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榮錦
上 篇
1? 被娃娘騙了5元錢
爬上大夫山的半山亭時,安仔整個人仿佛被陽光照得通透。
他的心里,明朗得連一片暗影都沒有。
從半山亭望開去,早上的太陽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流連在聚秀湖上。煙水彌漫中,它倒映在湖中的光輝色彩繽紛,比他兜里那包“彩虹糖”還要七彩。
安仔摸出一粒彩虹糖,“啪”地按進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得他聲音都變得很興奮:
“白人,我們出去拍風景吧!”
安仔跑出老遠,一回頭,綽號叫“白人”的林巖沒有跟上來。
“你真是個‘白人!那么怕曬太陽。整天躲在角落等著發(fā)霉??!”
安仔大聲嘲笑說。
皮膚很白的白人尖著聲怪笑,回應說:
“拍什么風景?你是想去拍娃娘吧!”
白人說得沒錯。
安仔卻沒心思再撩他了。他小鹿般沿著石級往山下蹦跳,一頭柔軟的黑發(fā)在風中前后飄動。
今日,羊石小學組織學生到大夫山秋游,自由活動時,六年(2)班的安仔、白人、董志誠和綽號叫“娃娘”的何秀云組成了活動小組。
秋游可以隨意著裝,有些人依舊穿了校服,更多的是穿運動裝。
喜歡玩Sweet Lolita(甜美洛麗塔)的何秀云與眾不同,她穿上了粉藍色的Sweet Lolita,衣服上那些白色蕾絲,將她襯得像洋娃娃般的可愛和爛漫。
“這是我自己設計的!”
來大夫山的旅游車上,何秀云得意非凡。她收獲了大量羨慕的目光。
玩Sweet Lolita的女孩,都叫“娃娘”。何秀云是跟學校里一位老師學著玩的,那老師是一個資深的“娃娘”,把自己的愛好傳授給了學生。
董志誠和“娃娘”去騎雙人自行車。
安仔知道他們快要騎到亭子下面的馬路。
“娃娘”身上像透明的白色蕾絲,在自行車上隨風飄起,一定非常漂亮。
安仔愛好攝影,他想東西時喜歡用畫面來構(gòu)圖。
山腳,聚秀湖邊有一條蜿蜒的馬路。
此刻,陽光眩燦,馬路兩頭沒有任何車和人的影子。
白花花的陽光,坦蕩蕩的馬路,讓人看著明朗,心寬。
安仔卸下紅色的雙肩背包,掏出一架微單相機。
路邊的野地上,盛開著一大片豌豆花。
玫紅色的花苞上,連著兩瓣粉紅的花翅,像一只欲飛的小鳥。
那花翅,布滿了細細的紋路,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極了孔雀開屏的羽毛。
安仔拿著微單相機靠了過去。
豌豆花是美的。花朵好像蝴蝶,香氣馥郁,枝和葉都很秀雅,花姿輕盈別致,色彩艷麗。
去年,他跟媽媽回鄉(xiāng)下,見過很多豌豆花。白的、黃的、桃紅的、醬紫的,每一朵花,都那么脈脈含情地低著頭。媽媽用一句名詩來形容它們:“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p>
安仔舉起了微單相機,對準了豌豆花。
安仔淘氣地想:
“如果他們知道我在拍豌豆花,又要笑話我了。”
那次在鄉(xiāng)下,他去拍豌豆花,小伙伴們就嘲笑過他:
“你在城市里好可憐哦,連豌豆花都稀罕?!?/p>
“就是呀,連我也沒想到。自己經(jīng)常吃的蔬菜,怎么成了眼中的稀罕物?!?/p>
對著鄉(xiāng)下隨處可見的豌豆花,安仔實在不忍離去。
“有人說,豌豆花是最樸實的美人,隨意地長在田頭地角。我說,豌豆花是最親切的美人,它是我們餐桌上的家常菜?!?/p>
愛好攝影的媽媽,是安仔的攝影老師,在農(nóng)村長大的她常常教他識別花鳥蟲魚:
“一個攝影家,如果連自己拍攝的對象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沒見識!”
