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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錄(組章)

2021-04-01 16:01陳德根
星星·散文詩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夕照拉琴曠野

陳德根,布依族,貴州平塘人?,F(xiàn)客居浙江寧波。2006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作品發(fā)表于《詩刊》《星星》《民族文學(xué)》《山東文學(xué)》《青年文學(xué)》等刊物,入選多種選本,出版文集《忍冬花》等多部。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xué)院第31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xué)員,參加《散文詩》第11屆全國散文詩筆會,參加《詩刊》社第29屆青春詩會。

少年錄

那些年,麻雀肥碩,在院中踱步。房屋古老,鋪著黛色瓦片。

那些年,青苔隨心所欲地繁衍,從幽靜的墻角通向四面八方。

我們坐在拖拉機(jī)的拖斗,小心地駛過野花野草纏繞的原野。

我們抬頭,天空像一座海洋,林立無數(shù)的帆。每一朵云,都自由自在地飄向想去的地方。

莊稼長得不慌不忙,勞作的人仿佛不會疲倦。

陽光照耀我們,如同祖母一般慈祥。

傍晚時,白磷在對面的山坡閃爍。那是消失的親人,借天上璀璨群星之口跟我們交談。

被光芒澤惠的一切,神秘、美妙。

月亮從山頂,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上爬。

群山被黑暗挪動,一點(diǎn)一點(diǎn)遠(yuǎn)離我們。

不知名的蟲類,一整夜都在歌唱。

各家各戶的炊煙靜悄悄地圍住村莊,天慢慢地亮了。

無處不在的慢,讓盼望著快點(diǎn)長大的我們著急。

把皺紋縫在我額頭

夕照以水的形態(tài),從街衢流瀉。語言以水的形態(tài)在人群消逝。

盛大的黃昏,一支聚光的儀仗隊(duì)。我們所見的事物,水流似的涌向江河。

憂傷,無端崛起。

青春的消逝,也這么快。昨天我們把日子過得如同云朵、流水和歌謠,毫無隔閡地與世界相處。

我此時,面對一座湖泊。夕陽如袈裟,披掛在我身上。

流動的事物比安靜的我更加渴望平靜。它們用簡明的音節(jié),平靜地把衰老和缺憾孜孜不倦地講述。

無聲無息,無微不至的撫慰無處不在。

此刻的游云和夕照,它們流水一般,朝向我,深情地流淌。

仿佛母親摩挲著我少年的臉。這一幕,已過去多少年。

時光沉甸甸,默默靠向我肩。憐惜無比地把皺紋縫在我額頭。

暮 秋

拉琴的人,樂曲在熨燙他的皺紋。

陽光襯托出季節(jié)的壯闊。

村莊飄出炊煙,仿佛是給予琴聲的回應(yīng)。

樹葉落下,憂傷不絕如縷。

拉琴的手,一一撫過密集的樹冠。

聲音洗刷著耳朵。秋天忐忑地,就要過去了?;牟菰谛÷飞献岄_了一條岔道。

在季節(jié)滴答的鐘聲里,拉琴的人反復(fù)奏響一首樂曲,仿佛一個人,孤獨(dú)地走向莽莽的曠野。

他坐在曠野的中央,坐在秋天的邊緣,肩頭聳動著熟悉的音律。

琴聲明亮,仿佛一道光,穿越我的心。

積蓄已久的淚水,從我的眼眶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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