),災害更加嚴重。
從咸豐十年到同治三年(1860—1864),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洪災導致連續(xù)暴發(fā)大面積疫病,太湖流域及蘇州地區(qū)疫情非常嚴重。如“(咸豐十年)秋冬之間,大瘟疫,死者甚多。難民餓死、凍死者充滿道路。蓋自四月以至十一月,或殺死,或縊死,或死于水火,或死于病疫,人民幾去其半”[28](P27)。同治元年的疫情,總體上更為慘烈,常熟“夏秋以來,無家不病,病必數(shù)人,數(shù)人中必有一二莫救者”[29](P453)。吳江等地“時疫流行,日死數(shù)十人,名吊腳痧,無方可治,不過周時”[30](P231)。松江“自七八月以來,城中時疫之外,兼以痢疾,十死八九。十室之中,僅一二家得免,甚至有一家連喪三四口者”[31](P507、P513)。大面積、長時期的洪澇災害使得疫病暴發(fā)流行,人們在多重災害連發(fā)并發(fā)的情景下無處逃生。
除疫病之外,水災還會引發(fā)多種災害。水災頻發(fā),水旱敏感度增強,水旱之間常??焖俎D換,水旱災在同年度或幾年內相繼發(fā)生,同時并發(fā)連發(fā)其他災害,加重了災害破壞性⑨。旱災經常帶來農地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破壞,出現(xiàn)“地生毛”現(xiàn)象⑩。當然,地震之后亦有生毛現(xiàn)象?。水旱災還易引起病蟲災,其中旱災與蝗災相關性較大?。更有甚之,旱蝗與疫病并發(fā),對人們生產生活帶來雙重打擊?。此外,暴雨、洪水還與地震有一定的相關性,據(jù)清點《明史·五行志》《清史稿·災異志》記載,蘇州地區(qū)明代地震有2次,清代有18次,其中很多次都與水災密切關聯(lián)?。與此同時,水澇災害還常會引發(fā)蟲災、山崩、海潮、泥石流等衍生災害,常與雹災、霜凍、雪災、風災、大霧、凍災等相伴;暴風雨常與大雨雹、雷電雷雨、大雪大寒、大霧、隕霜等災害?并發(fā)連發(fā)??傊?,水災及次生、衍生災害形成的災害鏈,嚴重破壞了人們的生活與社會的生產秩序,其造成的損失難以估計。
明清時期,水澇災害對于太湖流域尤其是蘇州地區(qū)造成了諸多危害。其成災原因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宏觀性的原因,如氣候變化,明清時期嘉靖至清道光年間(1550—1850),中國曾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極寒天氣,被稱為“明清小冰期”,冬季出現(xiàn)寒冷,寒冷冬季是在1470—1520,1620—1720和1840—1890年間,總體以十七世紀為最冷[32]。明清時期相對較冷,前期濕潤而后期偏干。13世紀中后期至17世紀初是一個相對濕潤時期,這期間太湖流域地區(qū)特大洪水8次,分別是1288、1330、1404、1481、1494、1510、1561及1608年[33],氣候寒冷、濕潤,降雨量加大,洪澇及其他自然災害頻繁發(fā)生;二是區(qū)域特定的自然地理和水環(huán)境狀況,明清時期,太湖泄水向東,沿江港浦日益淤淺,太湖下游排水不暢,蓄泄水網細化,淤塞、坍漲現(xiàn)象嚴重,水澇災害頻繁發(fā)生。
水災本身造成危害,又衍生爆發(fā)多種災害,形成災害鏈,對受災群眾而言更是雪上加霜。更值得注意的是,災害尤其是造成人員死亡的重大災害,還容易導致人們身心健康問題和社會動蕩,會給人們精神和心理上帶來重大傷害,這也是我們面對災害救助所要重視的問題。當然,災害在一定的意義上講,可以錘煉人的意志品質,更能促進人們反思,促進防災抗災體系建設,對于一切災害盡可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注釋:
①主 要 分 布 在1444、1454、1481、1510、1561、1587、1608、1651、1670、1680、1708、1769、1804、1849等年份;大澇19次,分布在1404、1405、1411、1439、1492、1493、1494、1517、1518、1624、1715、1726、1730、1732、1755、1762、1823、1860、1889等年份。根據(jù)《明史·五行志》《清史稿·災異志》及地方志資料進行梳理。大澇、特大澇的確定主要依據(jù)受災地區(qū)多少和受災程度大小確定,一般受災3個縣以上為大澇,5個縣以上為特大澇。
