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以權(quán) 姜田兵
(1.泗陽縣政協(xié)文化文史學習委 2.泗陽縣黨史辦公室,江蘇泗陽223700)
故鄉(xiāng)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具有各種不同程度的誘惑力的,因為正是故鄉(xiāng)的那塊土地哺育著每個人的成長,盡管許多人早就遠走他鄉(xiāng),但是故鄉(xiāng)情總是終生難忘的。
——倉修良《泗陽古今人物錄·序》
倉修良,生于1933 年,江蘇泗陽人,當代著名歷史學家、古文獻學家、方志學家、譜牒學家。長期任教于杭州大學歷史系,退休前為浙江大學歷史系教授,兼任中國歷史文獻研究會副會長、學術(shù)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國地方志協(xié)會學術(shù)委員、中國譜牒協(xié)會理事等。畢生致力于中國史學史、歷史文獻學、方志學和譜牒學等方面教學與研究工作,著述頗豐,先后編寫出版了《中國古代史學史》《方志學通論》《章學誠評傳》《史家·史籍·史學》《譜牒學通論》等數(shù)十部史志學方面的專著。在方志學領(lǐng)域,他的《方志學通論》從學術(shù)史的角度系統(tǒng)講清了中國方志發(fā)展的歷史,對于新方志編修提出了一系列編修的理論,為指導新方志編修作出了顯著貢獻,在“成一家之言”的過程中,豐富和發(fā)展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中國史學界和中國方志界享有很高的地位和榮譽。
倉修良先生幾十年大部分精力都是在鉆研學問,雖然遠在千里之外的杭州工作,但時刻關(guān)心著家鄉(xiāng)的發(fā)展。
1985 年,泗陽縣地方志辦公室成立不久即著手新編《泗陽縣志》,但工作人員都是從退居二線或離退休老同志中挑選的,他們雖然工作熱情很高,但缺乏修志知識,需要從頭學起,困難較大。關(guān)鍵時刻,時任杭州大學歷史系教授的倉修良被泗陽聘為修志顧問,他多次從杭到泗陽指導修志,并不斷對志稿提出修改意見。
一是提出對新方志編纂方法的獨到見解。在教學與研究的過程中,倉先生逐漸發(fā)現(xiàn):方志學和譜牒學原本是史學發(fā)展過程中分出的兩門“旁支學問”。早在1962年初,倉先生就發(fā)表了一篇題為《章學誠與方志學》的論文。出人意料的是,20 世紀80 年代初全國出現(xiàn)了編修地方志的高潮,倉先生的上述論文成了編寫者必讀的文章,到處被翻印。針對新方志編纂方法,倉先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在談及處理好繼承和創(chuàng)新時,倉先生認為編寫新方志要繼承舊方志留下的精華,在繼承的基礎(chǔ)上不斷實踐加以創(chuàng)新?!拔覀儗εf方志理論和編纂方法的探索、研究,目的正在于批判地繼承,吸取其有益的東西,為編修新志、創(chuàng)立社會主義新的方志理論服務?!保ā斗街緦W通論》前言,第4 頁)
二是指出新修方志存在缺點和問題,需認真錘煉,編出精品。倉先生本著促進方志學發(fā)展的目的,發(fā)表了《對當今方志學界若干問題的看法》等文章,在肯定新方志編修成績是主流的前提下,也指出了新修方志存在的一些問題。如序言不應變成裝飾品,方志的傳世之本只在于其本身的學術(shù)價值,“把希望寄托在名人寫序上面是靠不住的,而作為替人作序的名家,也應注意防止‘無枉己徇人之失’,不然的話,后世照樣不會給你情面,是非自有公論。”他認為附錄不是靈丹妙藥,“附錄”即附錄著錄之義,說明被著錄者并非篇目中正式的內(nèi)容。凡是應當入志的正式內(nèi)容,一律不能用附錄形式,更不能因一時無類可歸就入附錄。再如應重視藝文志的編修。方志有藝文志由來已久,在方志產(chǎn)生不久的地記階段就有了,藝文志保存地方文獻作用很大,可以提高方志的文化品位,歷來著名學者十分重視,但新中國成立后許多新修方志卻付之闕如,獨立成篇真正稱藝文志的幾乎沒有。這些問題都應在新一輪修志過程中加以解決,通過續(xù)修,精益求精,千錘百煉,使新志質(zhì)量更上一層樓,使新輪修志工作完成得更全面。
