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集箋證》(江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一)錢仲聯(lián)
箋詩初非易事,必才、學、識兼?zhèn)湔呤伎藙偃?。才力低下、學識疏淺者不能為也。門人羅君時進,從余為博士研究生。君有志三唐至清代詩學,積學覃思,多有創(chuàng)獲。其于許丁卯,精心撢討十余年,在《文學遺產(chǎn)》《學術月刊》等雜志發(fā)表多篇論文,并有專著《晚唐詩歌格局中的許渾創(chuàng)作論》付梓,又感于丁卯舊槧每多遺闕,淵源不清,真?zhèn)蜗鄥?,且注本簡陋,行世不廣,君積數(shù)年之功,撰成近四十萬言之《丁卯集箋證》。余觀君稿,融校箋與考論于一冶,引征廣博,疏解切當,考證詳核,非專心學術、邃密深沉者豈能造此境。舊集編帙,頗為混亂,康熙朝彭定求等十人駐揚州詩局編校《全唐詩》,取錢牧齋、季滄葦遞輯唐詩稿本之長,其中丁卯詩分體纂輯,風貌獨特。今君稿更為增廣,編成十二卷,并輯附歷代評論,資料頗為豐富。不惟舊貌一新,且甚便于學者研究與利用也。唐代詩集整理,近年來成果累累,而《丁卯集》之整理本尚未得見,頗為學界所矚目和期待。今君箋證稿梓行,填補此一空白,能促進晚唐詩歌以及唐代文學之研究無疑也。
(原文為《丁卯集箋證序》,刊載于《丁卯集箋證》第1頁,另收錄于《夢苕盒詩文集》,黃山書社2008年版,第927 928頁)
(二)戴偉華
許渾在晚唐詩人中成就較高,“俊爽若牧之,藻綺若庭筠,精深若義山,整密若丁卯,皆晚唐錚錚者”。然而,自唐末至明代,許渾詩集尚無箋注本。清人許培榮作《丁卯集箋注》八卷,其重點在點評義疏,而且收錄多有遺漏,也不辨析混入的他人作品?,F(xiàn)在羅時進先生的《丁卯集箋證》的出版,作為完備的整理本填補了這一空白。這對研治許渾及晚唐詩人作品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將會促進晚唐詩歌研究的深入開展。作者研究許渾多年,這一箋注成果可以說是作者多年心血的結晶。箋注是學術研究中相當艱辛的工作,它和其他資料整理一樣,是學術研究的基礎。羅時進先生的這部著作資料翔實,考訂精審,為近年唐代文學研究的力作。
(原文為《評(丁卯集箋證)》,刊載于《唐代文學研究年鑒》1999年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75—278頁)
《唐詩演進論》(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一)錢仲聯(lián)
信哉,學術乃天下之公器。所謂公器,人人可用,又須人人創(chuàng)造也。門人羅君時進,研究唐詩有年,每有論述,余嘗閱其《丁卯集箋證》等著作而序之,知其為專心學術、邃密深沉者。今君又以《唐詩演進論》示余,囑為引喤。其書厘為兩卷,前為“時序卷”,自唐初至咸乾作縱向闡述,不唯見唐詩嬗變之跡,亦可知三百年間何以代有新變,精心覃思,新見迭出。后為“考述卷”,乃就唐詩史及學術史中若干專題做研究,皆運思精深之作。從《丁卯集箋證》專治一家,逮此著將理論與實證結合研究一代之詩,可覘君學術境界之拓展、收獲之宏富矣。余向有言,治學者當勤勉而篤實,唯甘于沉潛、不畏寂寞者方可至學術勝境,而“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之鵠的必達,亦必無疑焉。羅君甚以為然,并以此自勉。君尚有博士論文《虞山詩派研究》在增刪,待付梓行,它題研究亦在進行。羅君富于青春,其不斷建樹,貢獻于學術者,余將望洋而不見涯涘也。
(原文為《唐詩演進論序》,刊載于《唐詩演進論》第1頁,收錄于《夢苕盒詩文集》,黃山書社2008年版,第967頁)
(二)張學松
唐詩學是一門顯學,其研究論著林林總總,成果卓然。然而在這種顯然比較成熟的狀態(tài)中,學者們?nèi)栽诓粩噌j釀著突破,在新世紀初即有一些唐詩學研究著作出版,羅時進先生新著《唐詩演進論》就是其中之一。作者以其多年的積學和敏銳的感悟力,對唐詩的若干問題闡幽發(fā)微,發(fā)抒己見,頗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大約兩年前,作者出版了《丁卯集箋證》,填補了唐代詩集整理研究的一項空白,受到學界普遍好評,而這本《唐詩演進論》的問世,也必將引起學界尤其唐詩研究者的熱情關注。對唐詩的發(fā)展,作者不僅描述了其演進的軌跡,而且揭示其演進的深層動因,從而使其上升到規(guī)律的層面。此著,既注意綜合運用多種方法,具有廣闊的學術視野和深刻的理性色彩,又寫得形象可感,理當而文暢。
