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整理書畫,又看到了《金銀花》《悠悠銀河情》兩本書的書名題簽。這是三十多年前魏巍先生為我題寫的,看著這一珍貴的墨寶,我又一次憶起魏巍先生。
初讀魏巍先生的《誰是最可愛的人》,是在初中課本上,若干年后重新讀,依然心潮澎湃……我當(dāng)然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見到魏巍先生。
那是一個晚上,我與師友郝桂林一起在警衛(wèi)戰(zhàn)士的引領(lǐng)下來到北京西山八大處附近的一座小院。小院靜靜的,周圍有很多樹木。
我們被讓進(jìn)了一樓的會客廳,魏巍先生走過來,他中等身材,寬厚仁慈,行動有些遲緩,戴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文雅,彬彬有禮。他的握手是輕輕的,讓人感覺很親切。坐定之后,他起身執(zhí)壺為我們倒茶,噓寒問暖。這時,魏老的夫人劉秋華也從里屋走出來,為我們端來水果盤,熱情和善。
郝桂林與魏老此前在通遼見過面。魏老到通遼是為了走訪當(dāng)年筆下的人物——冒火救出朝鮮兒童的志愿軍戰(zhàn)士馬玉祥。說到通遼,談起馬玉祥,魏老總是充滿感情。
聽說我有兩本小書要出版,魏老答應(yīng)給題寫書名。他讓我們稍候,隨即上樓去書房寫字。此時,我四下看著這極樸素的客廳。迎面墻上是一幅魏老手書的筆力雄勁的《黃河吟》:“我乃黃河子,今來黃河濱;愿將此生血,永遠(yuǎn)獻(xiàn)母親?!睕]有壁紙、華燈,沒有地毯和高檔家具,西北角立著一個老舊的電視柜,北側(cè)是普通的雙人沙發(fā)和兩只藤椅,還有一個簡易書案,上邊擺放著各種報紙。幾張裝裱字畫依墻垂掛,吊蘭、文竹各得其所。我還注意到,用來沏茶的白瓷壺,壺蓋上的鈕都磕破了。
魏巍先生那天看上去很高興。題簽寫好了,我連聲道謝。談話間,他送給我們一期他和林默涵主編的《中流》雜志,我翻閱著,被魏老寫的《寫在汨羅江畔》一詩所吸引:
我一生追隨紅旗沖過煙塵,
怎敢忘自己的同志自己的人民。
隆隆的炮聲喲硝煙騰騰,
我怎能忘黨的壯麗人民的光榮。
…………
我大聲呼喚全世界的同志,
我們必須擊退逆流繼續(xù)前進(jìn)。
只要我們的星球不會倒轉(zhuǎn),
共產(chǎn)主義的太陽就不會下沉!
這是赤子的內(nèi)心告白,令人肅然起敬。他高尚的情操正是他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雨露。
辭別時,他一直送我們到院外。
魏巍先生一直未曾忘卻通遼、忘卻馬玉祥,也始終扶掖我們這些最基層的年輕的文學(xué)愛好者。而今,魏巍先生早已辭世,他的題簽我一直精心地保存著。每當(dāng)想起與他的一面之緣,心里仍不能平靜。他的文字、他的風(fēng)骨與情懷,將永遠(yuǎn)珍藏在我的記憶里。
(作者尹光磊,選自《光明日報》2021年1月15日,有刪改)
賞讀
短短千字,作者用質(zhì)樸的語言向我們回憶與魏巍先生見面的情形,寫了魏老來通遼的原因——走訪馬玉祥,寫了魏老贈“我”小書并給“我”寫題簽。文中,還穿插著對魏老肖像的描繪,使魏老“寬厚仁慈”“彬彬有禮”“感覺親切”的形象呼之欲出。作者用飽含深情的筆調(diào),娓娓道來對魏老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