聽了媽媽的介紹,安仔才知道看似纖細柔弱的豌豆花渾身是寶:
嫩苗鮮嫩清香,最適宜做湯。南方各省把它的嫩梢作為湯食和炒食,為主要鮮菜之一。如上海稱“豌豆苗”、廣州稱“龍須菜”、四川稱“豌豆尖”。到一定時期長出嫩莢,長5-7厘米,每莢種子4-7粒,白綠色,圓形,可食用。豌豆莢含有較為豐富的纖維素,有清腸作用,可以防治便秘。
從鄉(xiāng)下回到城里,安仔就很少見到活的豌豆花。
在大夫山見到它們,他像見到鄉(xiāng)下那些舊朋友。他急忙用相機將自己和它們嫁接在一起。
安仔流連在豌豆花前,從正面、側(cè)面、俯角、仰角,一次次按下快門。他的情緒充滿了快感:
小小的、嬌柔的、粉嫩的豌豆花喲,在你清新淡雅的色澤里,我又回到歡笑和充滿野趣的鄉(xiāng)下,你讓我想起了那些鄉(xiāng)下的小伙伴。去年,我們結(jié)伴到地里偷吃過嫩豌豆的。那些粉的、紫的、白的豌豆花,誰也沒去理會,只是忙著在花間找嫩豆莢,生吃,淡淡的清香與甜。
聚秀湖的湖風輕輕地吹過來,豌豆花花枝搖曳,鏡頭的畫面一片模糊。
朦朧中,安仔仿佛聽見鄉(xiāng)下的小伙伴們的聲音:
“你想看豌豆花,放假就到鄉(xiāng)下來吧。”
聽到這遙遠的召喚,安仔從一株豌豆花上摘下它卷曲的嫩芽,放在鼻底下猛嗅……
董志誠和“娃娘”的雙人自行車還沒來呢。
小小的豌豆花也拍得夠多了。
太陽好曬?。?/p>
安仔躲到一叢翠竹的陰影里,在一張石凳上坐下。
陽光好扎眼,大片大片的陽光讓他閉上眼睛。
他想起以前寫的一首兒歌《好寶寶》:
太陽的寶寶是光,
云朵的寶寶是雨,
媽媽的寶寶是我,
我們都是好寶寶。
“媽媽的寶寶是我”,他一連哼了幾遍這一句,想起昨夜媽媽暖暖的懷抱,眼皮越來越沉重。
“寶貝,快點睡吧!”
媽媽不知是第幾次探頭來查看,見安仔在床上還有動靜,便又叮囑:
“明天旅游你得早起??!快睡覺!”
明天要去秋游,正是他睡不安穩(wěn)的原因:相機的備用電池帶了沒?零食放妥了沒?自由活動時會和誰分在一組呢……一串一串的問題,讓他頭腦發(fā)熱。
安仔忽然像小時候那樣撒嬌,嚷:
“媽媽,給我講個故事……”
以前,媽媽哄安仔睡覺,將幾米的漫畫故事說了不知多少遍。睡前,他最愛聽媽媽說故事了。
穿著白色吊帶睡裙的媽媽略一猶豫,然后坐上了安仔的床。
今晚,爸爸去了醫(yī)院。
安仔的爺爺生病了,爸爸要去陪爺爺。
媽媽隨手抓起安仔書架上的一本雜志,她用甜柔的聲音說:
“好??!我跟你講一個《蝸??爝f公司》的童話吧?!?/p>
毛毛長大了,開了一家快遞公司,猴子提著蛋糕來了,對老板蝸牛說:
“請把這個蛋糕送給我弟弟?!?/p>
蝸牛說:“沒問題?!?/p>
蝸牛派員工多多去送快遞。
在路上,多多遇見了蝴蝶,說:
“蝴蝶,可以交個朋友嗎?”