(原文為《評(唐詩演進)》,刊發(fā)于《唐代文學研究年鑒》2002年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93-197頁)
《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一)尚永亮
羅時進教授的新著《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于2010年12月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全書共40萬字,洋洋大觀??梢赃@樣說,從地域與文學的互動關系層面談到古典文學研究的新路徑,從劉師培《南北文學不同論》、梁啟超《近代學風之地理的分布》到錢基博《近百年湖南學風》可謂開先之作,直至近十年來文學研究方法的新變使得“家族”視角與“地域”視角相互重疊與嫁接,產(chǎn)生了新的研究領域,例如胡可先教授的《唐代家族與文學研究》、張劍的《宋代家族與文學研究》等,都在這些方面做出了很好的開拓性研究成果。羅時進先生的這部書也正是以清代文學中的“地域與家族文化視角”來切入的一種可行性研究,立足于從文化學的角度來整體地打量“文化江南”的詩意眼光,重在通過地域性家族文學群體與具體的作家作品的宏觀與微觀層面的雙向互動來揭示江南文學產(chǎn)生與發(fā)展的“文化土壤”與“文化根性”,“地氣”與“人氣”,是關于“清代家族與文學研究”這一課題的一個典型范例。我們有理由相信:羅時進教授《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一書的出版,必將在清代家族與文學研究領域產(chǎn)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與當前方興未艾的唐代、宋代的家族與文學研究交相輝映,共同構成一整條獨特的風景線。
(原文為《打量“文化江南”的詩意眼光》,尚永亮教授與張佳博士合作,刊載于《燕趙學術》2012年春之卷)
(二)馬大勇
羅時進教授《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之新著遠承民國學人之路向,近接乃師錢夢苕先生之謦欬,別具只眼地擇取文化意義上的“江南”為聚焦點,對其文學場域做出了深入立體的全景式描繪,是為近年該領域研究的重要創(chuàng)獲。通讀全書我們可感受到羅時進教授對“江南”地域、家族文化的一貫性思考與整體性把握,以及充溢其間的顯豁鮮亮的問題意識與厚實謹重的學術功力。以《關于文學家族學建構的思考》為例,這是學界第一次提出“文學家族學”的概念。作者將其內(nèi)涵表述為:“文學家族學旨在將家族學、地域學、文學貫通起來,在歷史學、社會學、文學的多變互鏡中重現(xiàn)文學知識生產(chǎn)的社會歷史語境,力求揭示文學創(chuàng)作的基層活動狀況,用家族寫作的具體事實乃至細節(jié),形成文學創(chuàng)作的動態(tài)過程,從而展現(xiàn)文學演變的真實軌跡,并尋求某種發(fā)展規(guī)律。”對這一概念來說,以上說法無疑是迄今最富學理性的一種闡說;其次,羅時進教授將其研究范圍劃定為六個方面,即:家族文學的血緣性關聯(lián)研究、家族文學的地域性關聯(lián)研究、家族文學的社會性關聯(lián)研究、家族文學的文化性關聯(lián)研究、家族文學與文人生活姿態(tài)及經(jīng)濟關聯(lián)研究、家族文學創(chuàng)作現(xiàn)場與成就研究,并對其一一分擘剖析,可謂周延詳盡,持之有故,亦特令人心目警醒。
(原文為《在地域與家族視域中開辟清代詩文研究新境》,刊載于《蘇州科技學院學報》2011年第5期)
(三)李金坤
