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霞
夏日晚上,兒子讀著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稚嫩的童聲回蕩在溶溶的月色里。
兒子忽然停下來:“媽媽,‘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我怎么沒有聞到稻花香?還有,蛙的聲音好聽嗎?”“稻花當然香了。”“有多香?有菜花香嗎?”“菜花香,稻花也香?!薄澳俏液孟肴ヂ劼劦净ㄏ?,也好想聽聽青蛙叫啊?!?/p>
兒子的話勾起了我對鄉(xiāng)下生活的回憶。
小時,在鄉(xiāng)下,夏日的晚上,只要蛙鳴聲一響起,就會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我們在月色下乘涼,涼風吹來,沁人心脾的清香隨之涌來,直鉆鼻息,癢癢的。那樣的夜晚,多么讓人難忘啊。
周末,我決定帶著兒子回鄉(xiāng)下種田,于我是重溫孩提時代的勞作,于兒子是感受詩詞里的田園之樂。
正好是暑假剛開始,農(nóng)田還來得及栽秧插禾。溝渠里奔涌不停的河水,嘩嘩地流進田里,整個農(nóng)田就像吃飽喝足的小孩一樣,滿意地嘟囔著,泛起的泡泡伴著五彩的光芒。
我們脫掉鞋襪,卷起褲腳,小心翼翼走進田里。透涼的感覺從泥土里直鉆心里,我抓起一把早已擺放在秧盤上的秧苗,右手很快夾住一株栽到地里,一伸一送間,秧苗就亭亭玉立地站在水田里,綠油油地迎著風,裙裾飄舞。
兒子也不甘示弱,嫩嫩的秧苗被他拿捏在小手里,一俯一仰之間,一株秧苗就栽種完畢,每一株秧苗都如列隊的士兵,高仰著頭,立在水田里等著將軍來檢閱。
腰總是彎著,不一會兒我就酸得直想躺下,兒子也直嚷嚷:“媽媽,我終于明白魯迅筆下的長媽媽為什么睡覺喜歡擺成大字形了。我現(xiàn)在也想躺下來,成一個大字形,就在這水田中央!”望著小家伙臉上的泥巴,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處處是泥水點綴,我差點要笑出聲來。
“媽媽,古人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今天體會到了。我們今天把秧苗栽完了,后面還要不定期地除草、治蟲。等稻子成熟了,還要收稻子,再把稻子碾變成米,這真是一個漫長又辛苦的過程?!蓖砩?,兒子躺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字形,“真期待我們的秧苗快快長大,到時候,肯定會稻香滿田,蛙聲一片,你說是不是?”
望著那充滿期盼與笑意的臉,我笑了。我知道,我在兒子心中播下了一粒種子:種田,雖苦猶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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