倉先生這些方志理論主張,在1995 年版《泗陽縣志》中得以付諸實施,從而使該志以較高的質(zhì)量出版,受到社會的廣泛好評。
民國《泗陽縣志》,是著名的地理學家、歷史學家張相文主持編修的很有特色的一部縣志,在民國時期所修的1100 多部志書中稱得上是上乘之作,完全可與黃炎培的《川沙縣志》、余紹宋的《龍游縣志》等一批被稱為民國時期名志、佳志相媲美。這部民國時期優(yōu)秀的志書在出版70 多年后,原志存世者已為數(shù)無多。1985 年,泗陽縣地方志辦公室成立不久,即著手整理再版,因時間倉促,缺乏經(jīng)驗,整理粗糙,沒有將原志照錄,刪節(jié)過多,1986 年“再版”時,竟被刪去25 萬多字,占全志70 多萬字的三分之一以上;加之審校不嚴,錯漏舛訛不少,不利傳世。這種對地方文獻不明智的錯誤做法,引起倉修良先生等許多有識之士的關(guān)注。
2000 年初,倉修良先生強烈建議民國《泗陽縣志》原文不動再版印刷,以利保存地方文獻。他說:“眾所周知,進行古籍整理時對于前人的著作,是不好作隨意刪節(jié)的。對于其中的迷信和錯誤觀點,只需在出版前言或出版說明中指出就可以了,即使對其中校對出的錯字,自行改了,也需在校勘記中加以說明,而不能一改了之。較為正規(guī)的??睍?,又大多采用加括號為標識,字形不同加以區(qū)別。廿五史的校點,就是采用此法。正如《漢書出版說明》中所說:‘對正文和注文的增刪校改,一律加括號作為標識。正文或注文錯了,應當改動和增刪的,加上圓括號,用小字排印;增入或校正的文字,加上方括號,用與正文和注文相同的字體排印?!@才是正確的對古籍整理時應當所持的態(tài)度,而不可隨心所欲地說改就改、說刪就刪,這實際上是最起碼的常識。然而就在全國舊方志整理研究出版工作會議召開以后,還會出現(xiàn)將一部很有特色、很有價值、很有影響的志書,在‘整理出版’的名義下亂砍亂刪而使之面目全非,這怎么能不使人感到遺憾!?”
經(jīng)倉修良先生等有識之士建議,泗陽縣地方志辦公室報請縣政府批準,同意再版,主要把被刪去的25 萬多字補上,錯漏的糾正。加上標點、注釋,改繁體字為簡化字。注釋只限于正文,附錄部分一般只加標點,不加注釋。個別生僻的字,采用隨文注音,并盡可能加注同音漢字,正文注釋也以不常見的實詞和典故為主。原志中的歷史年代,一律隨文加注公元紀年。對于原志中個別舛訛和誤植之處,凡有依據(jù)者均將改正字放在[ ]內(nèi)。對于1986 年再版的書中錯漏字,因太多,均依照原志隨文糾正,不加注明。對于志書中的個別大寫數(shù)字或蘇州碼子,一般均改用阿拉伯數(shù)字。書中的異體字、通假字,以不損害原意為準則,均酌情改為現(xiàn)行標準漢字。
2000 年,倉修良先生在百忙中欣然命筆為再版《泗陽縣志》作序,并在序中對該書作了客觀的點評:
民國《泗陽縣志》是張相文先生主持編修的,他親自參加了資料的征集、采訪、搜集等繁瑣工作,“又為詳訂體例,擬具編輯大意”,“別為圖、表、志、傳四綱,使文以義起,事以類從?!笨梢娺@部縣志的編修,總的方針大政,全由張先生一手所訂,從體例的確定到綱目的安排,乃至文字的敘述,事物的分類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這與那些掛名總纂全然不同。
我們說這部縣志在民國時期所修的志書中較為出色,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志書內(nèi)容豐富,資料翔實,體例完備,門類齊全,這在當時眾多志書中確實是不多見的。
其次,這部志書的編寫,能夠體現(xiàn)出民國時期的社會特點,反映出民國時期的精神面貌和社會風氣。
第三,志書的作者編寫中很重視國計民生之大事,關(guān)心民眾之疾苦,因而《田賦志》分上、中、下三篇,而《河渠志》亦分為上、中、下三篇,都成為該志的重點篇目。
第四,這部志書所設(shè)之《鄉(xiāng)鎮(zhèn)志》和《氏族志》,都具有獨創(chuàng)精神,可以講是前無古人。
