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頻

九月的存在

是誰把九月的顏色告訴了別人

遠(yuǎn)山楓林盡染，靜止的油畫里

樹枝上的果實在一顆顆墜落

沒有人會提供另一種描述

晚霞燃出的花朵在一夜之間

讓大地這樣遼闊的漢字都植入腦海

在零度的時間里，等待風(fēng)鈴

撞擊菊花也撞擊著你的心臟

誰也不能輕易改變雁群升起的方向

錯過九月情節(jié)的人

是否也遺忘掉曾經(jīng)的愛情之途？

飛舞著的手指戳穿長夜的羽毛

讓每個夢境都變成清晨的露珠

而我們卻為此耗盡了畢生的激情

秋天其實就是一張普通的白紙

每個曾經(jīng)落腳的文字

都會跟著季節(jié)私奔

立冬

每一次立冬都是我們

在刀刃上夢游的時間，短暫的生活

就擺設(shè)在最顯眼的位置

透明，喑啞，陰郁，相同的輪廓

我摸到的太陽像散落田間的瓷盤

用土壤的九種色彩鐫刻

歲月的恩澤，而世界片刻暈眩

我慢慢進(jìn)入沉睡，如同迷戀

青春的葬禮，摘取的果實已不鮮艷

太多自戀帶來的饑餓，讓我

錯過了曖昧的味道，像熟知的女人

回到熟悉或陌生的床，鋪開唇膏

把微弱的呼吸全部抹掉，在多風(fēng)的廳堂

其實空瓶的酒氣可以穿透云層

陰轉(zhuǎn)多云

我們多么信任每一天

沒有從視野里移走那團(tuán)云影

不管昨晚的生活是不是飽滿

總有許多窗子正等待油漆

就像銀器隱藏潮濕，以夜光為弦

隨著空氣的間歇，大地的身體

有一次不易覺察的虛脫

具體場景總比瘦弱的語言更有意味

這窗臺上的植物

像被草寇劫掠的王妃一樣驚艷

是什么樣的山崗忽略掉荷馬的朗誦

就連日久而生的思念也逐漸失聰

丟失的火種簡化成風(fēng)中之燭

沉淪或尖叫，后視鏡距離

雨中突圍的孩子還有一米深的地方

而光線正與現(xiàn)實相反方向漫進(jìn)來

谷 頻：本名李國平，浙江舟山群島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現(xiàn)任《群島文學(xué)》主編。著有詩文集4部，并入選多種年度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