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麗曼
疫情期間,76歲的奶奶在家里偷偷修煉了一門本領,打開大門后,竟傳得十里八鄉(xiāng)沸沸揚揚,好奇的村里人,躲在旮旯兒里偷偷窺探,是的,奶奶悄悄搭建起了屬于自己的“領地”。
在這個小院里,盛放著自然萬物,好不熱鬧:這邊是《蝸牛與黃鸝鳥》,爬山虎葉子蜷曲,5只蝸牛伸著懶腰,黃鸝鳥站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上;那邊是《老鼠娶親》,紅彤彤的轎子,一串串鞭炮,幾只俏皮可愛的老鼠,還有路邊支棱著耳朵的野兔、捧腹大笑的石榴,數(shù)不盡的花花草草,隨風搖曳;貪心的蝴蝶在花蕊間流連,粉翅、觸須微微顫動……從動物到植樹,再到麥田里耕作的小人,那一股股鮮活的氣味,透過薄薄的小紙,撲面而來,而奶奶用的僅是一把剪刀、一張薄紙、幾只彩筆……
奶奶說,人生第一朵“白梅花”萌芽在她7歲時。奶奶念叨那個年代,村子過得是“愁”,缺衣少食的光景,太奶奶愣是靠一把剪刀養(yǎng)活了5個孩子,走街串巷,在村里生死大事上,做著剪紙的裝點與助興,做出窗花、喜字花、燈彩花,還有悲傷的白花……而奶奶則偷偷地學,用手指一點一點摳芭蕉葉、梨樹葉,摳出圖樣,有次偷了剪刀、一張舊草紙,竟剪出了一朵羞怯、嬌弱的白梅花,五瓣梅花靜靜地開放,太奶奶得知后,喜出望外,夸她有一顆靈慧的心。
奶奶專注鎮(zhèn)定地將薄紙攤在手上,左手繃直,右手執(zhí)剪,一遞一收,一緊一緩,剪刀就像微張的鳥喙,銜住一弦,小心翼翼地挺進,咬合游走……眨眼間,一只精神抖擻的大公雞挺著胸脯叼著一尾魚,那魚身靈動的姿態(tài)仿佛呼喚,一剎那,我恍然看到,怒放在生命里的渴望,穿越了時光,在剪紙的筋絡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