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琦綺
時光如梭,逝者如斯。我們將掌心攏起,也抓不住縹緲的云煙,攥不住流動的細(xì)沙,更留不住逝去的年華。但總有一種東西鐫刻在我的記憶深處,抹之不去。對于我來說,這種東西,是一棵童年之樹。
爺爺家門前,有一棵樹,一棵老樹,一棵老龍眼樹,一棵承載著我童年記憶的老龍眼樹。
這棵龍眼樹,守在爺爺家門口,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它“老”了。落日銜山時分,我站在村口遠(yuǎn)遠(yuǎn)望去,它像是在酣睡。也許是太累,睡得那樣安詳、靜謐。已經(jīng)兩年之久沒見過故鄉(xiāng)的龍眼樹了。夕陽依岸,風(fēng)如佛手,柔柔地摩挲路邊的草木;鳥兒慵倦地棲落在樹上,伸出尖尖的小嘴梳理羽毛,沒有鳴唱,生怕驚醒老樹,驚碎它的夢。斑駁殘破的老屋一角,我站在老龍眼樹下。云霧裊裊,煙雨淅淅,我輕輕地?fù)崦蠘?,思緒漫舞如飛雪。
小時候,因為不?;丶?,村子里的人都不認(rèn)識我們。我們沒有玩伴,爺爺家門前的龍眼樹,成了我們唯一的玩伴。
妹妹總是喜歡玩捉迷藏。我們走近了老樹,并靠在老樹上。我和妹妹商量著:“姐姐藏,你來找,找到姐姐的話,我就獎勵你——吃糖!”
妹妹笑著,跳著,拍手答應(yīng)了。我慢慢地爬上了老樹,輕輕地?fù)崦谴植诘臉淦ぁ渖嫌袀€分杈,躺上去就和躺在搖籃里一樣舒服。我繼續(xù)往高處爬,樹頂上,隱約還可以看見一些因爺爺摘不到而被太陽曬干而走形的龍眼。
“九十九,一百!藏好了嗎?”屋里 ,妹妹喊道。我躲在樹上不出聲,心中竊喜:看你找不找得到我!妹妹出來了,四處尋找。一會兒往草堆里鉆,一會兒往廚房里跑,一會往陽臺上找,就是找不到我。正當(dāng)她急得快掉眼淚時,我慢悠悠地,一聲不響地從樹上爬下來,悄悄地繞到妹妹身后,幽幽地在她耳邊說道:“鬼來了——快跑——!”
妹妹嚇得一個激靈,轉(zhuǎn)過身來:“姐姐,你不要這樣子嘛,怪嚇人的!”說著,我倆便追逐打鬧起來,歡聲笑語溢滿整間屋子。
吃過晚飯,我、妹妹和奶奶在村子里散步。村子的黃昏,宛如天河里墜落了一彎金黃的明月,親吻著田園。從炊煙裊裊的村寨里,不時傳出幾聲狗吠雞鳴,仿佛是一個遙遠(yuǎn)朦朧的夢。我和妹妹一蹦一跳的,活像兩只歡樂的小麻雀,時不時摘幾朵油菜花,拿在手中把玩。這時,哥哥騎著單車過來了,一邊笑一邊道:“你們最喜歡的‘搖籃樹要被砍了哦——”說完便揚(yáng)長而去。我和妹妹面面相覷,愣了一會兒,趕忙往家里跑,一邊跑,還一邊叫:“我們得趕緊回去,搶在他們砍樹前趕回去,別讓他們把樹砍掉!”
“對對對,我們快跑!”妹妹附和道。
跑到家門口,看見一群人圍在樹旁,我和妹妹擠到樹邊,拉著爸爸的胳膊,搖晃著:
“不要砍樹嘛!我們求你了,這棵樹!”
爸爸笑笑,看著我們,就是不說話,我和妹妹急得快哭了,爸爸才緩緩開口:
“其實,我不砍樹,我只是砍一些枯樹枝而已啦——”
我和妹妹這才放下心來,“監(jiān)督”著爸爸砍完樹枝才放心地爬上樹,玩著兒時的游戲。
窗外的上弦月,瘦瘦的。也許我們相隔太遠(yuǎn),彼此都已經(jīng)陌生。它剛剛露出半張臉,一轉(zhuǎn)身,又躲進(jìn)厚厚的云層里。我在樹旁走來走去,每走一步,仿佛都可彎腰拾起兒時記憶的碎片:爺爺在樹下,眉飛色舞地講著他的童年故事;我和哥哥,曾在樹上放過煙花“七彩菊花”;我和妹妹,曾在樹上玩過捉迷藏……我至今仍記得那棵老樹,像溫婉的明月,落在我的夢里……這棵老龍眼樹無可辯駁地見證這里曾經(jīng)氤氳著無盡的快樂。老樹就像一本貯滿童年的大書,翻開每一頁,都能找到童年之樂……
水過留痕,雁過留聲,歲月蹉跎,轉(zhuǎn)眼間物是人非。時光匆匆地抹去某些東西,卻抹不去我童年的那棵龍眼樹,它在我夢里扎根,成長,茂盛……無論歲月如何匆匆,它讓我的回憶永遠(yuǎn)溫暖……
(指導(dǎo)老師:張德有)
住著童年的一棵樹
長大后,你會記得村口的一棵樹,會記得家門前的一棵樹,會記得院子里的一棵樹。關(guān)于樹的記憶總是美好的,因為她總是陪伴著我們,并且久久地不離開。尤其是小的時候,你在努力觀察世界,沒有大人管的自由時光里,一棵樹就成了最好的朋友。樹下有小草,樹上有小鳥兒。這樣鮮嫩的顏色和鮮活的聲音,就構(gòu)成了童年記憶里的美妙的底色。更不要說她茂盛挺拔,擋過風(fēng)遮過雨,陪伴著老屋,沉默包容,像個默默的可靠的伙伴。更不要說,她還是一棵住著你的童年的樹了。? ? (清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