羅時進教授十分有幸?guī)煆奈覈组_明清詩文研究方向的學界泰斗錢仲聯(lián)先生攻讀博士學位。在此前后,他取得了《唐詩演進論》《唐宋文學論札》《丁卯集箋證》《晚唐詩歌格局中的許渾創(chuàng)作論》《杜牧集選注》等一系列唐詩研究的豐碩成果。羅教授背靠唐宋,懷抱明清,名師導引,鉆研彌深,順流而下,左右逢源,在順利完成了頗受高評的《虞山詩派研究》博士論文后,又主持并完成了“清代江南文化家族遞嬗與文學發(fā)展關系研究”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新近出版的40萬字的專著《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便是作者奉獻給讀者的項目之部分成果。它是清代江南“文學家族學”研究的新創(chuàng)獲,是清代江南詩文研究別開生面的新貢獻。羅著一改學界就作家背景、生平、作品等單一研究的慣行研究格局與模式,另辟蹊徑,有意識地將清代江南文學研究置于家族學、地域學、文學三個層面進行全面而系統(tǒng)的交叉式、立體化的研究新模式之中,取得了新人耳目的卓異成就。全書點、線、面交錯組合,宏、中、微相輔相成,層次清晰,邏輯嚴密。既體現(xiàn)了羅著體系一貫謹嚴的學術風范,又彰顯出作者學殖豐贍、學理精深的學術涵養(yǎng)。
(原文為《清代江南“文學家族學”研究的新創(chuàng)獲》,刊載于《文學與文化》2012年第2期)
《文學社會學——明清詩文研究的問題與視角》(中華書局2017年版)
(一)蘇柯文
在古代文學研究領域,文學社會學研究著作這是第一部。至于其具體內(nèi)容,主要涉及地域空間、家族文學、制度文化、社會階層、人際交往、社團集群、文人品格等方面。多年前作者出版過《地域·家族·文學:清代江南詩文研究》,顯然地域與家族仍然是他的興趣所在,但這幾年研究面又有所拓展。本書中不少視點獨到的論文,可謂宏通多識,具有開拓新境的啟示性。
羅時進確實是一個對研究充滿“意趣感”的學者,似乎總是致力于發(fā)現(xiàn)一些“有意味”的選題。《焚稿煙燎中的明代文學影像》與《清人焚稿現(xiàn)象的歷史還原》是研究明清文人焚稿事件的姊妹篇,頗可耐讀。想上去這個問題似乎有一種枯灰感,但在作者筆下卻顯示出生動的文學意味、歷史意味、哲理意味,很能“刷新”我們對明清文人生命歷程與創(chuàng)作關系的認識。
新時期以來,古代文學界越來越注重“中國話語”的“理論表達”,許多學者都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羅時進是這個進程活躍的參與者?!凹易逦膶W研究的邏輯起點與問題視閾”“明清詩界的‘差序混層與‘眾層化創(chuàng)作”“地域社群:明清詩文研究的一個重要維度”“文人的‘在場與‘走出”等問題,都富有理論涵容,其中“差序混層”觀是他對大量文學集群考察后,借鑒社會學“差序格局”理論的一個學理推演,并不深奧難懂,但確乎符合明清社會的文化、文學生態(tài)。全書中不乏這類“命名”,都潛含著一種令人感興趣的思辨性。這種從普遍性現(xiàn)象提攝出典型特征,并賦予一定理論色彩的話語、概念,對古代文學研究尤其是明清詩文研究,是一種積極的嘗試和實踐,也能夠產(chǎn)生推進作用。
作者始終注意將問題的論證建立在豐富扎實的文獻基礎上。往往針對一個論題,愿做竭澤而漁式的資料搜討。為論證明清江南市鎮(zhèn)文學群落的生成,不僅廣泛檢閱了諸如《黎里志》《同里志》《梅里志》《周莊鎮(zhèn)志》等市鎮(zhèn)地方志,還搜采了《貞豐詩萃》《木瀆詩存》《唐墅詩存》《盛湖詩萃》《梅會詩選》《甫里詩編》等鄉(xiāng)村詩歌總集。市鎮(zhèn)級的集部文獻多數(shù)是流傳不廣的清刻本、抄本或民國鉛印本,這座文獻富礦以往極少被學者打量、矚目,作者深入下去使不少史料第一次被利用,從而納入到文學史研究的視野。有了如此翔實的文獻支撐,問題論證便相當堅碥,同時使一些隱而未彰的文學現(xiàn)象得到揭示,一些日常行為的詩性意義得到抉發(fā),一些實況性的創(chuàng)作現(xiàn)場得到展現(xiàn)。
(原文為《文學社會學視野里的明清詩文》,刊載于《中華讀書報》2018年4月4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