蝴蝶說:“可以,不過你要做到一件事?!?/p>
多多說:“什么事?”
蝴蝶說:“說一個說不完的故事?!?/p>
多多想了一下,說:
“從前,有一只老鼠看見地上有許多薯片,它吃一片、兩片、三片……”
蝴蝶聽了,說:
“行了,我們可以交朋友?!?/p>
多多跟蝴蝶玩了一天,它想起要送快遞,就趕路去了。到了猴子的弟弟家。猴子的弟弟打開盒子一看,里面的蛋糕已經(jīng)發(fā)霉了。
快遞變“慢遞”,猴子火冒三丈,到快遞公司對老板蝸牛說:
“你的快遞公司讓我的蛋糕發(fā)霉了,賠錢?!?/p>
蝸牛老板馬上向猴子道歉,還趕走了多多。
不久后,大熊來參觀,委托老板蝸??爝f一瓶蜂蜜給兒子小熊……
“媽媽,這個《蝸??爝f公司》的結(jié)局肯定是公司倒閉啦!”
這個童話太弱智了,安仔覺得還不如他寫的故事好看。
媽媽輕輕放下手中的雜志,呢喃:
“怎樣才能讓你快點睡呢?”
安仔用手搖了搖媽媽的手臂:
“媽媽,你能不能抱著我,讓我像小時候那樣睡覺?”
媽媽看他的眼光有點異樣:
“真要那樣才睡得著?”
“是……”
媽媽連忙調(diào)整姿勢。她斜靠在床頭,讓安仔枕著她的腹部。
她左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右手緩慢地捋著他的頭發(fā)。
媽媽的腹部好柔軟,安仔仰起臉,視線越過媽媽的胸脯,發(fā)現(xiàn)她的眼光特別溫柔。
安仔四歲那年,非?;顫姾脛樱炫芘茴嶎?,沒有一刻能安靜下來。踢皮球、攀架子、爬單杠,甚至還開始學溜旱冰。
每每看到安仔因為奔跑而脹得紅撲撲的臉龐,媽媽忍不住就要親親他。
可奇怪的是,安仔已不再像以前那樣樂意被她親了。
有一次,安仔在溜冰時摔了一個跟頭,膝頭滲出絲絲血跡。
媽媽為他上了藥后,看看腮邊仍掛著淚水的小可憐,便把他抱進自己的懷里。
令媽媽吃驚的是,他竟然拒絕了她:
“媽媽,不抱?!?/p>
媽媽趕緊調(diào)整姿勢:
“怎么了,媽媽抱得不舒服?”
安仔用無奈的眼神看了看媽媽,然后恩賜一般地說:
“那……就抱一分鐘吧?!?/p>
好幾年后的現(xiàn)在,看著懷抱中的安仔,媽媽感慨萬千。
在媽媽的心目中,兒子就是兒子,永遠也長不大。任何時候都需要呵護、扶持和憐愛。
可成長中的兒子,總是想著盡快掙脫媽媽的懷抱。
今夜,她居然又能懷抱兒子了。
慢慢地,安仔睡著了,媽媽把他的頭放在枕頭上。
媽媽感到安仔的手指還捏住自己的手,他的整個生命似乎也漸漸化為液體,流入她的手心。她看看遠處安仔的腳,以前他那嫩得像舌頭的小腳丫,現(xiàn)在比自己的腳還要大呢。
媽媽嘟噥:
“安仔很快就長成男子漢了?!?/p>
“安仔,你在等我們吶?”
董志誠的叫聲,將迷迷糊糊的安仔喚醒。
安仔抬頭一看,娃娘坐到雙人自行車的后座,前面主騎的是董志誠。
他記得出發(fā)時,娃娘坐在前面主騎。他在等他們來,就是想拍前座的她的風采。
見她無精打采地耷拉在后座,他問董志誠:
“她怎么啦!”