第五,這部志書的編寫,釆用了互見法,因而使志書的編寫做到文字精練。
在倉修良先生的關(guān)注指導下,民國《泗陽縣志》這部享有盛譽的地方志書得以能按原有面目留傳后世。
1995 年初,泗陽縣地方志辦公室主任郝耀在主編的《泗陽縣志》出版后,為了激勵后輩學習前人勤勞勇敢、奮發(fā)向上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精神,密切在外地工作人士與家鄉(xiāng)人民之間的情誼和聯(lián)系,便計劃編寫一本《泗陽古今人物錄》,為此,他四處寫信聯(lián)系,多方搜集資料,不辭辛苦地奔波忙碌,這種無私的奉獻精神也讓倉修良十分感動。
當年春天,倉修良因去北京、天津兩地開會,順道回老家看看,郝耀如約趕到,二人見面后談得都很高興。交談中,郝耀自然談到了編寫《泗陽古今人物錄》,并且慎重地提出要倉修良教授為這本書寫篇序。
倉修良先生向來不大愿意為人作序,這次他爽快地答應了。后來他在該書的序中流露了對故鄉(xiāng)的情感:“我對于自己故鄉(xiāng)是有著深厚感情的,雖然我離開故鄉(xiāng)將近五十年了,又一直生活在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州,然而我始終懷念著自己的故鄉(xiāng),五十年從歷史發(fā)展的長河來看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但對于人生來說就是很可觀了。正如晚唐有位詩人有兩句詩‘去日兒童皆長大,昔年親友半凋零。’平時每當從親朋處聽到或從報刊上看到故鄉(xiāng)的信息,總是靜靜地聽完、看光,為故鄉(xiāng)的成就、豐收而高興,每當遇上水旱災害也為之憂慮,我相信每一位多年遠離故鄉(xiāng)的泗陽人,都會有此同感。我是在高等院校從事教學和科研工作的,也很想為家鄉(xiāng)建設(shè)作點什么貢獻。所以在80 年代以來的新修縣志過程中,已經(jīng)盡了自己的努力,而現(xiàn)在郝耀同志編寫的此書正是為家鄉(xiāng)建設(shè)精神文明服務的,我能不樂意為之寫序嗎!”
《泗陽古今人物錄》全書40 余萬字,共收泗陽古今人物480 人,有軍政、科技、文化教育、英雄模范等各方面代表人物。倉修良在序中對家鄉(xiāng)泗陽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古往今來的泗陽人作了由衷的深情贊美:“所有這些好樣的泗陽人,稱得上是群星燦爛,一個個為泗陽爭得了榮譽,為提高泗陽的知名度作出了貢獻。我們相信,在經(jīng)濟不斷發(fā)展,文化更加繁榮的情況下勇于進取的泗陽人,將會有更多人走上國家各級管理和建設(shè)崗位,創(chuàng)造更多輝煌。當然,我們這些遠離故鄉(xiāng)的泗陽人,殷切希望故鄉(xiāng)的青少年朋友,要樹雄心,立大志,超前賢,登高峰,為祖國建設(shè)建功立業(yè),為泗陽興旺創(chuàng)建豐碑?!弊掷镄虚g透出濃濃的故鄉(xiāng)之情。
泗陽,歷史悠久,但過去屢遭兵燹水患,經(jīng)濟文化落后。歷修縣志不僅少且存世無多,瀕于中斷,亟需搶救。歷史上的舊志只有兩部,一部系康熙二十六年知縣蕭文蔚纂修(2 卷2 冊)的《桃源縣志》,因年久,縣內(nèi)已失傳??h志辦為征尋此志,查遍南京、上海、武漢、北京等幾大圖書館,僅北京圖書館藏有殘本(一、二卷)。1986 年,縣政府曾發(fā)出征集舊志的布告,亦終無所獲。
作為《泗陽縣志》的顧問,倉修良先生聞知此事,決心想方設(shè)法找到一部完整的《桃源縣志》。1998 年初,他去臺灣講學,抓住這個難得的學術(shù)交流機會,利用各種關(guān)系,終于得到一部完整的康熙《桃源縣志》復印本。這是泗陽文化事業(yè)中的一件幸事,當時的縣委、縣政府主要領(lǐng)導在《點注再版〈泗陽縣志〉序》中特地致謝倉先生。
另一部系乾隆三年知縣眭文煥重修的《桃源縣志》(10 卷4 冊),亦因清末民初的滄桑變亂,存世無多。經(jīng)縣志辦苦心搜尋,從民間征得一部。
