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蓮

如果一定要推薦一本童書給孩子們，我首選《騎鵝旅行記》。

瑞典女作家塞爾瑪·拉格洛夫用她手中的筆和對孩子無與倫比的愛完成了這本巨著。這本書充滿深情，它豐富無比，完美地印證了關于兒童文學的最高美學標準：杰出的作品總是具有向著童年生命和成年生命的不同層面同時敞開的豐富肌理。

一、神奇的鳥瞰視角

這本書緣起于瑞典國家教師聯(lián)盟的委托。他們希望塞爾瑪寫一部給兒童看的，以故事的形式介紹瑞典地理、生物和民俗的一本教科書。

這位剛出生就左腳殘疾，三歲半雙腳完全麻痹的女子，在50歲的時候強忍腳疾的不便，去全國各地進行細致的實地考察。她認真地考察了瑞士各州的地形地貌、自然資源、風俗習慣和民間傳說，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讀這本書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書中有大量的風景描寫、民間傳說的原因。

環(huán)境描寫本來不足為奇，但這本書最特別的地方在于它的觀察視角。平常的生活，我們很少有機會從空中鳥瞰大地，即使是在飛機上，大多數(shù)時間也只能看見一團團云朵。

在這本書中，我們卻可以跟著尼爾斯伏在白鵝的身上一路飛行，一路觀賞。我們借著尼爾斯的眼睛看到了這樣的景色：

這一下他恍然大悟，那塊大方格子原來就是斯康耐的平坦大地。那些碧綠顏色的方格子他首先認出來了，那是去年秋天播種的黑麥田，在積雪覆蓋之下一直保住了綠顏色。那些灰黃顏色的方塊是去年夏天莊稼收割后殘留著茬兒的田地。那些褐色的是老苜蓿地，而那些黑色的是還沒有長出草來的牧場或者已經(jīng)犁過的休耕地。

書中有很多處這樣的環(huán)境描寫，在讀這些部分的時候要慢一點，甚至可以閉上眼睛想一想，仿佛我們和尼爾斯坐在一起，風從耳邊掠過，而我們正一起欣賞腳下的風景。

可千萬別小看這“想一想”，這就是圖像化策略，是走進本書最重要的閱讀策略之一。

二、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童書

《騎鵝旅行記》是一本童書，是世界文學史上第一部，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童書，它為這位從小就有殘疾的女作家贏得了與丹麥作家安徒生齊名的崇高榮譽。

可是，為什么是這本書？我們重新翻看它，會發(fā)現(xiàn)本書有著豐富的科學知識、精巧的故事結構和深刻的兒童觀點。這本以頑童成長為主線的童話書，并非用成人的姿態(tài)對兒童指指點點，而是通過尼爾斯一次次奇妙的生命體驗從而完成精神世界的成長?？墒沁@些還不足以獲得如此巨大的聲譽，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它的文學價值。

文學是語言的最高形式。探究文學價值，我們還要從本書的語言中品味。

在書中，我們會讀到這樣的文字：

古時候的人和動物大概都比如今的要大得多，連蝴蝶都大得不得了。曾經(jīng)有過一只蝴蝶，身體有幾十公里長，翅膀像個湖泊那樣寬。這對翅膀寶藍色里閃現(xiàn)著銀色光輝，真是漂亮極了。那只蝴蝶在外面飛翔的時候，所有別的動物都停下來觀看。后來他到了波羅的海上，碰到了暴風雨，狂風刮打著他的翅膀，把它們撕裂開來。

仔細聽著，艾立克，你和我居住的這個厄蘭島原來就是那只蝴蝶。動動腦筋，就不難發(fā)現(xiàn)，整個島嶼的形狀就像一只蝴蝶。在北面可以看得出來，那是細長的軀體上身和圓圓的腦袋。在南面可以看到軀體的下身，先是由細變粗，再由粗變細，收縮成一根尖尖的尾巴。

我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能說個明白，為什么在阿爾瓦萊特山上會有這樣的一種思念。我一生之中每天都有這種感覺。我想，每一個不得不到這里來謀出路的人都有著牽腸掛肚的思念。我真想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明白過來，這種苦苦的思念之所以會纏著大家，那是因為這個島是一只蝴蝶，他在苦苦地思念著失去的翅膀。

傳說已無從考證，但是關于思念的描寫卻擊中了所有人的淚點，好的文學作品就是這個樣子，它具有穿透性和普適性?？v使時光易逝，人類的感情卻是永恒的。遇到這樣讓你動心的文字，你要停下來，用筆畫一畫那些讓你感到驚艷的句子，然后把這份感動記錄在旁邊，這種邊讀邊圈畫記錄的方法叫作批注策略。

等若干年后，你再次翻閱這本書，斑駁的筆跡會幫你打開此刻的記憶，感動與美好會重臨心頭。

三、你會成為更好的自己

主人公尼爾斯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孩子？讓我們來看看他媽媽的祈禱吧！“求求上帝趕走他身上的那股邪惡，使他的良心變得好起來，要不然的話，他遲早會害了自己，也給我們帶來不幸?！?/p>

再讓我們聽聽那些被他欺負的奶牛們是怎么說的：

“你過來，我讓你嘗嘗挨木頭鞋揍的滋味，你在去年夏天老是這么打我來著?！苯行⌒切堑哪膛Ｅ鸬馈?/p>

“你過來，你把馬蜂放進我的耳朵里，現(xiàn)在要你得到報應?！苯鸢俸匣ê莺莸嘏叵?。

“你過來，你干下了那么多壞事，我要讓你統(tǒng)統(tǒng)得到懲罰。有多少次你從你媽媽身下抽走她擠奶時坐的小板凳！有多少次你媽媽提著牛奶桶走過的時候你伸出腿來絆得她跌跤！又有多少次你氣得她站在這兒為你直流眼淚！”五月玫瑰訓斥道。

就是這樣一個不被任何人喜歡的男孩，騎在白鵝的身上跟著雁群飛行。在途中，險情不斷，尼爾斯在困難中學會理解，學會擔當，學會與他人交往，最后為了白鵝免遭殺身之禍，尼爾斯甚至愿意放棄變回原樣。當然，這樣好的尼爾斯獲得了小精靈的原諒，重新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哦，不，應該說，是更好的模樣。

閱讀從來都是在別人的故事里讀自己。你有沒有遇到和尼爾斯同樣的困擾呢？在尼爾斯的故事里，你是否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成長之路呢？這種把故事與自己真實生活連在一起思考的閱讀方法叫作聯(lián)結。

不知道你讀完《騎鵝旅行記》有什么感覺。我讀完這本書總會回想起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里的橋段?，?shù)贍栠_問里昂：“生活是否永遠艱辛，還是僅僅童年才如此？”“總是如此?！?/p>

是的，生活并不容易，而童年更是如此。還好，我們還有閱讀，我們還有《騎鵝旅行記》。愿所有的孩子和曾經(jīng)的孩子都能跟著尼爾斯長成更好的自己。

（作者單位：廣東珠海市高新區(qū)金鳳小學）

責任編輯 田 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