個子精瘦的董志誠淘氣地把嘴一撇:
“曬壞了唄。”
路的那邊,有一個叫“七盞燈”的大彎位,還是長長的下坡路,他們騎了好多遍,從上面沖下來,那種乘風而行的快樂無法形容。安仔從他們的描述中,知道自己錯過了拍攝他們騎車風采的最佳時刻。
娃娘從車上下來,她身上粉藍色的Sweet Lolita還是很漂亮,只是手軟腳軟的她,此刻沒有了洋娃娃般的可愛和爛漫,臉上那雙大大的眼睛也沒了光彩,整個人無精打采。
娃娘在竹陰里的石凳坐下,蟬聲時高時低地掠過大家的耳畔。
她緊閉肉嘟嘟的嘴唇,翻著眼珠,往上盯著安仔,好一陣子才擠出一個字:
“熱!”
董志誠抱怨似的說:
“她是熱昏了。剛才我們買汽水喝,我的錢都用光了?!?/p>
她掀動小巧的嘴唇問安仔:
“渴死了!你有沒有錢?我想買水喝?!?/p>
安仔卸下雙肩背包,翻了一會,沒找到錢。他和其他同學一樣,也買了很多零食吃,沒想到錢花完了。
安仔吁出一口氣,不好意思地攤開雙手,向她示意沒找到錢。
“你有錢的!”
娃娘的聲音,柔中帶剛。
安仔覺得她是在諷刺自己故意收藏起錢一般,他可不是個小器的人。他聳了聳肩膀,反唇相譏道:
“你覺得我騙你?我真沒騙你!”
娃娘用手一指安仔的胸口,話像彈珠一樣跳了出來:
“錢!”
安仔連忙一低下頭,發(fā)現(xiàn)一張5元的紙幣很明顯地“顯影”在白襯衣的胸袋上。
也許是襯衣的布料太薄太透,加上汗水的浸染,這5元錢的“影像”太明顯了!
“我真忘記了,真有錢!”
安仔喘著氣,一副深受傷害的樣子。
“其實,這錢……”
他很想解釋。這是媽媽教他的一個習慣:什么東西丟了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要留住坐車回家的錢。他通常將車卡、比較多的錢放在背包里,但身上的袋里,一定放幾塊零錢。就算書包丟了,也有回家的路費!
“這錢……”
安仔想說“這錢不能用”。
一旁的董志誠諷刺地笑道:
“明明有錢,卻騙人說沒有!你不想拿錢出來,就明說!”
安仔的臉微微痙攣:
“我真沒騙你們!”
他邊說,邊將錢掏出來,遞給娃娘。
娃娘抬起一雙晶瑩的黑眼睛,充滿感激地說:
“謝謝??!”
緩過勁來的娃娘又坐在雙人自行車的前座,她看看天上飄過來一團黑云,對安仔說:
“要下雨了!你快去那邊的小茅屋躲雨吧?!?/p>
安仔順著她的手指看,100多米處,是有一間小茅屋。
董志誠淺笑了一下,說:
“我看你還是別跑,你快不過雨的。你躲在竹林里也不錯。我們幫不了你?!?/p>
娃娘和董志誠精神奕奕地騎車走了。
安仔看著遠處的小茅屋,又看看天上的黑云,那云比剛才看見的,又壓低了好多。
他很想沖去那邊的小茅屋,但又怕一股急雨下來:
“我淋濕不要緊,相機是淋不得的。躲在竹林里一樣會淋雨!”
安仔想起董志誠那似笑非笑的臉,把相機放到背包里,心想:
“大不了被淋成落湯雞唄!也許我比雨跑得快!”
他硬著頭皮,咬咬牙沖出了竹林。
安仔抬頭看看天上那團烏云,它就像個黑發(fā)魔女,捏著暗器在安仔頭頂追過來。眼見他就要躲進小茅屋,“她”忽然彈射出手中的暗器。
那急勁的暗器挾著風聲,狂怒地奔逐,互相揪著,扭著,罵著,吵嚷不休,發(fā)泄般全砸在小茅屋頂上。啪!啪!啪!……
“嗯,我賭贏了!”