為保全一方志書,世代留傳。經(jīng)縣政府領(lǐng)導批準,縣志辦擬將兩部文言古志加點注,兩志合一,再版印刷。得以前有所稽,后有所鑒,以期古為今用,弘揚泗陽歷史文化。
倉修良先生對這次再版的兩部《桃源縣志》非常關(guān)注,悉心指導,提出了一些富有建設(shè)性的合理化建議:
1.該印本除保持志書全貌原文照錄外,并隨文加標點、增注釋、附注公元紀年,俾便閱讀。
2.對文中的異體字、通假字,以不損害原意為準則,均酌改為標準漢字;對原文中舛訛和誤植之處,凡有資料依據(jù)或明顯錯印者,均作改正;對原文中未分段落或不應另起一行者,均酌情分段或不另起行。
3.因兩志中涉及古代職官、學銜之稱較多,擬集中在篇末統(tǒng)一注明。
4.本點注本因是兩志合訂,目錄仍歸各志卷首,不設(shè)總目錄,頁碼亦不統(tǒng)一編排,各志獨立編碼。
兩志點注本印為一冊,共42 萬字,16 開本。兩志纂修,距今久遠,粗閱此次點注稿,泗地數(shù)百載之故情,盡現(xiàn)眼底。今人后人,翻檢此點注再版之舊志,必可對清代以前桃源之輿地沿革、縣城概貌、田賦征收、河槽堤防、天災人禍、民間苦難、人物古跡、禮樂兵農(nóng)、文章詩詞等有所了解。
倉修良先生提供并指導出版的點注再版兩部《桃源縣志》,于存史修志,弘揚泗陽歷史文化,大有裨益。
倉修良(右)捐贈《四庫全書》和個人藏書
作為知名學者,倉先生有很深的圖書館情結(jié),對家鄉(xiāng)圖書館更是如此。他說:“我是研究歷史的,不能為家鄉(xiāng)經(jīng)濟建設(shè)做點什么,但我會盡全力為家鄉(xiāng)文化事業(yè)發(fā)展做點事。”2007年,泗陽縣圖書館為了豐富館藏,向泗陽籍外地人士發(fā)出信函,請求給予圖書方面的支援。這個倡議,首先得到了倉先生的鼎力支持。2008年1月,泗陽縣圖書館新館投入使用,倉先生向縣圖書館捐贈了2000 余冊個人藏書。這是泗陽縣圖書館建館以來獲得的最大的個人捐助。為此,縣圖書館特別設(shè)立“倉修良圖書室”,專門陳列倉先生所捐贈圖書。當年5 月,全市首家圖書館創(chuàng)辦的“泗水講壇”正式開講,75 歲的倉教授又回到故鄉(xiāng)做了題為“從讀書來看傳統(tǒng)文化與中華民族精神”的開壇之講。他引經(jīng)據(jù)典,多角度、全方位闡述圖書館的作用,面對在場的泗陽縣黨政有關(guān)領(lǐng)導,反復強調(diào)“公共圖書館的發(fā)展水平是一個地方文明程度的重要體現(xiàn)”“開明的領(lǐng)導都會重視圖書館”。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2010 年的一天,倉先生對前去拜訪的縣圖書館館長說:“我準備將全部藏書都給你們。我現(xiàn)在一有空就整理我的書,我整理好一批就讓你們運回一批?!贝撕髷?shù)年間,倉先生多次向家鄉(xiāng)圖書館捐贈個人收藏圖書,“倉修良圖書室”的書架添了又添,已琳瑯滿目。截至2020 年5 月,倉先生已將自己的6000 余冊藏書全部捐給了家鄉(xiāng),其中不乏一些罕見的古籍善本和珍貴的歷史著作,如:“二十五史辭典叢書”《顧炎武全集》《王國維全集》《甲申三百年祭》以及文瀾閣版“四庫全書”等,尤其是彌補了泗陽圖書館在“四庫全書”收藏上的空白,使泗陽縣圖書館成為宿遷全市第一家擁有珍貴古籍的公共圖書館。
倉先生所捐贈的個人藏書,已成為縣內(nèi)研究歷史文化學者的一個集中的資料寶庫。他說:“把這些書籍捐給家鄉(xiāng)的圖書館,就是在踐行自己要為家鄉(xiāng)文化事業(yè)做點事的諾言?!?/p>