②關于水災記載,無論是正史還是地方史志(或者其他資料)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簡單、粗略、含混等問題,由此會產生受災區(qū)域不夠明確、災害等級(大水災、特大水災)定性不準等情況,一般水災的記載還可能存在疏漏和不完整等問題,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引明代水災情況、數(shù)據(jù)均采輯集至1643年。
③該表數(shù)據(jù)參考張秉倫、方兆本主編《淮河和長江中下游旱澇災害年表與旱澇規(guī)律研究》,安徽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32-496頁。該書結合文獻資料,經與1954年洪澇進行對比,將水澇災害確定為5級,參見該書第248-249頁。
④據(jù)《明史·五行志》《明史·莊烈帝紀》《明史·左懋第傳》《清史稿·災異志》等記載進行清點統(tǒng)計。
⑤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中載: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夏五月,大雨傾注,晝夜不息,河水暴漲丈余,田廬街巷在巨浸中……是年高下田無收?!眳⒁娊K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編《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91冊,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卷五十一《祥異》,第349頁,鳳凰出版社2016年版。
⑥如乾隆《吳江縣志》卷四十《災變》中載:明萬歷十五年(1587)“夏,霪雨;七月二十一日,大風雨一晝夜,田圩崩裂,水溢丈余,禾苗漂沒?!眳⒁姟督K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97冊,乾隆《吳江縣志》卷四十《災變》,第507頁。
⑦如明正德五年(1510),蘇、松、常三府大面積水災,春、夏、秋雨水不斷,有使吳江農田開始拋荒,沈啓《吳江水考》稱“吳江田有拋荒自此始”。參見《吳江水考增輯》卷二《水年考》。
⑧經查,其中只有1573年的疫病流行,與水旱災害的關聯(lián)度不高,但當時在江西亦有水災發(fā)生。如同治《九江府志》中載:隆慶六年(1572),“德化、封、郭三洲大水,彭澤大雨雹”。參見《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二六七號》,同治《九江府志》卷五十三《祥異》,第1142頁,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影印本,1975年版。
⑨如弘治《常熟縣志》明憲宗成化十七年(1481)常熟市“春夏大旱,秋大水。是年縣令黃慶在任。三月至七月始雨,塘涇龜坼,蟲食禾,虎行野”;乾隆《吳江縣志》卷四十《禎祥·災變》載:明憲宗成化十七年(1481),吳江縣“春夏不雨,地坼川涸,禾稿及根。秋七月,雨,有颶風。八月連大雨,太湖水溢,平地深數(shù)丈,蕩民廬舍。九月朔,大風,雨晝夜如注。至冬無日不雨,禾稼僅存者悉漂沒。有司以水不為災告,征求轉迫,民不堪命,多死杖下,或自殺。明年大饑,人相食,米斗百錢,郡縣設靡寺觀,聽人就食;吏人侵牟,所得無幾,死者如故。是年田皆蕪穢,稅不入;有司復責稔者代輸,民大困?!币陨蠀⒁姟督K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52冊,弘治《常熟縣志》卷一《敘地理》,第259頁;《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97冊,乾隆《吳江縣志》卷四十《禎祥·災變》,第505頁-第506頁。
⑩如《清史稿》:“順治七年六月,蘇州、鎮(zhèn)洋、震澤、青浦地裂,生白毛?!蓖巍短K州府志》卷一百四十三《祥異》中記載:清嘉慶十九年(1814),“旱,地生黑毛。”光緒《青浦縣志》卷二十九《雜記上》載:清嘉慶十九年(1814),“夏旱,秋七月,遍地生白毛如發(fā)”。同治《上??h志》卷三十《雜記一》載:清嘉慶十九年(1814),“夏六月,遍地生白毛,是歲大旱”。光緒《嘉興府志》卷三十五《祥異》載:清咸豐六年(1856),“夏,大旱,地生白毛”。光緒《奉賢縣志》卷二十《雜志》載:清咸豐六年(1856),“夏五月至六月不雨,地生毛如人發(fā)”。同治《上??h志》卷三十《雜記一》載:清咸豐六年(1856),“夏,大旱,自五月至六月不雨,地生毛。”