安仔喘著氣,得意揚揚,任急勁的雨水在小茅屋的屋頂肆意發(fā)威。
黑發(fā)魔女似乎不肯罷手,它安排無盡的雨水絲條,懸繩一樣周密地鋪排著柵欄,用一個監(jiān)獄的形式囚禁著他。
“驟雨不終日。”
安仔聽爺爺嘮叨過這句老話,他想:
“前面總有晴天?!?/p>
才一會兒,剛才妖魔一般在空中奔跑的滿天黑云這時不知去向。走散了的光明和溫暖,又慢慢踱回來了。
小茅屋外的地面上,散落著大量的樹葉。安仔抬頭看看,似乎剛才那黑發(fā)魔女沒射中他的暗器,全投在了附近的幾棵石栗樹上,敲落它身上那些孱弱的葉子。
地上那些黃的、橙的、淺綠的、黛綠色的葉子,在湖風的吹拂下,一個個在跳著旋轉(zhuǎn)的舞蹈。
安仔拿出相機,拍起了落葉。
取景框中的圖像,色彩繽紛的落葉,大圓的、小圓的、心形的、橢圓的葉子……一堆一堆地鋪在地上,它們聚散的樣子,像是凝固了的荷池風景。
透過樹叢望去,聚秀湖給人的視覺是一種素凈的磅礴:
水天一色,光影透亮,纖塵不染。
眼前的天空是湛藍得如此純粹,安仔覺得自己看久了,會容易沉醉喔。
“山光微雨外,人影落花中。”媽媽曾經(jīng)說過的古詞忽然來到他的嘴邊。
他想,如果那“人影”是穿著粉藍色Sweet Lolita的娃娘,應該很特別呢。
回到半山亭,安仔發(fā)現(xiàn)很多同學都聚在這兒。
興許是怕再遇到雨吧,娃娘和董志誠也回來了。
白人可高興啦,他對娃娘說:
“今天你穿得好靚,要請我們飲汽水吃零食??!”
娃娘臉上一亮,天真地微笑著:
“好??!”
白人攤開右手伸到娃娘面前:
“拿錢來!”
娃娘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小錢包,隨手抽出一張50元,一甩,錢就落在白人的手里。她用影視上那些“大姐大”的口吻說:
“你去買汽水來,一人一瓶!”
亭子里除了安仔,其他的幾個人都“轟”地叫好起來。
安仔覺得自己受騙了。他的額頭,仿佛像漫畫書上受傷的小朋友,被畫上了黑色的粗雨線。他遏止不住怒氣,語調(diào)嚴厲地責問她:
“你怎么又有錢啦?”
娃娘聽了,猛地吐了一下小舌頭,收起“大姐大”的派頭。她嘴唇抖動著,輕輕地說了一句:
“那錢?剛才我們撿的!你問董志誠,他可以證明!”
娃娘那雙迷茫而漸漸又涌起恐懼的眼睛,這會平靜起來,她用一個極隱蔽的手勢,向董志誠示意了一下。
董志誠馬上有了反應,他的聲音稍帶鼻音,沒有抑揚頓挫:
“是的!”
安仔知道娃娘是有錢的,他知道自己中了她的招了!
白人回來了,帶來了不少汽水,還買回了一大包“雞公欖”,他興奮地叫著:
“‘雞公欖,有辣,有唔辣!”
亭子里的同學馬上圍住白人,拿走汽水和“雞公欖”。
坐在石欄上的安仔沒動。
白人把裝“雞公欖”的袋子遞到安仔面前,里面只有最后一個“雞公欖”。
安仔拿起欖塞進嘴里,怪叫一聲:
“哇!好辣!”
亭的另一邊,娃娘用帶有喜感的眸子不斷地盯著安仔。
安仔也緊盯住她,一臉不解在想:
“她為什么要騙我的5元錢!”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