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
中越混血女孩阮庭芳,認識了來自北京的潛水教練楊闞澤,開始了一場浪漫的異國戀。可沒想到,楊闞澤遭遇過傷心的家事,患有嚴重的抑郁癥……
2019年夏天,阮庭芳在越南黑島一次次潛到海底,身心放松全情投入的一刻,她被海洋的美麗深深震撼。以前,她只在海洋館才能看到的海洋生物,如今悠然自得地穿行在身旁,彩色的魚兒在鹿角珊瑚礁間嬉戲,海龜在白色的細沙里沉睡。
這時,阮庭芳才明白楊闞澤對大海的眷戀……
阮庭芳,1994年出生在越南首都河內(nèi)。父親是越南一所中學的教師,母親來自中國廣西壯族自治區(qū)靖西市,她是中越混血兒。阮庭芳自小對中國文化感興趣,跟母親回過幾次靖西老家,領(lǐng)略了當?shù)氐娘L土人情,并在母親的影響下學習普通話。阮庭芳從越南河內(nèi)大學旅游專業(yè)畢業(yè)后,在當?shù)芈糜喂菊业焦ぷ?,負責安排接待來自中國的游客?/p>
2017年春節(jié)前后的旅游旺季,阮庭芳接待了一批北京游客。行程中,一個有高血壓的游客要求潛水,阮庭芳好心勸阻,卻遭投訴。此時,一位叫楊闞澤的中國男青年幫她解了圍。
事后聊天,阮庭芳得知楊闞澤來自北京,28歲,在越南黑島旅游度假區(qū)做潛水教練。之后幾個月,阮庭芳總能在黑島碰到楊闞澤,他潛水技術(shù)出色,性格熱情敦厚。兩人互生好感,開始了異國戀。
旅游淡季到來后,阮庭芳的公司因操作不慎倒閉。楊闞澤將她接到越南芽莊,希望她能度過事業(yè)的低谷期。那段日子阮庭芳很低落,整天無所事事。
一天清晨,睡夢中的她被楊闞澤叫醒:“來看看我給你的禮物。”阮庭芳揉揉眼睛,看到他手里拎著潛水鏡、呼吸管和腳蹼。“浮潛三寶?”她笑著問,“可我有點怕深海的感覺?!?/p>
“先從浮潛開始。水不深,動作也簡單。”楊闞澤信心滿滿,拉著她就往海灘跑,“地球表面的70%被海水覆蓋,海底才是地球的原貌?!?/p>
阮庭芳鼓起勇氣,浮潛的深度小,她愿意試試。
當她浮在水中,看到淺海潔白細沙里的五彩小魚,搖曳的水草和斑斕的珊瑚時,第一次被震撼了。隔絕了塵世喧囂,一切歸于遼闊的大海,生命的發(fā)祥地,就該如此寬厚包容。
阮庭芳不再膽怯,和楊闞澤一起欣賞形態(tài)各異的魚兒,上岸后爭著上網(wǎng)查資料,研究魚的品種。
浮潛熟練后,楊闞澤鼓勵阮庭芳嘗試真正的潛水,她卻拒絕了:“我還是害怕深海?!彼辉该銖姡骸暗饶悴慌铝?,我就做你的潛水教練?!?/p>
阮庭芳常常跟男友坐在海灘上聊天,得知楊闞澤母親生產(chǎn)時因羊水栓塞離世,過于悲傷的父親也病倒,在他3歲時撒手人寰。是慈愛的爺爺含辛茹苦將他撫養(yǎng)長大,如今爺爺在北京獨自生活。
阮庭芳問楊闞澤為何孤身來到千里之外的越南工作?!耙驗槲以?jīng)是個300斤的病人,通過潛水才重獲新生。爺爺說潛水才是我的生命?!睏铌R澤拿出在海底拍的各種照片,充滿感情地回憶道。
楊闞澤鼓勵阮庭芳去中國進修漢語。2017年秋天,她來到北京,卻想念遠在千里之外的楊闞澤。
撥通微信視頻,他剛剛潛水回來,在海邊看著心愛的女孩已到達他的故鄉(xiāng),這個大男孩忽然哽咽了。