以上參見《清史稿》卷四十四《志十九·災異五》,第1646頁;《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27冊,同治《蘇州府志》卷一百四十三《祥異》,第173頁;《中國地方志集成·上海府縣志輯》第6冊,光緒《青浦縣志》卷二十九《雜記上》,第527頁,上海書店,2010年;《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一六九號》,同治《上海縣志》卷三十《雜記一》,第2623、2628頁,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影印本,1975年;《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五十三號》,光緒《嘉興府志》卷三十五《祥異》,第842頁,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影印本,1970年;《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十五號》,光緒《奉賢縣志》卷二十《雜志》,第1018頁,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影印本,1970年。
?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卷五十一《祥異·紀兵》載:康熙七年(1668)六月十七日,“地震有聲。后四五日,地生白毛,長三寸許?;鹬羧缗C??!眳⒁姟督K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卷五十一《祥異·紀兵》,第91冊,第344頁-第345頁。
?同治《湖州府志》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清康熙十年(1671),“春,大水;五月至七月,大旱,蝗異常,大燠,草木枯槁,人暍死者眾”。光緒《常昭合志稿》卷四十七《祥異志》:清康熙十八年(1679),“旱,飛蝗蔽天,赤地無苗”。同治《蘇州府志》卷一百四十三《祥異》:清康熙十八年(1679),“夏旱,自五月至八月,飛蝗傷稼”。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卷五十一《祥異·紀兵》載:清咸豐六年(1856),“夏,大旱,河港多涸,陽城傀儡諸河步行可通,農民戽水甚艱。八月,飛蝗蔽天,集田傷禾?!笨滴酢秴强h志》卷五十一《人物·卓行》載:“崇禎末,旱、蝗交作,連歲大祲,江南尤甚?!币陨蠀⒁娡巍吨袊街緟矔とA中地方·第五十四號》,《湖州府志》卷四十四《前事略·祥異》,第813頁;《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府縣志輯》,光緒《常昭合志稿》卷四十七《祥異志》,第22冊,第794頁;《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27冊,同治《蘇州府志》卷一百四十三《祥異》,第172頁;《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91冊,光緒《昆新兩縣續(xù)修合志》卷五十一《祥異》,第349頁;《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康熙《吳縣志》卷五十一《人物·卓行》,第31冊,第246頁。
?康熙《蘇州府志》記載:崇禎十四年(1641),“正月二十日,……大旱,蝗,四月至八月不雨?!种堤鞛牧餍校甙Y甚虐,一巷百余家,無一家僅免者,一門數(shù)十口,無一口僅存者,各營兵卒十有五病。”參見《江蘇歷代方志全書·蘇州府部》第8冊,康熙《蘇州府志》卷二《分野星晷祥異》,第416頁。
?如《明史》卷三十《志第六·五行三》載:弘治十八年(1505)九月甲午,“南京及蘇、松、常、鎮(zhèn)、淮、揚、寧七府,通、和二州,同日地震”。嘉靖三年(1524)二月辛亥,“蘇、常、鎮(zhèn)三府地震”;《清史稿》卷四十四《志十九·災異五》載:順治八年(1651)正月丁卯,“蘇州、昆山地震”,康熙四十六年(1707)七月初四日,“蘇州地震?!眳⒁姟睹魇贰肪砣吨镜诹の逍腥?,第498、499頁;《清史稿》卷四十四《志十九·災異五》,第1630、1635頁。
?《明史·五行志》《清史稿·災異志》中此類記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