有這樣一套書,國學大師季羨林稱之為“嘉惠學林,功在千秋”,著名學者張岱年給出了“傳世藏書,華夏國寶”的評價,國家圖書館名譽館長任繼愈認為這套書“是最能代表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的載體”,《人民日報》也評價說這套書“是中國古代最大的叢書”。這套書就是編纂于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至乾隆四十六年(1781)的“四庫全書”。全書分經(jīng)、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庫,幾乎囊括了從先秦到清乾隆時期的所有重要典籍,涵蓋了中國古代幾乎所有學術(shù)領(lǐng)域,采入書目達1萬多部,其中著錄部分收3470 部,存目收6819部,其編纂工作是中國乃至世界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圖書整理和匯總的工作。現(xiàn)今所提“四庫全書”即為著錄部分,所收典籍3740 部、79018卷、36000 多冊,近8億字。輯書工作完成后,清政府曾先后抄錄7部“四庫全書”,并于1774 至1784 年,陸續(xù)建南北七閣以貯藏。這“南北七閣”分別為紫禁城文淵閣、遼寧沈陽文溯閣、圓明園文源閣、河北承德避暑山莊文津閣等“北四閣”,以及揚州大觀堂文匯閣、鎮(zhèn)江金山寺文宗閣和杭州西湖圣因寺文瀾閣等“南三閣”。
倉修良作學術(shù)報告
完整的版本所剩無幾。而地處蘇北經(jīng)濟文化欠發(fā)達地區(qū)的泗陽縣圖書館竟然有這樣一套完整的文瀾閣版“四庫全書”,以其珍稀尤顯貴重,成為泗陽縣圖書館的鎮(zhèn)館之寶。
這套“四庫全書”的捐贈者就是倉修良。2013年4月,倉先生到宿遷參加學術(shù)交流活動,時任中共泗陽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毛峰聞知倉先生到宿遷,連忙邀請他抽時間到泗陽縣圖書館參觀指導。倉教授如約而至。談笑風生間,倉教授忽然提起自己有個學生的公司,準備出資重印“四庫全書”。并表示準備去要一套,若成功的話,就送給泗陽圖書館。毛峰部長聽了一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2016 年底,泗陽縣圖書館工作人員忽然接到倉教授的侄兒、泗陽縣水利局黨委書記、局長倉義晶的電話,讓縣圖書館派人派車和他一起將“四庫全書”運回。倉義晶說:“當時帶上‘四庫全書’奔回泗陽的心情,唯有老杜的詩可以形容——‘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p>
2017年4 月28日上午,浙江綠城教育集團出資重印的文瀾閣版“四庫全書”全本(影印本)捐贈儀式在泗陽縣圖書館舉行。倉先生說:“因為‘四庫全書’當年全國只有7部,太平天國起義以后都毀掉了,而浙江的這部毀掉后只剩下四分之一,后來文化界人士就到處借書來補,終于補充成為今天最完善最好的一部‘四庫全書’?!彼栀浀倪@套“四庫全書”共計1559冊,整齊地陳列在了圖書館二樓的“倉修良圖書室”。
面對這樣寶貴的文化財富,泗陽縣圖書館也視若珍寶,該館館長周偉說:“一方面成立了專門的圖書室保存,另一方面安排專人管理,讓這些文化瑰寶世世代代流傳下去,成為我們泗陽文化的一個標志?!?/p>
捐贈儀式結(jié)束后,倉先生還為泗陽的廣大讀者做了“‘四庫全書’的前世今生”的專題講座,這也是他第二次為家鄉(xiāng)人民做講座。倉先生旁征博引的生動講解,使泗陽的廣大讀者大開眼界,對“四庫全書”這一精品巨著有了全新的認識。
倉先生說:“泗陽是我的家鄉(xiāng),這些年,我雖身處異鄉(xiāng),但家鄉(xiāng)的發(fā)展始終牽動著我的心。這些藏書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為她們找到了圖書館這個‘娘家’。我捐書不求任何回報,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為家鄉(xiāng)圖書館和學人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希望我的藏書能夠得以善用、廣用?!?/p>
陶淵明有他的世外桃源,沈從文有他的鳳凰古城,黃永玉從他的畫中捕捉到故鄉(xiāng)的古樸與純真。而倉修良教授,有自己的故鄉(xiāng),一個讓他魂牽夢縈、心系神往今生的故鄉(xiāng)——泗陽。