2018年春節(jié)前,楊闞澤回到北京,他想陪陪爺爺。他跟阮庭芳在北京匆匆見面,約定等她進修完畢一起旅行。
半年后阮庭芳順利畢業(yè),計劃在回越南前跟楊闞澤去廣西靖西旅行。就在楊闞澤到達南寧當天,遠在北京的爺爺突然中風住院,他必須立刻回京。
旅游計劃取消,阮庭芳帶著失落回到越南河內(nèi),進入一家商貿(mào)公司做漢語翻譯。她想,等男友處理好爺爺?shù)氖戮蜁氐皆侥???蓷铌R澤卻像一艘扎進深海的船,渺無蹤跡。阮庭芳在瘋狂地撥了無數(shù)個電話后,話筒那端終于傳來楊闞澤疲憊的聲音。
楊闞澤的父親早年當過海軍,曾帶著他去山東青島看海。跟爺爺相依為命的那些年,他再無機會擁抱大海。爺爺對他特別溺愛,吃穿住行不惜傾其所有滿足他。他18歲時,體重便達到了300多斤,并伴有嚴重的呼吸暫停,只能半躺著睡覺,身體機能受限,他失去高考機會,還患上抑郁癥。為讓他重獲新生,爺爺帶著他去海南散心,他第一次接觸潛水。爺孫倆發(fā)現(xiàn),水中運動可以把關(guān)節(jié)傷害降到最低?;氐奖本┖?,楊闞澤通過游泳減肥成功。后來又去越南學習潛水,并留在越南當潛水教練。
“我的一切都是爺爺給的。他突然病重,讓我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了?!睏铌R澤聲音哽咽。
即使隔著千山萬水,阮庭芳也能感覺到男友的痛苦,更擔心他的抑郁癥會復發(fā)。她向父母坦白了這段愛情,決定辭去工作,去北京幫助他。
阮庭芳辭掉待遇優(yōu)厚的工作來到北京,日夜守護在楊闞澤爺爺?shù)纳磉?,將老人伺候得無微不至。她還陪著楊闞澤去醫(yī)院精神科做測評,他果然出現(xiàn)了重度抑郁。醫(yī)生建議一定要有人陪在他身邊,生活環(huán)境盡量放松,還要配合藥物治療。
重新服藥的楊闞澤迅速發(fā)胖到200斤。他沒時間運動,心情很差,身體抵抗力也不如從前。阮庭芳不僅為他爺爺熬藥煮飯,定時擦身翻身,端屎端尿,從醫(yī)院回來,她還要為楊闞澤做心理康復。為了控制他的體重,她研究了減肥食譜。楊闞澤精神恍惚記性不好時,阮庭芳用手機設(shè)定好時間,把藥一點點分裝好,哄著他吃,一刻都不曾忘記。
因為肥胖,楊闞澤的關(guā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行動緩慢。他的心理狀態(tài)也時好時壞,經(jīng)常跟阮庭芳冷眼相對。一次,阮庭芳給正看電視的楊闞澤拿藥,他忽然摔了水杯,怒氣沖沖道:“你跟著我這個廢人做什么?我再也不能潛水了,你趁早滾回越南去!”
阮庭芳愣住了,盯著楊闞澤慘白的臉,耳邊傳來電視的聲音。那是一檔旅游節(jié)目,正在采訪一位潛水教練,介紹世界上的潛水勝地。阮庭芳瞬間明白,楊闞澤現(xiàn)在就如同困獸一般,身心俱傷,回不到最愛的大海,所以自暴自棄。
那天夜里,阮庭芳看著吃完藥安然入睡的男友,難過地想到:潛水是楊闞澤生活的信念,她發(fā)誓一定要讓他重歸大海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